斐尹 作品
8. 第 8 章
而在刷了整整两天“单身小姐姐收养小猫咪”的相关视频以后，单纯的、只体验过人类之间普通往来的咖啡果冻妖怪似乎对某些人类的变态程度有了新的理解，自觉无法在人类、尤其是小姐姐的密切关注下模仿真正的宠物进行排泄、舔毛、呕吐等一系列活动，于是终于彻底放弃了作为宠物的幸福混吃混喝生活，以人类形态回归了人类世界。
——天知道，这些人类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际回家面对自家宠物时，除了边rua猫吸猫边发出变态笑声外，甚至还会欣赏猫猫如厕、观察收集猫粑粑！
——它一个咖啡果冻妖怪，从哪里变猫粑粑出来给她们收集？最多也只能用一小坨咖啡果冻来冒充一下，一旦被仔细观察就会立刻暴露。
——人类真是太变态了！（捂脸尖叫！）
以上，是齐木楠雄在偶尔路过隔壁邻居时不小心“听”到的邻居心理活动。
他并不完全赞同。
人类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生物。确实有变态猥琐无耻的人类（比如他老爹），但除此之外，还有平时大脑一片空白、除了拉面就是拉面的，中二病的，热血的，曾经当过不良满脑子仁义的，只会看小h书的，自恋的，恋爱脑的，穷到什么都吃的，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会占卜的……以及像他这样的正常人。
嗯，总的来说，他并不讨厌人类。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人类确实很会伪装。而他的邻居又不具备读心的能力，一旦跟错人，就会面临暴露秘密的风险，甚至可能被抓起来关进生产线，被迫源源不断地产出超神级·美味绝伦·咖啡果冻进行售卖……怎么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咳、从这一点来看，放弃做宠物的想法，的确是最理智的选择。
扯远了。总之，他的隔壁邻居喜闻乐见地放弃了当猫的念头，最近开始猛猛以人类幼崽的身份行走在街坊邻居之间。
之所以是幼崽形态，似乎是上次作为幼女来齐木家做客时，面对齐木楠雄几次说话卡壳的原因。它认为这种磕巴太过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并且不符合自己作为一个戏精的自我修养，于是决定这些天彻底成为一名幼女，以沉浸式入戏来提高幼崽扮演能力。
——你入戏就入戏，做什么一定要拿我们家的人来当试戏对象？
“被行走的街坊邻居”齐木楠雄看着门外连续三天来自家拜访的三岁幼女，有一种当场关门的冲动。
“哥哥好。”门口的幼女见齐木楠雄没有让开的意思，甜甜地问了声好，非常识相地上交了手中的“过路费”。
齐木楠雄：【……】
看在咖啡果冻的面子上，他最终还是挪开脚步，把人让了进来。
“谢谢哥哥！”幼崽又甜蜜蜜地道了声谢，蹦蹦跳跳着进玄关，从鞋柜里翻出自己的小拖鞋，还把脱下来的小皮鞋摆得整整齐齐，直奔厨房里忙活着的妈妈。
一系列动作熟练至极，齐木楠雄竟一时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的孩子。
有种被鸠占鹊巢的荒谬感。齐木楠雄抱着咖啡果冻，决定出门吹吹风清醒一下，借此躲过那个不速之客的聊天攻击。
他已经受够被迫成为聊天练习对象的日子了。
顺便找个公园，一人独吞所有咖啡果冻。
结果他一只脚刚踏出家门，便感觉太阳穴一阵刺痛，碎片化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画面中，小女孩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失去意识，一只袖子空空荡荡。妈妈右手握着一把菜刀，左手握着一根幼女手臂，震惊地跌坐在旁，嘴里发出悲鸣。
整个画面中没有一滴鲜红的血液，却处处透着难以言喻的血腥和诡异。
竟然是他那神出鬼没的预知能力在预警。
这是什么鬼状况？齐木楠雄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为了亲爱的母亲的心理健康，只能转身往回走。
进了厨房，一人一妖宛如一对母女，正其乐融融的聊着天，幼崽的小短手艰难地抱着一个对它而言略显巨大的土豆，蹲在地上用小脸盆里的水奋力地洗洗刷刷，妈妈则负责给土豆削皮切块，旁边的案板上摆着等待处理的胡萝卜和洋葱。
显然，今天的晚餐是某只咖啡果冻最爱的咖喱饭。
齐木楠雄视线扫过妈妈手里的菜刀，果断上前打断两人的交流，拎起某只幼崽，很是突兀地宣布要带它去公园和同龄人玩。
“呀~小楠这么喜欢妹妹呀~”好糊弄的妈妈半点没有怀疑他的目的，只单纯地开心于自家略有些自闭的儿子竟然主动要求要带小孩，十分爽快地同意了，“说得也是，糖糖还是应该多和同龄人交流，不能老是和阿姨凑在一块儿~”
她挥挥手和两人告别：“记得一个小时后回来吃饭哦~咖喱要小火慢炖才好吃呢~”
嗯。等你用完菜刀就回来。
齐木楠雄一手拎着咖啡果冻，另一手拎着乖巧状的咖啡果冻妖怪，速度飞快地往公园走。
或许是因为上次从老爹的魔爪下救下了果冻猫猫，幼崽对他十分亲近，就算突然无缘无故地被拎走也毫不反抗，像只被揪住后颈皮的猫咪，乖乖地缩手缩脚，只有嘴里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
“哥哥，你要带我去公园吗？”
【嗯。】
“哥哥，你有认识的小朋友吗？”
【没有。】
“那公园有小朋友认识我们吗？”
【没有。】
“那为什么我们要去公园玩呀？”
【就是因为没有才要去认识。】
齐木楠雄敷衍地回应着幼崽的各种疑问，顿了顿，还是多说了一句：【水滴只有融入大海才不会被发现。总是不合群，会被怀疑不正常。】
这是他十几年来隐藏超能力者身份的经验，虽然突然说这个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作为前辈，还是决定将其传授给对方。
果然，听到他这句话，某只不正常的妖怪终于闭上了嘴巴，沉思一会儿，紧接着用一种万分崇拜的眼神望向他：“我懂了！谢谢哥哥！”
也不知道他懂了什么。
齐木楠雄并不关心，走到公园的沙坑旁，把幼崽扔了进去，和里面的一堆幼崽作伴。
马上就要到饭点，公园里大部分的小鬼头都被家长带回了家，只有少数年龄稍大一些，可以自己玩自己的小鬼还留着，此时正蹲在沙坑吵吵嚷嚷地堆城堡。
他也不管某只妖怪能不能“合群”，只留下一句“等下来接你”，就打算找个没人的角落偷偷瞬移回卧室，独自安静地、幸福地享受美味的咖啡果冻。
结果刚转过身，一只脚还没迈出去，太阳穴又是一阵刺痛。
还是那该死的没头没尾的预知能力。好在这次的片段略长一些，起码有了前因后果——
一个小男孩站在咖啡果冻面前抽动着鼻子：“你闻起来好好吃啊。”
另一个小女孩也凑上来闻闻蹭蹭：“真的耶！”
一个小胖子闻言立刻挤过来，很快被奶油甜香勾得口水直流，看着眼前幼崽肉嘟嘟颤巍巍的腮帮子，一声招呼都不打，伸长脖子就啃了过去。
看到这里的齐木楠雄：【……】
好在咖啡果冻并不是真正的幼崽，它灵敏地一蹿，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出其不意的一口，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手也是对方的目标之一。
手臂被死死扯住的它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小胖子反应不及，手里还抓着那根肉肉的、软软的、弹弹的手——
于是不久前齐木楠雄见过的一幕再次重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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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倒在地上，袖子空空荡荡。一群不知所措的幼稚园小鬼站在旁边鬼哭狼嚎，四处逃窜，小胖子捧着手臂不知所措，哇哇大哭。
咔嚓。画面黑屏。
齐木楠雄瞳孔地震。
不是，你的手臂就这么脆弱的吗？！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不被发现的？！既然这么脆弱就不要出门了，还玩什么角色扮演，老老实实在家宅着不好吗？！
【……】
把麻烦人物扔进沙坑自行玩耍的计划宣告破灭，他面无表情地回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已经开始努力社交的某只果冻幼崽拎出来，无视它一脑门的问号，只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以飞一般的速度回到家，齐木楠雄把幼崽往沙发上一扔，警告它坐着不许动，自己则走进厨房，关上门，在妈妈感动的目光中用念动力包揽了所有需要用到菜刀的工作，唰唰唰以十倍速加快咖喱饭制作进程，成功炖上咖喱后又带着妈妈回了客厅。
最终，一人一妖在齐木楠雄的紧密盯梢下，以中间隔着一个粉头发绿眼镜粉发夹的脑袋的形式开始友好互动，安全地度过了艰难的等待时间，一家人和谐地坐上餐桌，互不干扰地开始用餐。
……
眼见着晚饭时间到了尾声，老爹也回来了，正和妈妈亲亲热热地互相喂最后一口咖喱饭，一切安稳平静，意外事件没有发生，预知能力也没再冒头，齐木楠雄紧绷的神经总算略微放松下来，开始有心情想起果冻幼崽带来的咖啡果冻。
虽然没能一人独占所有甜品，但作为餐后甜点与家人一同享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刚打算起身，也已经吃下最后一口饭的果冻幼崽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兴奋地跃下齐木妈妈昨天特地给它买回来的宝宝用餐椅，迈着小短腿跑到齐木妈妈面前蹦跶两下：“对了姨姨！我新学了一个魔术！”
“呀，糖糖居然会变魔术？”正在和爸爸甜甜蜜蜜的妈妈十分捧场，用哄小孩儿的语气惊奇地问。
齐木楠雄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幼崽已经主动自曝：“嘿嘿，是变假手的魔术~其实我这只手是假的！”
像是怕吓到对方一般，它详细地说明了魔术内容，还贴心地叮嘱：“姨姨不要害怕哦。”
它伸出手，递到妈妈面前，示意她拉住。
齐木楠雄眉头抽抽着，紧绷了一晚上的脸色克制不住地变黑，手里的铁勺被嘎嘣一下捏成了渣渣。
幼崽和那对神经大条的夫妻对某个超能力者的怨气毫无察觉，还在兴冲冲地互相配合演戏。只见那个小身子往旁边一倒，被妈妈拉住的手顺势轻易地脱落下来。已经知道魔术内容的妈妈依然应景地发出尖叫，老爹也慢一拍地跟着惊叫出声，活脱脱一对绝佳的魔术托儿。
在神经大条夫妻的卖力配合下，幼崽的衣服开始蠕动，另一只肉乎乎的小手缓缓从空荡荡的袖子里冒出头——
“哇！”神乎其神的魔术技法让齐木夫妻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呼。妈妈抬起手里的幼崽手臂，好奇地去观察断口处的材质。
“嘿嘿，这是咖啡果冻做的假手哦，正好可以当饭后甜点~”幼崽在两人热烈的鼓掌中骄傲地抬起了小脑袋。
——其实这是它为了防止某天自己的肢体脱落而想出来的借口。因为要演这出戏，它还特地在出门前用剪刀切断了一小半的手臂，以便能被轻松扯下来。
有了这层铺垫，再加上它以后再时不时表演一回，把自己塑造成咖啡果冻肢体魔术师，就可以有效避免因肢体脱落导致的掉马事件了。
它怎么这么聪明，诶嘿！
听到一切的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不想说话，只默默地将手里的铁勺残渣当成某只咖啡果冻的替身，烧成了灰，让其消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