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等，自己力气有这么大吗？


怎么随便一碰这人就开始尖叫了？？


何月折惊得后退几步。


眼见着这人倒在地上叫个不停，要不是这时候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她估计就要被讹着给他赔一大笔医药费了。


“你没事吧？”何月折问道。


那人侧倒在地上，脸上隐隐有泪水滑下：“既然你不是我的千里马，那我也就没有和你说话的理由了呜呜呜呜呜呜……”


他边说还边往店里滚去。


何月折刚想跟上，就差点被绊倒。


低头一看，她的双腿竟然被塑料薄膜给缠住了，行走起来有些困难。


“吉安，”何月折叫出那人的名字，“是你吧？”


她见到吉安的第一面，就觉得他很眼熟，似乎和某位曾与她“友好交流”过的“朋友”很像，但吉安却完全不认识她。


“……”


“……”


“……哎，我就知道，像你们这样的推销员都是欲擒故纵的，进来吧。”


吉安在她说话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站了起来。他右手扶着门框，左手顶在额头上，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何月折也不知道这人偷偷脑补了什么，只好弯了弯嘴角。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后“轻轻”打掉了吉安扶住门框的右手。


……


进门。


何月折看着吉安把手里有些眼熟的碗一扔，就坐在了吧台前的高椅上。


她也跟着坐下，和吉安隔了一定的距离。


“你认识我哥哥。”吉安的头靠在吧台上，斜着眼看她，语气很肯定。


何月折挑眉：“我这么有名呀？”


“当然。”吉安的眼神上下扫视。


“能头一次见面就把组织里排在三号位的人打败的，可不多。”


“而且，你还是头一个‘逃’过了他们追杀的机器人。”


“他还活着？”何月折有些没想到。


她当时虽然没有让那人受到什么现实伤害，但那也是因为她始终认为精神上的错乱，才会使人最终死亡。


至于那个店主竟然活了下来……


啧。


“疯了。”吉安摆摆手，打了个哈欠。


何月折面露不解，追问道：“就这样告诉我没问题吗，我应该算是你们的敌人？”


“……一些信息而已，所有人都有知情权，”吉安的眼神恢复冷漠，“更何况你并没有对他下手，不是吗？”


何月折一听这话，猛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呀，我什么也没做。”


——不过是和那人玩了个小游戏而已。


“对了，你认识这个吗？”她掏出包里的牌子，询问吉安。


正是当时她从机器人店主、也就是吉安哥哥手臂里取下的那块。


吉安眯起眼仔细看了看，伸出手：“是我哥哥的铭牌。”


“可以给我吗？”


“给你？为什么呀？”何月折还不知道这东西的用法，她甚至连上面写了什么都看不见。


要是不问清楚，不就白拿了吗？


“你想知道上面的信息？”吉安显然是看出了她的意图。


何月折点点头。


“那你得帮我两个忙，不然不告诉你！”吉安突然正身，他双手环胸，眼睛放着光。


“好呀，力所能及都可以。”


“第一个，我要模特公司的联系方式！”


模特公司？


“可以。”


“第二个，帮我杀了我哥。”


“……可以。”


「宿主，这兄弟俩关系不一般啊！！而且，这吉安的能量也不错，也可以列为超度备选之一！」


“你不问问为什么？”吉安见何月折答应，突然又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何月折右手撑脸，只有眼睛带着笑，她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很明显啊，你不是那个组织的人吧？”


“我当初‘那样’问你哥哥，他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反观现在，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就愿意全盘托出。”


“我很难不知道为什么呀？”


“哼，”吉安歪过头，“你这么聪明怎么自己不去调查，还要来问我？”


“我相信你呀，吉安，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英姿飒爽剑眉星目。”


“你肯定不会骗我的，对吧？”何月折夸赞道。


吉安一听这话果然激动地跳了起来。


他的脸微微泛红，声音也别扭起来：“嗯、嗯！我不会骗你的！”


“那给我讲讲你和你哥哥的故事吧？”


反正这小子已经答应下来，何月折也用不着用那个读取记忆的方法了，于是干脆直接问出口。


吉安点头。


“是这样，我和我哥哥都是人与机器人的改造体，哥哥是由机器人改造成人，我则是相反。”


“虽然哥哥很讨厌人类，也完全不想变成人类……”


“但是我们的父母都是‘反机器人与人交流组织’的成员，所以就算哥哥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


“因为作为实验体，我们必须要带着组织的意志走下去。”


“而组织嘛，它们想要创造出二者合一的东西，以避免机器人和人交流后会产生的严重后果。”


“于是我和哥哥，就这样诞生了。”


“我哥哥叫做吉恩，今天是他36岁的生日，也是他成年的日子。”


“他已经加入组织18年了。”


“这18年来，他从一个普通的小喽喽逐渐有了自己的一块天地，最后成为了组织的三号位之一。”


“不过，哥哥他……是个坏人。”


“他接了组织的命令，杀死了曾养育我们长大的父母。”


“我就躲在衣柜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后来他甚至找到了我——我以为今天我也会就这样死了！！”


“可哥哥他抱着我……”


“他说他杀了父母，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他说他也是被迫的。”


“‘一切都是组织的错’。”


“……哥哥他这样跟我说。”


“所以我打算加入组织的念头，就这样被他打消了。”


“后来嘛，我开了这家小维修铺，其他的时间就无所事事地游荡在这个世界里。”


“——直到我在某家店门口，看见了招募模特的广告！”


“我看着上面光鲜亮丽充满个人色彩的服装，我还是忍不住心动了！它们、它们真的太好看了……！”


吉安说着眼里又冒出光。


他绕进柜台，埋下身，在何月折完全看不见的地方翻找起来。


“怎么样？！”


吉安双手提着一件设计感浓厚的衣服站起。他头发上身上都沾着灰，脸也灰扑扑。


“这是我以‘野餐’为灵感创作的第一件衣服！是不是很抽象！”


吉安边说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真是受不了……”


「宿主，这轻飘飘的衣服质感和过于重的吊坠，确实看起来很抽象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的确，风一吹就会飘动的纯白衣摆、坎肩和接袖，搭配上点缀着串成线的沉重金色挂坠。看起来显得反差感极其强烈。


“雨？”何月折脱口而出。


“你竟然看出来了！？”吉安很激动。


“还有还有，这些吊坠的表层我可都抹了特殊材质，只要温度升高，就会融化！”


“那时候纯白色的野餐布上，就会落下金色的雨滴，神圣而又凄凉。”


吉安指着在肩上、腰间挂成串的金色吊坠，小心翼翼地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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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安兴致冲冲地又翻出来一大堆衣服，他把它们一件件挂好，挨个给何月折讲述背景故事。


——甚至已经讲述到“野餐”背后隐藏的阴谋了。


吉安才终于想起一件事。


“那个，”他挠挠头，停下话，“我是不是讲得有些多了？”


“嗯，还好呀。”何月折摇头。


吉安制作出来的衣服，虽然并不能媲美他所说的招聘广告上的那些。但每款衣服，他都为其制作了不同的特殊工艺。


看起来倒也算的上是有新意。


“总之那之后，我就接了工厂那边的单子，帮它们那里的机器人维修身体。”


“不过派给我的都是些很简单的修改零件之类的工作，真正修理机器人的应该还是派单的那位。”


吉安收起所有衣服，伸了个懒腰，咳嗽两声，说道。


“派单的那位据说其实是潜伏在组织那边的卧底，而且它在两边的地位都很高。”


“所以可能过段时间，它退休了，派单的工作就会到我手上来了。”


“哎，到时候我估计得累个半死吧。”


吉安无奈地趴在吧台上。


“工厂啊……你有见过你们的老板吗？”何月折又问。


吉安歪头想了想，随即点头：“见过。”


“但是老板很可怕的！你最好不要动他的念头！”


“我那天还看到他在拆一个已经损坏的机器人，都把机器人卸成零件了还没停下！”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机器人说是体内被种入了组织的某种设备，不取出来整个工厂都会完蛋！”


“但是一个餐饮机器人，怎么会接触到组织那边呢？”


“而且接触的还是我哥哥他们……”


“哎，你不是和我哥哥交流过吗，知不知道什么？”


「宿主，这个机器人不会是您吧？？」


“不知道，”何月折面无表情，“还有，我想确定一点，你的第二个请求是不会取消的吧？”


“不会啊。”吉安莫名奇妙地看着她，摇头，“再说了，那是我哥哥要求的。他自己都这么想了，我请你也只是顺手帮他一下。”


何月折也放下心。


她看着店铺窗户外逐渐血红的天空，缓缓开口：“那么……吉安先生，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欣赏一场表演呢？”


“表演，真的吗？！”吉安双手握拳，冲到何月折面前。


“嗯。”何月折回答。


“快快，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好的事，我都还不知道策划者的名字呢！！”


“小雨。”


“小雨、小雨……这你真名啊？哎呀，差点忘了，你是机器人，这应该也是你、雇主给你取的名字。”


“反正咱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啊，有表演你可不准独吞！！”


“当然呀，表演就是要大家一起看才好嘛。”


“好好好！！”


……


走上屋顶。


吉安熟练地找了个稳当的地方，示意何月折也坐过去。


「宿主，不出意外的话，您是不是也踩过这家店的屋顶啊？」


「所以呢？」


何月折朝他摇摇头，让他站起来。


“这场表演比较适合站着欣赏哦，吉安先生也愿意配合的吧？”


“啊？好！”


“对了，吉安先生还没有给我讲述这个铭牌上的内容呢。”


“啊！忘了！”


“没关系，就让它当个开胃菜吧。”


何月折轻笑着，用火焰将手里的铭牌点燃，剧烈的火花燃烧着，上面【我是███，请████】的模糊字样逐渐融化。


点点星火从半空中坠下，在漆黑天空之外，宛若陨星。


嗡鸣声响起，表演正式开始。


“我给这场表演，取名叫做——”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