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往后的漫长岁月里,受折磨的会是谁呢?
穆情跟南姿闲聊了很久,日落西山的时候,南姿在厨房给自己煮了一袋泡面,手机放在一边,里面是穆情的絮絮叨叨。
这样的场景挺温馨,南姿罕见的很有食欲,甚至给自己的煮面里面放了一个煎鸡蛋。
上回她泡的泡面被贺文卿抢走了,她没吃成,这次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穆情听见那边吸溜吸溜的嗦面声,停顿了两秒还是说了句:“阿姿,宴舟要订婚了,你知道吗?”
南姿吃饭的动作一顿,一口面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订婚?”
她说不清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本来以为很久没有想起来应该会放下了,其实根本本没有。
对他的痛恨和被背叛的不甘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疯涨,午夜梦回的孤寂几乎快要将她逼疯。
“今天早上,他们经纪公司发出来的,订婚场地听说布置了很久,现在网络上全是那对狗男女的营销,阿姿,你。”
“订呗,跟我也没什么关系,那个,我面坨了,我先吃饭了,晚上聊。”
南姿挂断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是抖的,这些天她在竭力得逃避,尽可能的远离网络,可是这一刻,她却在自虐。
宴舟公司发出来的是一个短片,雪山脚下,两旁鲜花,清雅别致。各处巧思数不胜数,看的南姿想摔手机。
她在这一刻更加彻底的死心,原来娶一个人,就在一瞬间就能下决定,她耗费了十年的青春,换不回他的一句承诺。
那人只是撒撒娇,宴舟就可以把她精心设计的订婚设计送给别人,说来实在可笑,最纯爱的那年,她连订婚场地都是自己画设计稿的。
自己买了求婚戒指,送到宴舟手上,宴舟也不会给她戴。
她早该反应过来的,宴舟不爱她。
南姿并没有在这座小城待很久,家里的电话催命一般,她不堪其扰,给南伊转了些钱,让她带父母出去旅游了。
很奇怪,那些曾经压在南姿身上的枷锁,一个都没有落在南伊的身上,刘茵曾经给南姿说,那会儿他们都年轻,第一次当父母没轻没重的。到南伊身上就知道怎么做了。
南姿听的心酸又愤懑,那些年落在她身上的恶毒话语算什么?她那些年挨得拳头算什么?
不过又挺开心的,她唯一的妹妹不用走她的老路,她蛮欣慰的。
在这里,南姿算不上过的多么幸福,心理的上折磨让她消瘦了不少,基本上属于吃多少吐多少。
有时候深夜她也在想,命不好。
在这样的家庭里,成年后又遇见这样的爱人,这或许是她该得的。
可是南姿不信命,就像十几年前,她也没有想过自己有当富婆的命,这不是也实现了吗?
她跟自己的身体对抗着,吐出来多少,她就如数奉还吃进去多少,吃不进去就喝,还吐就割自己,让自己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甜。
南姿的脚步一直没有停歇,半年时间,她逛完了半个华国,路上遇见了许许多多的朋友,她越来越开朗,一个人的时候越来越阴沉。
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仅仅是为了一个男人?
南姿笑而不语,是也不是,她或许不是为了宴舟,是为了逝去的青春而痛苦,也可能是因为失去爱情而痛苦。
否则,没有情,不就是行尸走肉吗,她不愿意让自己成为行尸走肉。
她把自己的旅程拍成短视频,分享着山川河流,人情冷暖。
她时常笑意盈盈的看着镜头介绍,穿着火辣大胆,舒展自由,笑容明艳,唯独一双眼眸里,死气沉沉,原本饱满的身材现在成了皮包骨头。
瘦了,瘦了好多。宴舟盯着手机里的女人目光沉沉,嘴角的笑带着些嘲讽,离开他,她就把自己照顾成这个样子?
六个月了,他努力压制住自己去找她的冲动,甚至把自己订婚的消息散发出去,她都没有一丝动摇?
可是此刻,看着手机上那张熟悉的脸,宴舟动摇了,低下头哄她一次吧,他有些想她了。
七月份放暑假的时候,南姿接到了叶然的电话,叶然离婚了,官司磨磨蹭蹭打了半年,房子,存款归叶然,孩子,车子归男方。
叶然在电话那头哭的喘不上来气,她哽咽着说她不是不想要孩子,王硕那个贱人以她没有工作,长时间脱离社会为由,硬生生从她手里夺走了孩子。
她说她想出去转转,问南姿肯不肯接纳她,她给南姿出钱,算是让南姿做个导游,并且再三保证,她绝对省心。
南姿停顿了几分钟,她知道,叶然这种情况,出来也只会更焦虑,现在孩子就是她的良药,她的魂儿。
“叶然,你先别冲动,等我们见面再说吧。”南姿挂电话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给我收拾一间房子出来,我不住酒店了哈。”
叶然终于破涕为笑,“巴不得你来呢,我现在一个人。房子里空的可怕。”
是的,房子,那对于叶然来说也只是一个空房子,不是家。
彼时的南姿已经在新疆待了一个月有余,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赶往机场。
到r城是已经下午了,叶然靠在路边上的车上抽烟,面容憔悴,头发枯黄,南姿还记得第一次见叶然的时候。
她穿着咖色的长款貂皮大衣,乌黑柔顺的长发盘成发髻,肤白红唇,浑身散发着柔性的光辉,哪像现在这样?
她站在车尾再三确认车牌号,才鼓起勇气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叶然?”
“你怎么从那边过来的?我还盯着前面呢。”叶然发自内心的笑,拎起南姿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两个人坐在车里都很兴奋,南姿连接自己的蓝牙放了一首歌,舒缓的音乐让人心情也平复不少。
“南姿,你瘦了好多呀,没好好吃饭?”
南姿单手托腮:“哪有,吃的多着呢,这不是天天跑着呢嘛,哪儿胖的起来的啊。”
叶然咧嘴一笑:“你开朗多了,不像半年前来,每天愁眉苦脸的。”
南姿凑到跟前,眼睛亮晶晶的:“那现在呢?”
遇见红灯,叶然把车停定,望向南姿细细打量:“现在?现在是偷偷愁眉苦脸。”
南姿没有再回答,放松身体往后一靠:“叶然,带我回去吧,我想洗个澡,然后我们出来吃饭,我都饿死了。”
“行。”
r城的冬季和夏季截然不同,天也黑的晚了,对比冬天,夏天的客流量明显少了一半,路上也不堵车,一路畅通无阻。
南姿盯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她突然想起一个人,叫什么来着?
姓贺?
那会儿他很照顾她。
南姿越想越头疼,现在她记性差的离谱,想什么都想不起来,稍微一动脑子就头疼。
她甚至已经到了上一秒吃了半块馒头,下一秒看着剩下馒头发愣什么印象都没有的地步了。
那位贺先生,在她的脑海里,也只有个姓了。
懒得再想,南姿头一歪,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