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桃万鹿 作品

17.第十七章

乔淮生只朝门口略略看了一眼,随后立即起身离开。


中央的大屏幕上正在放最近刚拿了戛纳奖的一个文艺片,影片中有一个很出圈的场景,就是影片开始的时候,站在海边看着一群候鸟从头顶飞过。


而当影片结束的时候,曾经的候鸟又再一次飞过,只是这一次,只剩下了一只。


“我觉得这是代表孤单,”有人站在跟前讨论,“孤帆远影碧空尽,肯定是些寂寞的嘛。”


“我怎么觉得是怀念,这个时候主角刚亲手处决了背叛自己的伙伴,看到候鸟的那一刻,肯定是在怀念自己的往昔吧。”


乔淮生跟着抬头看了眼,看那纯白的鸟翅从自己面前飞过:“我倒觉得,那其实是死亡的隐喻。”


“候鸟是不能离群的,离开了同伴太久,它一个其实是很难存活下去的,而且……”乔淮生看了看上方的屏幕,“开头和结尾的季节相同,但是这只候鸟的航向,却是相反的。”


“它应该没想再活下去。”


“说得好!!”


身后传来一阵掌声,声音难掩激动:“这只候鸟的方向是反的,这个规律,我在这里听了这么久,只有你一个人看了出来!”


乔淮生这才回过头,男人穿了一身普通的夹克衫,模样看上去并不引人注目,可唯有那双眼睛却熠熠,提起电影时,带着旁人无法企及的热切。


乔淮生:“陈导。”


“乔总,”陈泽明自上而下看了他一眼,这才沉沉地叹了口气,“你还活着,太好了。”


“陈导你这话……我才二十多岁吧,应该还不至于英年早逝?”


普通人说这话已经是想要找骂的冒犯,谁知陈泽明还摇了摇头,随后道:“五年前青年节,你的那部片子,我是最终评审。”


“我给它了特等奖,”陈泽明说,“然后……我一直想见见你。”


“你那种感觉,我曾经也有过,我怕晚一点,给我这部作品的时候就会走曾经差点没走的旧路。”


“一整场会议,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始终没有过来。”


乔淮生垂下眼睛。


他不是没有过来,他是已经过不去了。


就是在那一天,他才知道,顾舟原来姓秦。


在他瞒着自己说加班的夜里,他和推杯换盏笑意盈盈的那个人……是秦之昭。


他最恨的秦之昭。


“很早之前我就说过,你要是不从商,”陈泽明叹了口气,“以你的才华,电影界应该已经有了不少好作品。”


“我看得出来,你应该是很喜欢电影的,怎么最后还是走了这么一条路呢?”


*


宴会开了一半,秦舟才姗姗来迟。


他更像是从什么会议上赶过来的,板正的一丝不苟的西装,却更带着几分极具压迫感的凌厉。


即便是有几个想来搭讪的也被他这股气质吓得不敢靠近。


这样挺好,秦舟很早就知道自己并不会如乔淮生那样处处讨人喜欢。


他厌恶这些视线,当这些出现在乔淮生身上的时候,这些厌恶就会变成更深的嫉恨。


挡路的人离开,秦舟才垂眸看了眼腕表。


公布标书的时间要到了。


就像乔淮生知道闫玲邀请他是为了什么,秦舟更加知道自己是为了遇见谁。


况且,为了这个标,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过了。


虽然两家的大楼只隔了一条街,但是原来一个人如果不是刻意想见到的时候,是可以一点也遇不见的。


那些近在咫尺的渴望压迫着他,促使着秦舟到了一个自己从前压根不会过来的场合,寻觅着那人的身影。


好在乔淮生永远都是可以让人一眼望到的。


中央的大屏旁,乔淮生一身西服风度翩翩,闫玲站在他的身后,似乎正在跟一个导演聊艺术。


而等秦舟走近了才听到——


“你走吧,”陈明泽道,“我不会接受你的投资的。”


“如果是艺术家,可以,但是你现在已经充满了铜臭味。”


“你的花边新闻我听过不少,”陈泽明说:“我不认为你有鉴赏艺术的能力。”


乔淮生就站在他的对面,低垂着眼眸,既不反驳也不开口,静静地听着他的否定。


风衣像是披在肩上,空空荡荡的。


瘦了。


“五年前的那部片子,拍得那么好,可是你转手就将他买给了别人,改成了什么三流的爱情片!”


“是! 我承认这种片子市场好,”陈泽明怒气冲冲,就差指着乔淮生的鼻子骂,“但我的电影宁可烂在手里,也不会让你这种人随意操控!”


乔淮生还是没有说话。


仿佛当初一遍一遍地修改台词,打磨镜头,为了一场火搭了半个月的镜,得知片子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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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赛的时候抱着他亲吻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是这样的!”


闫玲急着想要辩解,“学长他当初……”


“一亿五千万,”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秦舟站在乔淮生的身后,“如果陈导同意的话,投资可以是这部片子的双倍。”


“而且,”秦舟望着乔淮生略有些苍白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将他抱进怀里,像是当初一样,但是最终,秦舟也只能略带着苍白的解释:


“片子是他前男友卖的。”


闫玲唰得一下抬起了头。


听着秦舟一字一句沉沉道:“当时,他并不知情。”


“他其实……”


“我前男友已经死了。”乔淮生突然出言打断了他,他没看秦舟,只是嘲弄般地扯了扯嘴角:


“逝者已矣,他的罪我来背。”


心脏像是被钝重的裁纸刀划过,秦舟怔怔地看着乔淮生此刻的神情。


那场关系就这样被他下了定义。


或许乔淮生曾经爱过他,只是他爱的那个人已经死去了。


重逢那天,他叫他顾舟,原来是最后的告别吗?


“我不会干涉电影决定的,”乔淮生朝陈泽明鞠了一躬,感谢他当年的投票,“谢谢您当初的奖。”


奖金被闫玲偷偷寄给他,在乔淮生被傅芸断了经济来源的时候,那几乎是他和顾舟当年重新生活的全部成本。


只是当乔淮生以为日子能这样慢慢好起来的时候,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崩塌掉了。


“您是一位好导演。”


但他要拍的戏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一次,不会再有这样的前辈为他开绿灯,他要导演的故事里,输赢只有生死两个选项。


乔淮生转身离开了荧幕。


投影仪的光晕罩了一点在他的身上,让那道身影显得格外得瘦削疲惫。


不知怎么地,秦舟几乎一瞬想到自己跟着乔淮生的那段日子,看他像个套在模板里的机器一样日渐磨损下去,最后……


“乔淮生!”


秦舟下意识想去拉他,手指碰到乔淮生的手腕,被那样凉的体温和凸出的腕骨吓了一跳,那股熟悉的不安感如同电流般瞬间扩展至全身——


“你等等!”


乔淮生一回身。


叮铃,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投标结果公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