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火玉 作品

21. 蚂蚱

越少珩摸着自己的指骨,问道:“既然是要合作,基础的信任还是要有的,我问你,你信我吗?”


“信吧。”霍令仪口是心非,随口一答。


越少珩皱眉,不满地啧了一声。


又惹人不高兴了,霍令仪立马识趣地改弦易辙。


既然是豁出去求人,脸皮该厚就得厚。


于是不由分说开始哄他:“当然对殿下十分信任了,殿下古道热肠,乐善好施,心肠最是好了。”


明知她有演的成分,但越少珩莫名受用,哼了一声:“巧言令色。”


这不行,那不行,霍令仪被他折磨得要发疯。


她一边腹诽鄙夷他难缠,一边装做痛心疾首,委委屈屈道:“殿下可太伤我心了,我可是真心实意!”


越少珩反而最见不得这种毫不走心的谄媚,乜她一眼,冷声制止道:“差不多得了,演过头只会适得其反。”


霍令仪撅着唇,在心里翻白眼暗自骂他,骂爽了,这才恢复常态,坐直腰板,直言不讳道:“殿下,你到底要我怎样,我都自暴其短,邀你入局了,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把后背交给你,那就是十足的信任你,要说信不信的,我还怕你捅出去呢。”


他不置可否,单刀直入道:“你可知道金玉坊?”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霍令仪听都没听说过,于是乖乖摇头:“不知道。”


越少珩耐心解答:“那是一家赌坊。”


霍令仪左眼皮跳了下,心中犹疑,他为何提及一个不相干的事物?


肯定在挖坑!


霍令仪满脸正色,义正严词地表达态度:“我娘不许家中任何一个人赌钱。”


所以她绝不参与!


越少珩嘴角噙着揶揄的笑:“你是你,我是我。你娘可没说不许我赌钱。”


霍令仪咬着下唇,争辩道:“都一样,十赌九输,我劝殿下别误入歧途。”


越少珩没理会她,继续说:“后日国子监的蹴鞠比赛,金玉坊设了赌局,十倍赔率。”


霍令仪感到愕然,虽然她不玩赌博,但对民间那些事也略知一二。


原以为赌坊只会对民间自行组织的比赛设赌局,却没想到手伸到国子监来。


国子监比赛,关他们何事?


霍令仪困惑地看向他,想寻求一个解释,可越少珩却意味深长地看过来,还挑眉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等,电光火石之间,霍令仪好似串起来了什么东西。


越少珩不会无缘无故提及这些事,赌坊,比赛,经义斋,输赢?


为什么骆雍对小小的蹴鞠赛那么紧张,非得要收买阿珣的队伍?收买不成还要下狠手伤人。


若非跟他的利益息息相关,他何必做到这份上!


踢假球可以定向输赢!赌局也就十拿九稳。


霍令仪心惊胆颤,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殿下……经义斋之所以年年拿魁首,是否和金玉坊有关系?”


越少珩颔首,难得夸了一句:“还不算笨。”


“我就说,一个小小的国子监比赛,有什么好争的,区区五百两当然不算什么,但如果是五千两,五万两呢!殿下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只要不违背律法,也不违背我的道义,我一定照办!”霍令仪不由义愤填膺,她最讨厌暗箱操作了!


越少珩见她入局,唇角上扬,继续谆谆善诱:“我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这回信任我了吗?”


霍令仪此时还无知无觉,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把这样重要的消息告知与她,也是一种透底,此时夸起信任也是一片赤诚:“信任,殿下踢蹴鞠的本领出神入化,想来赢球也是手到拈来。”


越少珩笑得人畜无害:“既然信我能替你赢下比赛,那本王这笔赌注,就由你来出。”


“金钱,比任何花言巧语都值得人信赖。”


“不是你说信任我吗?一条船上的,蚂蚱。”


沉默,震耳欲聋。


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在给她挖坑!


她都这样小心了,怎么又掉他坑里了!


霍令仪头皮发麻,尝试挽救他堕落的灵魂:“我娘说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越少珩单手支颐,手肘支在案几上,眉眼皆是疏朗笑意,无害得很:“放心,有我在,保管能赢。赢了都是你的。”


霍令仪咬唇,退让半步:“那我浅浅拿个十两出来。”


越少珩摇头:“金玉坊下注,一千两白银起步。”


霍令仪愤慨骂道:“他怎么不去抢!”


他抛出常人都难以拒绝的诱饵:“十倍赔率,到手可是一万两。”


霍令仪顾虑颇多,涉及到金钱,不是轻易说笑的,那可是整整一千两啊!万一输了怎么办?


“赌得也太大了吧,就不能少点吗?”


越少珩似是早有预料,眼神微眯,激将法信手拈来:“是谁信誓旦旦说信我的?原来霍小姐是在撒谎哄我开心。将军府的大小姐,不会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吧。”


霍令仪不吭声。


一个每个月都没有盈余的人,手头上能有一千两吗?


一千两是什么很少的钱吗?


再者,越少珩可信吗?


越少珩见她咬唇为难的样子,觉得有几分好笑,垂眸敛去笑意,抚平衣襟上的褶皱,遗憾道:“算了,也不为难霍小姐了。”


“真的?”霍令仪眼睛亮了起来。


谁料,转瞬又如流星般熄灭。


越少珩嘴上说算了,态度上却分明:“嗯,霍小姐请回吧,今天我就当你没来过吧,霍小姐还是另请高明。”


霍令仪被下逐客令,心里半点也不高兴。


她明白,如果不答应,今日这一遭怕是白来了。


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打硬仗的准备,没想到硬仗这么难打。


不仅亏了一百两,还要再折损一千两!


最重要的是,要是不继续砸一千两,一百两就跟打水漂一样没了。


他最好真的把事情办到了!否则……


霍令仪在心里叹了口气,否则还能怎样?


她直接成了越少珩的债主呗。


景王又不是外强中干,区区一千两,还能欠她不成?


环顾满屋子的奇珍异宝,霍令仪心想,随便赏她一件,都不止一千两了。


既然他要投名状,那她就给吧,咬咬牙,应该也能凑齐。


只是难免在内心深处鄙夷起越少珩来。


他可真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难缠,秉性最恶劣的人。


反正此间事了,她这辈子不想再跟这个人有别的牵扯!


“好,一言为定,希望景王不负我所望,一千换一万。”她说得抑扬顿挫,仿佛每个字都被她狠狠咬上了一口。


霍令仪此行目的算是勉强达到,开始盘算该如何去凑钱。


她不掌家,府上任何的开支都不归她管,她也不敢跟母亲要这一千两,只能从自身入手。


除了变卖家产,别无他法。


她已经不止一次这么想,碰上越少珩绝没好事。


霍令仪脸色不虞,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遂起身告辞。


刚走下矮榻,越少珩忽然将她喊住。


她不情不愿地回过身来:“殿下还有别的要事吩咐?”


越少珩坐在榻上,迎着她的目光,下颌抬了抬,意有所指:“你就这样仪容不整地出去?”


霍令仪下意识往脑袋上摸,珠钗都在,鬓发不乱,又看自己的裙子,除了袖子上沾了些灰,撕破了道小口子,也没别的问题了。


他支肘撑着案几托腮望她,修长的手指轻点在自己脸颊上示意:“你脸上脏了,灰头土脸的出去,别人瞧见,还以为我雇你来我府里挖土呢。”


霍令仪暗自咂舌,她翻墙时偶遇一只玳瑁猫,觉得可亲可爱,特别像她以前见过的一只玳瑁,于是便想逗逗,结果它溜得飞快,害她一脚踏空摔了下墙,还好那里的土质松软,还有植被缓冲。


她抬手在脸上擦拭了一番,以为弄干净了,但越少珩还是摇头:“还有。”


见她怎么擦都擦不到要处,他无奈起身,三两步便到了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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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要帮她,霍令仪下意识拍开并躲闪,警惕地看着他。


此时心情极好的越少珩玩心上来了。


她越是不许,他越是要撩拨。


“你看不到,我替你擦。”


霍令仪断然拒绝:“不要。”


“躲什么,我还会害你不成?”


他抬手继续,霍令仪拍掉并皱眉瞪他。


一次如此,两次如此。


越少珩剑眉上挑,最后似是警告,声音沉了不少,语气带着命令:“再躲试试?”


霍令仪领教过他的阴晴不定。


不顺毛,他是要发脾气的。


她费了那么一番功夫才捋顺他的毛,不要再在这种小事上得罪他了。


双手握拳垂在身侧,硬着头皮没动,强迫自己接受他的好意。


感受到她的妥协和服软,越少珩心情大好,手指勾住她下颌,强势将她的脸掰了过来。


这样的姿势,霍令仪心头警铃大作。


擦脸就擦脸,怎么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做派!


想扭去一旁,但下颌上的手指力道稳健,将她控制得纹丝不动。


少女的抗拒显而易见,皱眉,噘嘴,视线旁落别处。


生生破坏了那份暧昧的旖旎感。


越少珩也不生气,仿佛她越怒,他越高兴。


“这才对。”


鼻梁上先是感受到一点凉意。


接着有暗香盈袖,是旖旎的藏春香,混杂在清浅茶香中。


指尖温热,力道既轻又柔。


拂过鼻梁山根,擦拭过脸颊软肉。


似羽毛挠过。


他所触碰过的地方,霎时变得酥酥麻麻,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在轻微战栗。


霍令仪企图刻意让自己忽略这种怪异的感觉。


但越是劝自己莫要在意它,触觉则越是鲜明。


还从来没有除了喜鹊和母亲以外的人这样碰触过她的脸。


更别提对方是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偏偏还是她最讨厌的越少珩。


霍令仪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事,乱转的眼珠子缓缓落在他昳丽俊美的面容上。


眉弓凸起,因而眉眼深邃,里面不知道蓄了多少泠泉,才能变成幽清的汪潭。


这样一双深邃的眉眼,只要他愿意卸去冷漠疏远,再温柔沉静些,只怕是看狗都深情吧。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越少珩瞳仁偏移,瞥了她一眼。


霍令仪被抓包偷看他,视线慌乱地眨过,她不耐烦地蹙眉,恶声恶气道:“好了没有?”


“还差一点。”


差一点,到底差多少,她怎么感觉越少珩把她的脸都摸了一遍!


她莫名想到在国子监后厨那次,但感觉又很不一样。


那时她只顾着使坏,他也如此,谁也不会往别的方向去想。


现如今,这样的碰触显得不合时宜……


也不对,他应该没那个意思,只是她脸上真的脏了吧。


是她胡思乱想,想多了。


她第一次觉得时间竟然是如此漫长。


越少珩极有耐心,一点一点的擦拭。


她脸上的灰只有一点点,其实须臾的功夫就可以擦干净。


但他想延长这个过程,仔细看看她这张脸。


手掌大的脸,五官布局恰到好处,细长的柳眉,水润的眼,鼻梁挺直,唇形饱满丰润。


明明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组合起来顺眼极了。


就是从不给他好脸色看。


对他只有讨厌和装作不讨厌。


从来都不知娇羞为何物的人,因而也不会展现出扭捏羞涩的姿态。


他真的很想看看霍令仪面红耳赤是什么样子的,应该和现在很不一样吧。


忽然,他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


目光凝住了,动作也凝住了。


霍令仪正走神间,忽觉有人靠近,眼神聚焦时,面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只听他故意压低着声音,好奇问道:“你耳朵为什么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