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法阵……通知……来不及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响起，莫疏之一惊，回过神就看见她站在熟悉又古朴的小院，木质香的味道飘进她的鼻子。


“平安京盛况？我们这个一衣带水的邻邦怎么尽出些神经病？！还有那些个不顶用的狗屁世家！这种东西都敢弄出来！”


一个白发老人气的吹胡子瞪眼，手邦邦拍桌，“这一旦蔓延过来，又不知要造成多少生灵涂炭的惨剧！造孽啊！”


……是师父！


等等，她什么时候回国了？什么法阵来不及？她不是把全部的情报都告诉师姐了吗？


“太晚了。”像是知道莫疏之心想的问题，老人突然冷静下来的声音凉飕飕的。


“莫疏之，你阻止的太晚了。”


冷汗划过额角，莫疏之的意识从混沌中逐渐回笼。她缓缓眨了眨眼，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拨开窗帘的一角。


天色再次沉入夜幕，月光从缝隙中透进房间。


只是梦啊。


还好只是梦。


从大都会回来后，通宵了一夜的莫疏之没管其他，和谢衡一起整理完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所有情报线索后就投入了床的怀抱。


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指，用力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压压惊，忘掉刚刚不吉利的梦境。


木质楼梯发出一声微弱的吱呀声，莫疏之走下最后的台阶，客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的自然光隐约映出微弱的光影。


这是当然的。


就算是谢衡这种人，熬了一天后将她们两人整理完所有情报发给师姐，也得选择去客房好好睡上一觉。


又往里走了两步，莫疏之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一丝微不可闻的摩擦声，像是衣料滑过沙发的声音。


她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


“夏油杰？”


摩擦声停下了，寂静再次如潮水般包裹客厅。莫疏之叹了口气，顺手在墙上摸索着，按下开关。


强烈的白炽灯瞬间驱散阴影，在月色下亮得太过刺眼。她也不禁眯起眼适应了片刻。


过了几秒后，她的目光扫过家具，最终落到了半靠在沙发上的那道身影。


夏油杰单手支着额角，像是被突然起来的光线晃了一瞬，愣了一下后才悠悠地眨了眨眼，


莫疏之好奇地问：“怎么不开灯？”


夏油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懒懒开口：“你睡得倒是挺久的。”


莫疏之耸肩，她拉开冰箱，愉快的发现还有几根玉米静静躺在里面，“如果可以，我还能再睡上一天一夜。”


“我猜——”


“你为什么——”


两声重叠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又在同时戛然而止。


莫疏之笑了一声，偏头看着神情复杂的夏油杰，语气随意，像是随口一提：“在想高专的事情？”


“是也不是。”


“那就是听到旧友的声音，躲在这儿思念青春？”莫疏之用一种半真半假的语气笑道。


夏油杰没有接话，半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交叠的手指上。


“如果你希望的话，之后你也可以和五条老师好好聊一聊。”她随口补充，顺手把玉米丢进锅里，指腹蹭去沾上的水珠。


毕竟五条悟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同盟了，莫疏之心想，说不定下次他就要求和夏油杰通话呢。


客厅短暂地陷入寂静。蒸汽升腾的声音缓缓弥漫开来，锅盖随着热气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夏油杰突然轻笑了一声。


“真傲慢啊。”他说。


“什么？”莫疏之莫名其妙。


“你们做决定的时候，都不询问本人的意见吗？”夏油杰终于抬起眼，语气平静，但话语间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你觉得我会放弃大义？”


“……当然不会。”莫疏之偏头叹息，“我知道你不会放弃你的救命稻草，大义上寄托了你的理想和生命。”


“那你为什么……！”


她的目光清澈而坦然，“但你的意志并不重要。”


夏油杰一愣，微微眯起眼，视线深邃了几分。


“虽然我认为这种想法不太合适，”莫疏之垂下眼，轻轻呼出一口气，“但抱歉，我会赞同我的想法。”


“你的意志并不重要。”她重复着，像是在告诫着他与自己。


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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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滚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却没有遮盖住莫疏之这句轻得仿若细雪的言语，而是如同砸实的雪球一样落在夏油杰的耳畔。


假如在瞭望塔里，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身边那个莫疏之受到了领域的影响，她并不是真心实意进行那场有悟出场的谈判。


并不是真的与谢衡有着无名的默契，并不是真的将他只是当做一个筹码。


她应该……应该？


莫疏之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一个向着猴子的烂好人，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


夏油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她，像是在思考什么。他今天绝望地发现了两件事，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莫疏之。


不了解她的过去，也无法参与她的将来，“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回答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以为你不会深究，日子糊涂着就过去了，对所有人都好。”


“我总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利用我的——最开始？”


莫疏之沉默良久。


久到夏油杰都觉得她不会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她才斟酌开口：“我只能向你保证，最开始我救下你带回这里的时候，是真心的。”


“那之后呢？”一反常态的，夏油杰没放过，继续咄咄逼人：“一次次把我拉近你的计划里，一次次明里暗里展现着你对我的信任！”


“看我一点点开始信任你后，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


莫疏之皱眉，“我没有！在异世界里你算是我唯一的同乡，我当然会信任你！”


“所以在他来了之后你就清醒了吗？你真正的同乡来了，你会发现那才是你真正值得托付信任的人！”


“你是这么想的？！我想我们都得冷静一下……”


“打扰一下。”


莫疏之闭上嘴，缓和一下心跳后看向来人，清俊的青年眉眼泠冽，握着手机步履稳健，但一身粉红的睡衣却为他增添了些许柔和的色彩。


“紧急通知，加茂家出现了数十具尸体，是畏罪自杀。”


“行动已经开始了，这么快？”莫疏之双手抱臂，挑了挑眉。


“这就是问题所在，师姐她们的行动要明天开始，我们和五条悟的谈判被泄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