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繁华与“旧闻”

一切,恰似那则传闻所流传的历史……


诚然,死去的唯有那位兄长和那所谓的姑娘,她的贵人并未施以援手,以至于全身而退时,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而传闻中怯懦的弟弟,却在两人合二为一后,取走了留存下来的、带有同谐和丰饶力量的物品,并慷慨地将匹诺康尼的门票交给了那所谓的“贵人”。


黄流手中掂量着那些东西,相比来时,她身上多了一张身份证件。这是真实的,公司的力量比黄流想象的更为强大,只是她作为基层,所能掌握的东西实在有限,这更加坚定了她转部门的想法。


她在地下告知了那团生物背叛者的名字。


“科尔亚蒂。”


背叛者,真正的背叛者,无论是先前利用地下力量获取反抗公司的任务,以便能够理所当然地杀死自己的兄长,还是作为公司员工、作为兄弟的背叛。


唯独没有背叛地下,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是奸细。


“……”那团生物沉默了。


“他死了吗?”


“嗯。”黄流点了点头,科尔沁夫死了,但背叛者还没死。


谎言,谎言……


“你见到同谐的东西了?”那团生物沉默许久,才重新开口。


“没有,我的同伴也死了。”黄流说得很坦然。


她此刻已换了一身衣服,换了身份卡,能够自由出入。原先的八十万如今已变成六百万,这对于公司的那位他来说或许只是小钱罢了,她低着头,凝视着自己名为黄流的卡面上的金额,满意地点了点头。


“公司”的卡……可不是那么好办理的。


她要准备启航了。


……


之后发生了什么。


贝克乌斯笑而不语。


侧过身,他看着身旁那人脖子上挂着的金币,有些想笑,但却没有出声,只是抿着唇。那眸子盯着直到身旁,那人从音乐中脱离出来,这才将目光移开。


“pious history, ignorant traveler, hope to keep your innocence under the pace of development, but it is impossible, it is impossible, it will be a dream forever


i believe in his existence, i believe in his existence, all this is just a bubble of history, the real shadow is hidden in the truth


god, ive me, i will spend my life to atone for my sins. the historical words that i have tampered with, swallowed, and obliterated will eventually pour into my intestines. they will roll and wriggle until they kill me.”


(我篡改了历史,历史不会放过我,我会赎罪的)


直到最后一曲歌声结束,那台上的男低音,这才缓缓行了个礼,变了个小魔术,那一只只乌鸦飞散开来。


原地只留下灯光。


贝克乌斯摊了摊手手心里也变着花样的,变出一只乌鸦,只是些小把戏,没有改变物品的本质。


“你瞧,历史就是这样——无论变化多少,都不会改变它的本质,或许,我们该去找那些东西了。”他脸上的笑意不减,面具之下那眸子泛着淡淡的油光。


……


“飞翘杯?他不是被你的人接走了吗?与我何干?此时你应直接上报,问我作甚?”电话那头传来怒声,语气除了愤怒,还略带心虚。


“你究竟是否清楚谁是第一责任人?三日之内,我必须得知他的信息。若他被你们直接接走,将会对公司造成何种影响,你难道不清楚?现在岂是我们推卸责任的时候?”电话这头的人捏了捏太阳穴,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无奈。


“胡言乱语,人又不是我放走的,为何要我负责?”


“你拿到申请报告了吗?身上装定位了吗?”电话这头的人稍作停顿,这才继续追问。


“谁知道我上面的那位少爷出了什么问题,这几天的报告和监控全被他拿走了,说是要追查什么。不便多言。总之!这件事若办不成,上面和我的上面都会追查,咱俩谁先被查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随着对方挂断电话,只留青年紧皱眉头,陷入沉思。半晌,他才叹了口气:“少爷啊少爷,偏在这个时候,公司那边要追查下来……也不知他能否搞清自己的身份。”


那青年的目光带着些许愧疚,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他前面放着一张小小的家庭合照,上面是父亲,他和母亲。


也不知道父亲吃药了没,他心底叹息着,又发出了一份简报,只是不知道时空相隔,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能回消息。说不定等自己年岁跟他同样大时,才能得到他那亲切的呼唤。


……


通俗的来讲,科尔亚蒂并非是个善人,至少他自认为他做的事情都很符合这个标准。


但,他从没有得到过星神的垂睐,父亲和母亲无数次鼓励他,希望他能够取代哥哥的地位。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处处的为难阻挠,他从来不是那种为了情爱会被困住的人,他想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权利,而他的哥哥似乎也很符合这一点,但他在此之外多动了一些心思——方斯塔。


当她出现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有了弱点。


他第一时间未感到高兴,而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失落。


这场计划他谋划了整整五年,五年他陪伴在实验室的每个日日夜夜,看着那些实验项目,尽管这里面的成就没有一项会属于他,但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能完全取代自己的哥哥,这是他对于目前一切生活的向往,他知道他可以终于——


让他打开他哥哥的手那时,他是真心的希望哥哥能够完成父母的希望……但是他亲自推开了呀,那么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了吧。


在轻笑声中,枝叶飞速生长,没有任何黑洞能够阻止。它缓缓地,不,应该说是极速地,超越了任何可理解的植物生长速度——


这只是科尔家族的一次小尝试,甚至算不上丑闻。他们对“艾普瑟隆”上的事表示遗憾,并对治安官的遗眷们进行了补偿。


至于家族,他们的沟通更为直接,一次试探□□锋后,对方尽数落败——他们不找“家族”麻烦,已算是大恩大德。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电话那头的声响响了许久,却无人接听。


安娜的尸体散发着淡淡的尸臭,想必是被捂热了。黄流从短暂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不远处的山坡正对着这间酒店,此刻上面刀光剑影,剑气刻在山峰之中。只有那土坡,巍然不动。


黄流拿起身侧的匕首,有些怀念。回到“公司”几月未沾血,感觉刀身都暗淡了下来——


克里斯汀——他的仇恨到底是什么?


黄流心中暗自嘀咕,已没有了刚离开公司时的青涩,更多的是考虑一件事是否会影响自己的目标。


这淡淡的尸臭味让她有些无奈的将安娜抱回了床上,她决定今天晚上自己睡床底。


恍惚间她又想起了什么,思考着,叹了口气还是从旁边的衣兜里掏出了手机,发送了一段文字。


……


托尔看着面前那人,最终决定离开。他相信自己办下来的那张身份卡,应该有这位的手柄。


在酒店他没有经历刚才的一切,只当是出了什么意外,对他而言,知道太多并非是件好事所幸。


反正,他现在可以一心一意的去完成不久前他定下的目标了,若是之后再有缘相见,他愿意再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并不认为买下他的那位已经死去……


一切的一切,最后都消失在那朦胧的夜色里。


直到他耳朵上的毛发缓慢的生长,他感受到生命的气息,一切本不该死去……哪怕只是缓慢,也该让那些人行走的慢些。


……


酒杯相撞间,往事如梦。


往日记忆浮现在梦中,脑后传来那梆硬的质感,哪怕有地毯,仍然感受到一股凉意。黄流感到有些头痛欲裂,这梦境,让他感到了七分熟悉。


远方的黎明逐渐浮现,只是这楼宇有些许的熟悉,这里应当是不会天亮的黄流星下下意识的想到,紧接着,他便看到旁边的行人穿梭过了他的身体。


那些高大的楼房,一直延伸到天际边缘上面的大路,那些灯光闪耀着,似乎在试图和晨曦争辉。


或许是今日发散思维的缘故,她竟然又在梦境中来到了“艾普瑟隆”?


黄流的身影逐渐缓慢地融到了路人的影子里,那天空泛起淡淡的尘灰,却没有一人感到惊异,这毕竟是梦,不是真实的记忆。


那黑色的风衣覆盖这了她的身上,让人熟悉又陌生,就连那衣服内侧的匕首也完全的还原,只是少了那饥渴血液的味道。


这样的梦境黄流已经屡见不鲜,或者说从科尔沁夫和方斯塔融为一体的那个东西出现那时,他就隐约受到了它的影响。


梦境和记忆的结合,带着丰饶的诅咒。


太阳缓缓升起,那些楼房间的霓虹也被散了去,黄流跟着影子走在这街道上。


过了半晌,她看见了那流浪者,他正在悄悄摸摸的偷走一位男士身上的皮包,可惜却被发现,狠狠的给他肚子上来了一脚。


那机械挠了挠自己的头颅,有些懊恼,呲了呲牙,这才缓缓朝着他定居点一个巷子口头走去,直到他翻开井盖爬进下水道黄流这才想起,那时候走的过于匆忙,甚至都没有去搜索他的遗物,明明之前跟方斯塔约好的。


之后再回去还能独吞吗?


黄流思考了一秒,但却没有立即行动脱离梦境,而是继续注视着。


下水道里站着另一位机械,他的金属外表格外明显。头颅肿大能听见里面滋滋的电流声。


梦是没有颜色没有声音的,所以这一处应当是记忆。


黄流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正在识别面前的色彩和刚才在街上的不同太阳就是太阳,那是一种意识的体现,并非是真正存在的,而这里明显是所谓“真实”的部分。


“你会忘记我吗?”那下水道头脑格外肿大的,机械喃喃着他正盘腿坐在一处石壁旁。


下水道的石壁?


黄流从阴影里脱身,由于太阳。这里居然是有光线,莫非这里并非是纯粹的星球本身,而是……?这不是她的记忆,这是那位机械的数据?


一道光束打在那细小的孔洞间穿梭而来,那地下的灰尘,空气中的颗粒,恍惚着带着些鲜活的生命力。


克里斯汀搞的鬼,他要让她看什么东西?要是帮忙的话……说不定正好死遁能脱离“公司”……


“克里斯汀?”黄流思考了一会儿他现在不能完全确定这是谁的梦,所以她决定先呼唤一下,如果这是自己的梦,那对方应该会以更飘忽的形式出现,如果是他的梦……


那道身影清晰地显示了出来,是克里斯汀。黄流看着他,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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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有些无奈。


“有公司不能知道的事吗?我跟他们本身就没有多少羁绊,你若是想,可以假装杀了我。”她的语气格外诚恳,尽管公司能让他在星际间的路途变得更加通顺,但好歹对方也算她的半个老师吧,这点恩还是要报的。


“……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开拓部。”克里斯汀显得还是有些沉默,他的目光略带些许的涣散。


在他人的梦里。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好受,他是“巡猎”的命途使者,并非“记忆”这种借助奇物达成目的的手段,他并不常使用。


那头发微微动着,就那样过了一会儿,他这才不再沉默。


“我的妻子和我都来自这颗星球的大逃难时代,那时候阿基维利尚未陨落,我们的星球也曾经受到坍塌的一词残骸注视——


那时候星穹列车曾经到访过,这里和一颗叫“阿洛维亚”的星球建立了友好的外交,只是那时的这颗星球尚且原始,他们也未曾完全开化文明野蛮,或者说嗜血。


仍然是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


“你既然看过了那枚忆泡,也该知道“它”。


这并非是单独的人,而是一个组织。


更准确的说:是当时绝大部分这颗星球上成名的代名词——不断的在这颗星球上挑起战争,吸食对方的血肉,直到这里的血肉科技,对。”


黄流顿了一下,想起来血肉科技这个词一时间有些反胃,眉毛皱起看向面前这人。


她那黑色柔顺的头发仍然缓缓的漂浮着。


“你们的那位首脑是上个世纪所有人被一人吞噬的总和?血肉科技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个的话,或许我应该要将这件事禀报公司,说出你需要让我做什么吧。”


黄流一时感到有些果然血肉科技是以生物血肉为原料的科技的名词换句话说:生物就是生产工具。


肠子、血肉凝固的血块,柔软的,正在蠕动的脂肪。


但基本上没有多少血肉科技能够飞向外太空。血肉科技大多向内消耗,直到将这颗星球完全吞噬为止(也有神经联网达成自给自足)——


这,也确实符合“贪饕”的道路,那目前这些文明又是怎么带来的?


是阿基维利?


“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黄流顿了一下。


身旁的梦境还在继续着那两名机械开始互诉衷肠,这让黄流听得有些烦恼,在他有意的控制下,就连着下水管里,那水流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它,是上一个历史中的优胜者,它将其它的拥有同样想法获得“祝福”的生命都吃进了腹中。


在那一瞬间,它得到了命途的赏识。


血肉科技源的动力自星球上的每一个生命。


这颗星球的动力通常来说,它应该被称为脊髓液,由于星球的特殊性质,其中富含一种我们称之为 hLp 的物质,能够粘合作为个体的两个生命。


如此,所有人心灵相通。


那里没有欺骗,没有罪恶,只有在生命走向辉煌时吞噬对方的庆典。所有人共同开垦,共同种植,在必要时相互吞噬——


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她也是其中一员——


我曾追随阿基维利的脚步,为了记录这颗星球的历史来到这里,并结识了我的妻子。


我曾经觉得她不可理喻,她竟邀请我午餐吃她的手臂——


然后,我也这么做了。


我邀请她和我一同去其他的星球,她欣然答应。我们,曾经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一切都源自于她回来参加庆典的那天……


我们被关到了地下,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最开始还能吃一些味道像是腐肉的泥土。


后来只剩下石头,以及我的妻子。


她只剩下一条手臂了,我让他吃掉我的手臂,她却流着口水制止了,我能看见他眼中的纠葛。”


黄流愣了几秒,觉得对面的克里斯汀已经疯了,思考了一会儿却觉得又很正常,活得久的没几个是正常的,他既然已经是巡猎,那想必……


“你要复仇的对象是谁?”黄流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决定直接先问重点 。


“我需要吃掉,这颗星球的首脑。让我的妻子回归“它”的身体。”


黄流明白了,克里斯汀吃掉了他的妻子,然而他的妻子,在得到命途恩赐的那一瞬已经被束缚在了这命途上——


原来,克里斯汀是需要“死亡”来救赎的。


但,很现实的一点她打不过他。


黄流清楚的意识到两人实力的差距,而此刻的梦境。梦主任然是黄流,克里斯汀虽然能因为奇物位格的缘故影响她,但却不能控制她,若两人真的动起手来。


可她根本没有跟他动手的理由,不是吗?


“我们联手把他杀掉,这你完全可以单独完成,那么,你需要公司做些什么?”黄流斟酌了一下。


“让博识学会的那些家伙离开这里。”克里斯汀眉头舒缓开来,语气诚恳,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


“之后你会担任首脑?”黄流思索了一会儿。


“我不是这个星球的人,我要复仇的对象是——“贪饕”。”


“祂已经陨落了。”黄流听完克里斯汀的话,有些不解。


既然对方目前没有提出,让她假死,说明他还需要继续在公司运作……


“……这颗星球上有祂的残骸,已经和这里的星核完全的融为了一体。


让博识学会的人远离这里,不要发现我——你应该听说过宇宙复苏的星核列车的——


那位红发的女士 。”


……


“宇宙”是以喜剧方式表演出来彻头彻尾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