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年一愣,也忘了生气,茫然地摇头,“什么鬼混?我只是去找朋友喝酒而已——”
“喝酒喝一天,孩子出事都联系不到你,你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吗?”
裴祈年还要再解释,却被子涵妈妈给打断了。
“你们夫妻两个的事情我不管,我儿子现在还躺着呢,赔偿道歉,一个都不能少!”
裴祈年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直接一抬手示意付彬给赔偿。
而后拉着裴钊要进病房。
裴钊却死活不肯,身子一直往后拖,“我没错,我不去,我不要看见他——”
“裴钊,听话。”裴祈年眼眸中隐隐有些不耐,说着要强行把他给抱进去。
苏岑冷不丁开口,“裴祈年,你口口声声我不配当母亲,那你呢,你的做法跟我有什么区别?”
以苏岑对裴钊的了解,不听她的话正常,却一向对裴祈年言听计从,眼下死活不肯道歉一定是有内情。
裴钊好不容易盼来了爸爸,结果还是不由分说就要他道歉,此刻满心委屈,正哭得泪眼婆娑,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岑。
唯一相信他的人居然是妈妈。
但苏岑并未看他,只是冷眼盯着裴祈年。
赔偿拿到手,一大叠的现金放在纸袋里,那夫妻两个眼睛都直了。
“没事没事,孩子之间的磕磕碰碰,就不用道歉了。”
说罢,子涵妈妈忙不迭地从付彬手里抢过来,生怕对方反悔似。
等瞧见袋子上的“裴”字,突然惊讶地倒吸一口气,“裴氏?您不会是——”
见裴祈年没说话算是默认,夫妻两个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笑容,连连摆着手。
权势、金钱拿出来压人,事情似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摆平了。
没人再提什么要教育孩子的话。
反倒是先前嚣张至极的女人一改态度赔着笑,“哎呀,真是没想到裴钊的父亲是您,先前是我嘴笨乱说话,裴先生您别往心里去。”
子涵爸爸也点头哈腰,“肯定也是我家子涵不好,让小少爷不高兴了。走吧,进去看看——”
说着推开病房的门要入内。
始终沉默不语的裴钊却一下子挣开裴祈年的手,哭着扭头就跑。
裴祈年皱了眉,忙示意助理去追,自己也要转身快步跟上时,却听见苏岑平静的声音。
“子涵小朋友,你手上那个草 莓玩偶哪里来的?”
病床上的小朋友手里正摆弄着一个小玩偶,见门开了,下意识就要往身后藏。
好在苏岑眼尖,动作极快地上前从他手里拿过来。
“唉,你怎么抢孩子东西啊。”子涵妈妈很是不满。
巴掌大的玩偶有些旧了,红色布料上用一颗颗黑色琉璃珠模仿草 莓籽,顶上则是一块绿色布料的草 莓蒂。
苏岑没理她,只蹙眉看着子涵,子涵见东西被抢,尖声叫了起来,“你抢我东西!你还给我!”
闻言,苏岑皱起眉,“你的东西?可这个玩偶分明是我一针一线亲手做的,怎么就成了你的?”
子涵的脸顿时涨红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心虚道,“你胡说,就是我的。”
苏岑冷笑一声,直接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夫妻两人看,“我两年前亲手做的,就连叶子上的针线走向都一模一样。”
这话一出,病房内顿时安静了。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裴祈年默了默,难怪裴钊方才死活不肯认错,原来自己冤枉了儿子,顿时新生愧疚。
片刻后子涵妈妈拉着子涵就抽他屁股,“让你抢人东西!让你抢人东西!”
子涵被打得哇哇大哭,然后边抹眼泪边道出了实情。
原来是子涵先抢了裴钊的玩具,还不肯归还,裴钊实在生气了才推了他一把。
真相大白之后子涵妈妈多少有些尴尬,“裴先生,是我们孩子不对,你看这——”
裴祈年摆摆手,无心再和他们说什么,“就当医药费吧。”
苏岑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已经推门出去了,他着急去追。
终于在上电梯前将人拦下。
“苏岑,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苏岑盯着他,面无表情。
裴祈年缓缓吐出一口气,“抱歉,今天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那样指责你。”
“你该道歉的裴钊,而不是我。”苏岑把草 莓玩偶塞进他怀里,转身就要走。
“等等!”
“还有什么事?”
裴祈年似乎有些犹豫,“其实昨晚我没有和——”
“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苏岑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只希望你尽到父亲和监护人的责任。”
说完,苏岑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裴祈年头一次觉得这么憋屈,用力一拳捶在墙上,心下懊恼不已。
裴祈年今早从宿醉中醒来,躺在陌生的大床和房间,只觉得头都要裂了。
但比起头痛,更棘手的却是他手机上一百多个未接电话。
多数是助理打来的,苏岑也打了几通,甚至还有学校老师打的。
正愣神的时候,助理付彬恰好又打了电话过来,裴祈年顺势接通。
然后就听到付彬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以及一个更坏的消息。
一个是裴钊和同学打架进医院,另一个则是他自己的花边新闻上热搜了。
焦头烂额地在车上安排了一系列事情赶到医院,最后又是这么个结果。
裴祈年深吸几口气,闭了闭眼,掌中柔 软的触感提醒了他什么,忙带着东西去寻裴钊。
没过一会儿,付彬打来电话,“裴总,小少爷已经在车上了。”
快步下楼,拉开车门,裴钊扭过脸也不看他,眼睛红红的,显然还在生闷气。
“小钊对不起,是爸爸误会你了。”裴祈年满心歉疚,说着将那个草 莓玩偶递过去。
裴钊一愣,接过玩偶抱紧了,“妈妈怎么不来。”
小人儿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可怜委屈极了。
裴祈年心中一痛,“妈妈工作很忙,先回去了。”
“骗人,她一定是不想要我了。”裴钊抽噎着。
就这样,裴钊哭了一路,到江边别墅的时候靠在裴祈年怀里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回了房间,下楼时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