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疗室里空无一人，祝淼击碎了阻隔器翻进室内。


她来到门边，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但脚步并没有在门前停留，匆匆离去后又换上了下一个。


祝淼干脆打开了房门，和不远处的患者来了一个对视。


患者的病号服上沾满了鲜血，祝淼一眼便看见了他脖颈上的缝合线。


缝合线一路从正面延伸到背面，不知是出自谁手。


患者见到她后立刻上前了两步，可刚到门口他便停了下来。


那一双毫无情绪的眼中似乎染上了犹豫，并不是很健全的头颅缓缓向上，落在了门上的“诊疗室”三个字上。


“啊……啊、啊……”患者发出一段意味不明的声音，目光在祝淼的脸上停留片刻后转身跑远。


祝淼就站在门内，很快又与下一个患者对上了目光。


这次的患者更果断，看到她后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便快步向远处跑去。


祝淼的手指在门上点了点，肯定了心中的答案。


她也没关门，看着患者一个接一个地从自己面前经过。


所有患者的脖颈上都有一条缝合线，想必是方春的杀人手法。


若是玩家患者被她捉到，多半是算真的死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一起捉迷藏。”


刚想到方春，方春的歌声便从楼道里传了出来。


祝淼换了个姿势靠在门上，和不远处的方春看了个对眼。


方春立马换上了一副兴奋的表情，咧着嘴笑着朝她跑了过来。


“你躲在哪里，看看你躲在哪里！”


方春的歌声变了个调，最后的几个字被她高声念出，眨眼间就跑到了祝淼的眼前。


祝淼在她手伸过来的前一刻后退了一步。


方春的手扑了个空，原本还笑着的嘴唇立刻平了下去。


她正欲上前抓住祝淼，却在踏上过门石时顿住了脚步。


“啊——”


忽地，她对着祝淼开始尖叫了起来


祝淼的耳边立刻传来了嗡鸣声，原本被药物压下去的恶心感立刻在胃中翻涌不止。


她勉强睁开双眼，看到的只有一片花花绿绿的小圆点。


水幕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她抓住门侧用力地合上了房门。


声音在双重作用下消了个彻底，但精神攻击带来的眩晕依旧折磨着祝淼的身心。


门被冰封，水幕被加厚，祝淼伸手将最后一颗药丢进了嘴里。


尖叫声彻底消失时祝淼的症状已经得到了好转。


她撤去异能，将耳朵贴在门上，确定方春以及她的歌声已经离开时，才打开了门向外看去。


她本是想看看一楼有没有玩家患者，但她的门才开出一条缝，便被一道慌乱的脚步撞破。


“砰”的一声，祝淼差点没站稳。


血腥味和粗喘同时蔓延在这间诊疗室中，祝淼看了一眼门上的鲜血，将门关了起来。


周舟。


祝淼光从背影就看出了来者是谁。


她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目光所及之处几乎都是鲜血。


“你还有意识吗？”祝淼对着她的背影问道。


周舟浑身一僵，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还……”她喘了口气，“还有意识。”


“记忆呢？”祝淼看着她缓缓转身，专门问道。


“没……”周舟想要避开祝淼的眼光，但最终还是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有。”


祝淼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靠在门上，即便她们之间的距离较远，但周舟依旧萌生出了一种祝淼在俯视自己的错觉。


“你早上还有意识吗？”祝淼没想和她翻旧账，闲来没事也就问问她没经历过的支线。


但周舟依旧警惕地盯着祝淼，生怕她下一秒为难自己。


“没必要那么害怕，”祝淼轻笑，“你还不配被我记得。”


周舟神色一变，纵有千百种想法也还是问道：“你是谁？”


祝淼看了她一会儿，良久才说：“祝淼，三水淼。”


“祝……”周舟的脸色立刻白了起来，颤抖着唇想要念出她的名字，但还是失败了。


她泄了气松开了酝酿异能的手，顺着墙壁缓缓滑落。


“你要杀我？”她靠坐在地上仰视祝淼，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我说过，”祝淼道，“你还不配被我记住。”


周舟没有说话，她始终盯着祝淼的眼睛，过了许久才小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祝淼没应，她不觉得自己应该原谅她。


但室内的氛围异常安静，周舟屡次想要打破沉寂也都难以启齿，最后她下定决心，低下头语气快速地说道：“我早上的时候我们是没有意思的，但入夜听到系统声音后我们就能自由活动了，但也仅限这两天。”


周舟可以保证，这是祝淼一定不知道的情报。


所以说完以后她便问道：“像我这样的，还能活下来吗？”


副本内被同化但仍旧有自己的意志，其实不过是换了一种方法生存下来了而已，只是这样的情况很少，周舟也是第一次遇见。


祝淼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但她还未来得及开心便听到祝淼说：“但你不能。”


“什……”周舟一愣，“什么。”


“你不能。”祝淼重复。


“为什么？”


祝淼轻笑，眼中却带着一丝嘲讽：“李小小、方琪，或者……”


她只说了两个名字便止住了话语，周舟的表情就变得格外难看，她攥紧拳头，丝丝地要紧牙关，回望祝淼的眼中还有一点阴狠：“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吗？


祝淼将周舟的神情转变都收在眼底，她可不认为周舟能在仇恨中存活。


咚！


又是一声撞门声，苏甜心也闯进了诊疗室。


忘了，祝淼想，还有一个。


苏甜心按着眉心靠在祝淼身边的墙上，她身上都是些旧伤，血腥味不重。


“真麻烦。”苏甜心不耐地念叨了一句。


祝淼没说话，她现在还在看周舟的神色由沉思变做慌乱，最后死死地盯着苏甜心的脚尖。


苏甜心抬头，刚好看到周舟垂下的马尾。


“她还活着呢？”苏甜心随口问道，语气中的轻蔑丝毫不做遮掩。


周舟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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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似在酝酿情绪。


“不喜欢你的眼神，麻烦别看我好吗？”


苏甜心转变了声调，周舟只觉得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只剩下了诊疗室里的地板。


周舟的耳边似乎被糊了一层膜，待到听觉恢复她只听见祝淼说：“不必要。”


“也就你觉得不必要，”苏甜心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只是这一次她的眼眸恢复成了黑色，“都被人害了还觉得没必要。”


祝淼耸耸肩没说话，苏甜心也不再言语。


周舟不知道她们之间交谈了什么，但没见苏甜心看她，她也松下了一口气。


“有人来了。”苏甜心忽然说道。


周舟立刻站直了身子，警惕地看向门口。


“听到了。”祝淼没转头，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咔哒，门开了。


周舟一眼便对上了易沧澜的目光。


易沧澜只是撇了她一眼，而后立刻找到了祝淼。


“人好多。”他扫过三人对祝淼抱怨。


祝淼自始至终都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听到易沧澜在她身边站定也只是动了动眼皮“嗯”了一声。


“意外呢。”易沧澜随口说道。


但周舟知道他是在说自己。


神域玩家都不似祝淼出名，她知道的也只有几个代号。


可看他们两人和祝淼的关系，并不能排除他们也是神域玩家的可能性。


周舟最终还是切断了和异能的联系，别说三人了，单是祝淼一人她都不是对手。


想从这三人手下逃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这一夜时刻警惕着三人的动向，除了祝淼偶尔被被迫和她边上那男的聊几句话之外也没太多变故。


一直到太阳升起，她的眼中才逐渐失去光彩，最后还没等到护士来敲门，她便在三人的观察中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这一夜几乎全军覆没，就连玩家患者也没出现在餐厅里。


整个餐厅只剩下了他们四个，祝淼就算想抢药也无从下手。


今天是最后一天，两颗药勉强也能压下不适，只是方春的尖叫才是关键，若是让她喊出来，必然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祝淼走到方春的病房门口，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她一路向下寻找，直到来到诊疗室的门口才看见了里面的方春。


方春又恢复成了小孩智商的模样，坐在电椅上摆弄着电线，浑然没有昨日的狰狞。


“方春。”祝淼站在她身边喊了一声。


方春抬起头，朝她咧开一个笑：“你要和方春一起玩捉迷藏吗？”


祝淼看着她的眼睛，良久摇了摇头。


她又拒绝了一个支线任务。


果然，方春在得到拒绝以后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气恼，只是有点沮丧地说了一句“好吧”，便自顾自玩起了缠绕在身上的电线。


祝淼看了眼方春因“失误”贴在皮肤上的电极片，又看了眼器械上标注“启动”的按钮，转身离开。


她并不想做支线来锦上添花，她只想等到夜晚降临好按部就班地过本。


至于在最终之夜前对boss进行伤害，她想，到了51层也没人会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