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尹 作品
17.第 17 章
【……】
齐木栗子面上绷着冷淡的神色，手速飞快地扯过点单纸，唰唰唰勾了小半个菜单递过去。
“好的，芒果蛋糕、提拉米苏、芝士蛋糕……红丝绒蛋糕是吗？请稍等，马上为您打包。”咖啡果冻脸上甜甜的笑容依旧，语速和打包的速度比面对其他顾客的时候加快不少。
为了避免过度热情打扰到社恐的/眼里只有对小蛋糕的渴望的/不想寻求慰藉的顾客，面对陌生且态度平淡的新面孔时，如果对方不主动倾诉或用期待的眼神发出信号，店员并不会过多打扰。
当然这样也可能会错过某些伪装得过于完美的傲娇——总之，一切都依托于店员对他人情绪的感知力。这也是这家店招人难薪水高的重要原因之一。
“您的消费金额可以再赠送一个小蛋糕，送您一个芒果千层可以吗？里面的芒果和奶油都跟我们家的招牌芒果蛋糕用的是同一款哦，超好吃的~”咖啡果冻笑眯眯地问，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大袋装得鼓鼓囊囊的小饼干。
“还给您装了一袋刚烤好不久的曲奇饼干，两种口味都有，是我们预备推出的新品~”
【！！！】
看着面前的粉发女生再也绷不住表情，眼睛微微睁大，背景冒出无数小花花的样子，它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干得漂亮！
咖啡果冻颇有些得意地昂了昂脑袋。可能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儿子给它留下的印象太深，看到这个粉发粉眸戴眼镜穿绿色校服的面瘫小姐姐的第一眼，它就知道与其跟对方搭话，不如用行动送一堆甜食来得有效。
果不其然，这两人收到甜品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
今天依然是机智的一天。经过店长的魔鬼特训和这几天的高强度锻炼，它看人好像越来越准，经常能得到小姐姐们的点名夸奖，也许马上就要出师啦！到时候工资待遇还会提升一大截呢！
呜呜呜它要在这里打一辈子的工！
咖啡果冻眼中闪着星光，幻想出师转正后即将过上的美好而稳定的生活，浑然不知对面某个粉发粉眸戴眼镜穿绿色校服的面瘫小姐姐·兼·隔壁邻居家的小儿子心跳漏了一拍。
——吓她一跳。从对方心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齐木栗子一瞬间还以为变身的事暴露了。
此地不宜久留。她来不及收好背景里的小花花，便双手环住打包好的蛋糕山，在咖啡果冻甜甜的告别声中迈着急促又幸福的脚步离开了甜品店。
刚走出去不远，路过隔壁店铺旁的小巷时，齐木栗子脚下突地一顿，余光扫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犹豫一会儿，还是略过二人离开了。
---
下班时间，被店长和店员小伙伴们好一顿表扬的咖啡果冻飘忽忽地走出来。
晚上的商业街灯光昏暗，周围的店铺也都关了门，整条街看不见几个人影，只有咖啡果冻·软萌少女版哼着歌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明天开始可以休息两天。可以多放一家四口的身份出来走走，再想想怎样合理地让他们一个一个下线~
出差、外地派遣；转职；被爷爷奶奶接去老家住一段时间、然后留在老家念书；搬去和外派的老公一起生活……
它一边掰着手指头琢磨一边走路，脚步悠闲，完全没注意到一旁黑暗的巷子里隐藏的危险。
“嘿，小姐姐~你是旁边那家甜品店的店员吧？”
两个人影蹦出来，拦住了它的去路。男扮女装的混混神色轻佻地叫住面前的女孩，其中一人不动声色地伸手调整了一下胸口藏着的摄像头，还瞟了眼手里的手机，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听说你们那个甜品店以治愈人心为噱头？还只服务女人？”混混A长得还算俊秀，男扮女装甚至没有过多违和感，但眉眼间的阴沉暴戾扭曲了他面相，凑近了便一眼就能判断出来，“哼，不过就是想靠这个博眼球赚钱，还不让我们进去，真是装模作样！”
“就是说啊，不就是想拍个视频吗？还骂我们想红想疯了！都是网红博主，谁比谁高贵不成？我们拍个男扮女装混进去的视频不还能给你们增加热度吗？”混混B身体对准女孩，保证摄像头拍到了对方清晰的脸，嘴里不干不净地嘲讽。
“我看就是嫌我们粉丝少了，如果是个大博主来不知道会有多舔！”
两人一唱一和，试图激怒对面的女孩，偷录下对方暴怒的样子，击碎这家被捧为“治愈人心圣地”甜品店的滤镜，再发布反差视频，一举成名。
原本是计划偷偷混入然后以难听的咒骂让店员当场变脸，但轻易便被发现赶走，只能退而求其次，趁着对方下班来堵人。
他们来之前特地调查过，这个女孩是最新入职的店员，还是听起来最容易激怒的活泼可爱人设，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最合适的利用人选。
网红、博眼球、博主、视频、男扮女装。
由于之前一直是黑户，没有身份证甚至没有手机号，咖啡果冻并没有被现代社会的网络侵染过深。如今听了一连串机关枪似的嘲讽话语，再看看对方男扮女装的模样，懵懵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对方在说什么。
它难得有些生气，眉头微蹙：“这家店是店长姐姐的心血。是因为她经历过不幸，才想开一家能够治愈所有人的甜品店。只服务女孩子，是因为店长自己是女性，能找到的和她理念一致的店员也是女性，她们只懂得如何分析治愈女孩子的心。”
“你们想被安慰，可以去寻找属于你们的地方，也可以自己创办一家。”
“当然，”咖啡果冻看一眼两人的打扮，“如果你们心理性别是女孩子，我们也是可以接待的，和有没有名气没关系。但你们看起来不是。”
“这些说明网上都能查到，你可以去搜索我们店铺的主页了解一下。我要回家了。”
说完，它绕开对方，快步离开。
“站住！”没能得到想要的反应，混混不甘心地去扯女孩的手腕，却被敏捷地躲开。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出于这段时间锻炼出来的服务行业职业素养，虽然对方不礼貌地试图肢体触碰，咖啡果冻依然好脾气地用了敬语。
“……”
目的没达成，攻击的话被一句一句怼了回来，还被像躲脏东西那样躲开，混混A对上女孩的目光，竟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老大？”混混B还在调整摄像头等他发挥，半晌没听到声音，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
混混A这才回过神，自觉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在小弟的配合下把人往一旁的小巷子里逼去：“装什么装，嘴上说得好听，都是求出名赚钱的，谁还不懂谁的套路？”
“我劝你识相一点，曝点黑幕出来，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们会对你做点什么。”见对方做势欲跑，他伸出手臂拦截，恶狠狠地威胁道，“就算你跑了，你们还有那么多服务员，总能被我逮着一个。你也不想她们受伤吧？”
“不是还叫人家‘姐姐’吗？你忍心让我们去找她们麻烦？”
阴阳怪气的胁迫终于让咖啡果冻一向挂着甜甜笑容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它不再试图逃跑，只是一边躲避对方的触碰，一边顺着对方向黑暗的小巷里退去。
、
【呀嘞呀嘞。】隔壁店铺的屋顶上，一个粉发绿制服的少女呈大字型贴在房顶上，探出头盯着那两个混混，眼神不善，【真是无耻的家伙。】
她在离开时就注意到了这两个埋伏起来的混混，但听他们打算等店里下班后再行动，就先回去了一趟。没想到对方这么按捺不住，连等人下班后走远一点都等不及，直接在店门口把人堵了。
结果沉迷甜品的她错过了暗中解决这两人的机会，如今只能一边趴在房顶一边思考解决办法。
直接冲出去？还是偷偷扔块石头把人砸晕？
齐木栗子思考了一下，决定让那两人拍下威胁的录像，然后用这个录像作为证据直接把人送进警察局，永绝后患。
打扰她的甜品时间的罪过可是很大的。
再说，她也不可能天天跟着那家伙保护它的安全。
见那只咖啡果冻已经退到了巷子最深处，齐木栗子起身，准备出手。
、
这边，混混步步紧逼，女孩步步后退。但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露出太多害怕的神色，软萌可爱的脸上没有表情，只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愤怒。
混混A皱了皱眉，直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仔细一想，他们有两个人，对面只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孩子，跟之前那个满身肌肉的店员完全相反，看看她纤细的手腕和瘦弱的身形，身上还带着女生特有的甜香，怎么看都毫无锻炼痕迹，于是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身后抵上冰冷粗糙的墙壁，咖啡果冻知道自己已经退到了尽头，必须做出选择。
逃跑是不可能的——对方下一次还会接着堵它，甚至会威胁到其他姐姐们。如果被跟踪尾随，它的秘密也很容易暴露。
切断身体的一部分逃跑——虽然能一时间吓退对方，但也会暴露自己的秘密，又无法彻底解决，说不定还要被抓住这一点威胁。
战斗——依然可能一个不小心被扯下肢体，暴露自己的秘密。
等一下？
……既然都是暴露，听起来好像也没差？
咖啡果冻顿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它似乎领悟了“破罐子破摔”的奥义。
既然都会暴露，那就把对方吓到不敢暴露吧！
心念电转，下决心也只是一秒不到的事。它回想着电视上看过的邪恶反派，戏精本能大爆发，瞬间反派人设上身，露出了比对面混混更狰狞的邪笑，活像被主角团逼到最后露出真面目的伪装派最终大Boss。
“？？？”
【？？？】
霎时间，两个混混和屋顶上的齐木栗子内心诡异地同步了，全都怔愣在原地。
咖啡果冻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狞笑，手中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小刀。
“呵！”刚刚还被唬住的混混顿时嗤笑出声，“就这么一把袖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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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还想跟我们拼了不成……”
话还没说到一半，面前的女孩刀锋一转，用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啊？”混混A嘲讽的话卡在喉咙里，有些惊疑不定。
“老大，她不会是想自杀让我们进监狱吧！”混混B惶恐不安，扯了扯前方A的手臂，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他想出名，不想用那种方式出名，更不想以后出狱啊！
“我要用我的命来诅咒你们。”还没等A反应过来，女孩已经阴森森地开口了。可爱的脸蛋在黑暗破旧的小巷里显得阴暗可怖，甜美的嗓音也变得尖锐刺耳，像一个癫狂至极的女巫。
“下地狱去吧！！！”
嘶哑尖利的喊声后，她握着刀的手应声刺入脖颈，狠狠一划！
“啊啊啊啊啊啊——！”
混混不是黑涩会，平时做得最多的只是偷鸡摸狗，做过的最大的恶事便是现在在小巷子里堵人拍视频。如今被这阴暗的氛围吓到快要尿裤子，只腿软地跌坐在地，嘴里不住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对面的少女头颅被狠辣地切断一大半，向旁边歪倒，断口处却并不见鲜血，而是幽深至极的黑暗，与脖颈处雪白的皮肤对比，反差更为强烈。
她还没有收手，握着小刀的手还在继续，这次对准的是眼眶。
噗嗤——像是眼球爆开的声音。她的眼珠被刺穿、挖出，骨碌碌滚落在地，淌出雪白诡异的浓稠汁液。
没了眼珠，断掉的头颅上只余黑洞洞的眼眶，越发渗人。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响。少女脖子上的皮肉终于撑不住头颅的重量，重重摔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尘的白皙脸蛋上依然是那阴森森的狞笑，黑洞洞的眼眶朝着他们的方向，落下两条同样雪白诡异的血（？）泪。
而那没了头颅的身子却还能动，一步步、无声地朝他们逼近，在惊恐的目光中，她俯下身子，黑得仿佛联通了地狱的断口处对准他们的脸，唰——
断口处倏地冒出来一大股黑色物质，像是要抓他们下地狱的恶魔，直扑而来，带着一股莫名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浓烈气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鼻子已经无法分辨这股气味究竟是什么样的味道了。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两个混混在绝境之下终于捡回些力气，手机一扔，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了。
【…………】
房顶上的齐木栗子目瞪口呆。
“呼——”
没了脑袋的咖啡果冻不知从哪里发出了一声呼气声，双手叉腰，无头身体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一阵掉san的特效后，失去的脑袋重新从黑褐色的果冻断口处长出来，又一层层覆上雪白甜美的奶油，咖啡果冻可爱的少女脸庞上露出得意的笑。
看来模仿邪恶反派的计策很成功嘛！下次危险的时候也可以用这个方法了！
它的演技果然很好！要不是不能和人靠得太近，它肯定会去当演员的！
【……】旁观的齐木栗子沉默了。
恕她直言，这似乎不是模仿邪恶反派的功劳。
自发现对方的戏精本能、直击人心的天赋后，进一步直面了对方的鬼片天赋的齐木栗子抚住胸口，缓了缓同样被对方吓到狂跳的心脏，连落在地上的超神级·咖啡果冻都顾不上在意，把报仇的视线转向了那两个逃走的混混。
虽然看起来好像解决了，但以防万一还是善个后比较好。
打扰她的甜品时间，又害她被吓到，还……
总之，这些账必须一笔笔给他们算了。
她从屋顶跃下，追了过去，忽略了后方咖啡果冻疑惑的自语。
“咦，这个手机……是监控画面吗？”
、
好不容易逃离来自地狱的追捕，两个混混狂奔不歇，连自己同步了胸前摄像头画面的手机丢了都没注意到。
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声交错响起，二人眼见着要奔向有光亮的地方，却见那路灯下方闪现出了一个黑影。
“啊啊啊啊啊啊——！！！”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混混凄惨绵长的叫声过后，齐木栗子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二人伸出手。
【摄像头，还有手机。】她晃晃纤长的手指，唤回两人的神志。
“好、好的！”被对方用不知名力量狠狠教训了一顿，明白自己又碰上了诡异人物的混混B不敢犹豫，哆哆嗦嗦地掏出怀里固定得相当好的摄像头交给她，又开始摸手机，摸了许久都没摸到。
“咦、咦……”在粉发少女狐疑地注视下，他急得涕泗横流，抖得像个筛子，声音里的哭腔憋都憋不住，“不、不见了……”
不见了？能丢到哪里去……
【！！！】
齐木栗子瞳孔放大，猛地回头，正看见某只咖啡果冻边走边盯着手里的手机监控画面，从拐角处走出来，和她四目相对。
该死的，这可真是……倒霉透顶。
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眸，知道估计被看完了全程的齐木栗子面无表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