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蟹肉煲 作品

第七十二章时隙裂痕

元浩无消散的身躯化作漫天星芒,坠落的冰晶中隐现着扭曲的时间符文。炎空接住一枚铭刻着墨羽小篆的玉坠时,指尖突然传来产房中初生婴儿的啼哭——这不该是出生三日就被抹杀的记忆。

"你‘母亲’在我府邸养胎时,最喜欢白栎花。"菲尔德突然开口,霜甲上凝结的冰花呈现出雷德克里夫宫廷独有的蓝蕊白瓣,"可刚才的记忆残像里,她分明站在灵韵学院的烈焰梧桐下。"

丛修虎爪犁开冰面,抓出块正在融化的记忆晶片。冰棱内映出的场景令人悚然——本该早已死去的墨羽正将幼年炎空交到菲尔德父亲手中,而二十年前的菲尔德还是个襁褓婴儿。

"这不可能!"霜华大剑的寒气在空中凝成雷德克里夫历法,菲尔德划出血痕标注时间节点,"墨羽大人难产而亡时我分明已经七岁,可这个画面......"

他的话被突然炸裂的时空裂隙吞没。阿灭克多的断臂残骸中涌出千百个记忆泡沫,每个都倒映着相悖的历史残片:有时炎空在灵韵学院习武、有时丛修被冰封在北境万年冰川、甚至出现菲尔德作为反叛者被处决的场景。

炎空的雷火扫碎五个记忆泡,粘稠的碎片却融入皮肤,灼出新的记忆烙印:墨羽披着韦尔海姆祭司袍站在星轨仪前,将某只幼虎的尾骨刺入婴儿左胸——那只虎崽的瞳色与丛修完全一致。

"“阿修……爹的共生咒……”断尾的虎王那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年岁月,缓缓地吐出这一句人族古语。刹那间,青铜色的虎纹如同灵动的蛇一般,迅速从它那断肢之处开始蔓延,直至覆盖了整个身躯。

当它艰难地抬起右爪时,原本肆虐呼啸着的暴风雪竟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渐渐地平静下来。紧接着,一幅神秘而古老的画面在暴风雪之中缓缓浮现出来——那是灵韵学院的禁地碑文!令人震惊的是,上面所标注的日期居然是今年的立春。然而,众所周知,这座学院早在二十年前,随着那位名叫元浩无的传奇人物一同陨落之后,就已经沦为一片废墟。

一旁的菲尔德脸色凝重,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冰刃,用力地朝着自己的手腕切去。刹那间,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落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形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景象。那些鲜红的血液并没有随意流淌开来,而是在雪地之上逐渐勾勒出一个复杂而神秘的图案——正是他所在家族传承已久的星象图。

“雷德克里夫传承的星历绝不会说谎,可是墨羽大人的确在我还未出生之前就……”菲尔德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散在了空气中。

就在这时,那在寒风中渐渐凝结成珠子状的鲜血,突然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们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纷纷化作一只只美丽的晶蝶,成群结队地飞舞起来。每一只晶蝶的翅膀上,都映照出了一段来自不同时空的历史切片,如梦似幻,让人目不暇接。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炎空胸前佩戴的那块玉坠,也在此刻爆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强光。光芒所过之处,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在这一刻骤然停滞了下来。众人惊讶地发现,在那道巨大的时空裂隙的彼岸,竟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正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仔细一看,那不正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墨羽吗?

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此刻的墨羽并非只有一个形象。在那无数个平行时空中,有着二十种截然不同装扮的他,正各自忙碌着。其中一个时空里的他,正弯下腰来,细心地为一只受伤的幼虎丛修治疗伤口;而在另一个时空当中,他却与那个臭名昭著的阿灭克多并肩而立,不知在谋划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大爷怎么会?"炎空的龙角裂开细纹,迸射出刺破虚空的雷光。某个被洞穿的时间泡里,墨羽额间浮现出伏神特有的九瞳印记,正在对婴儿时代的自己低语:"代替母亲活下去......"

丛修腹部的千年冰髓突然共鸣,虎啸震碎了时空屏障的伪装。韦尔海姆的天空裂开真实的伤口——漂浮在云端之上的不是太阳,而是颗刻满倒流符文的神器青铜浑天仪。每道齿轮咬合处都渗出金色的血液,正是这神器篡改了大陆的时间流向。

"韦尔海姆的祭司没有说谎。"菲尔德捏碎腰间冻成冰雕的通信木鸟,里面滑出崭新的羊皮卷轴,"七天前收到的密函,记载的竟是二十年后讨伐战的结果。"

炎空徒手撕开浑天仪投影下的时空薄膜,窥见某道佩戴墨羽玉镯的身影正在调整齿轮。那人转身的刹那,三人的瞳孔同时缩小——竟是年轻三十岁的正轩院长,而他的脖颈处浮现着与丛修如出一辙的虎族咒印。

"时空在二十年前就分裂了。"丛修吐出完整的句子,代价是咽喉处暴突的冰晶血管,"元浩无选择牺牲支流因果,保住了主脉最微弱的可能性。"

新的记忆洪流随这句话席卷战场。他们被迫目睹千万种可能走向:九成时空里阿灭克多吞噬了整个大陆,唯有一条极细微的因果线在墨羽的玉坠庇护下延展——正是炎空诞生时被正轩斩断的"错误时间流"。

菲尔德发现自己的霜华剑正在褪色。从剑柄开始,代表雷德克里夫王权的苍鹰徽记逐渐变成陌生物种——在某个尚未湮灭的时空泡里,这柄剑分明是墨羽的贴身兵刃。

"我们存在于所有被否定的历史中。"丛修虎爪插入自己胸膛,掏出块缠绕青铜锁链的冰魄,"在韦尔海姆结界里,时间的诅咒暂时失效了。"冰魄映出他曾作为祭司为墨羽接生的画面。

天际忽然坠落燃烧的青铜齿轮,在触地前化为墨羽的虚影。他的九瞳凝视着炎空,每只瞳孔都映出不同的未来:"我的孩子,该选择真正的时间陷阱了......"

话音未落,丛修突然暴起将炎空扑进时空裂隙。菲尔德伸手去抓时,冰晶铠甲上浮现出墨羽年轻时的笔迹——用冰髓写就的预言:"当苍鹰衔玉坠入虎口,三痕时裂将归于一。"

在完全堕入虚空前,炎空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无数版本:有的头生龙角,有的背展冰翼,甚至出现完全魔化的模样。而所有幻影胸前都跳动着半枚玉坠,裂痕处渗出墨羽特有的青金色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