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质子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他就算再不得圣宠,也不能让一个质子欺负到头上,实在忍无可忍,挥拳就要砸向沈惊澜。
撞上沈惊澜的目光,凌玄澈无意识打了一个寒颤,挥起的拳头高举头顶,又顿住了。
沈惊澜耳朵动了动,不远处凌乱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掰扯凌玄澈手指,凌玄澈高举的拳头落下,两人扭打到一起。
沈惊澜武功废了,到底曾经是习武之人,人身体哪里最脆弱,心里门清,专挑暗处下手,又狠又准。
凌玄澈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懂这里的门道,一味用蛮力反倒躲避不及,挨了好几闷拳。
李聪见自家主子打架落了下风,顾不得是谁家后花园,上前帮凌玄澈打沈惊澜。
那两个人翻过来调过去滚在一起,李聪的拳脚不禁没落在沈惊澜身上,凌玄澈反倒是生生挨了几脚。
凌玄澈咒骂,“瞅准了,往哪踢呢?”
凌玄澈像夹心饼干被夹在中间,前面受下沈惊澜一个暗拳,身后被李聪踢了一脚,三人扭打得正热闹,沈惊澜突然倒地不起不动了。
凌玄澈二人站起身正欲对其拳脚相加。
温若初领着王丞相一众人等赶到,看到的就是凌玄澈和李聪欺负沈惊澜的场面。
“住手!”
温若初赶紧上前扶起沈惊澜,“怎么样?”
沈惊澜不说话,一直咳,表情痛苦,看样子伤得不轻。
温若初给沈惊澜顺气,不是吧,就是让沈惊澜帮忙激怒凌玄澈,发生两句口角即可,到时候她带着人赶到,凭她三寸不烂之舌带一下节奏,把凌玄澈推到风口浪尖,达到将她和凌玄澈分割开的目的即可。
怎么还动手了呢?
沈惊澜身体还没好利索,武功也没恢复,打架肯定吃亏。
完犊子了,这波亏大了。
凌玄澈起身整理衣裳,“王丞相,若初,是沈惊澜挑衅在先,还动手打本王,来人啊,把沈惊澜抓起来,押送大理寺。”
方才和凌玄澈说话的几个大理寺官员蠢蠢欲动。
王丞相鹰眼一横,“此乃老夫府邸花园,今日算是家宴,来的都是客,老夫倒是要看看谁敢造次,一面之词未免有失偏颇,沈世子,你说怎么回事?”
沈惊澜弯腰咳嗽两声,给王丞相行了一礼,弱着声音道。
“扰了丞相的赏花宴,谨之给丞相赔罪了,瑞王殿下……只是说教谨之两句罢了。”
温若初扶着沈惊澜,“你别怕,舅舅为人刚正,不会偏袒谁,刚才怎么回事大家都看见了。”
沈惊澜身体摇摇晃晃,都有些站不稳,努力扯出一抹笑意,看着温若初。
“谨之身份低微,郡主切莫因为谨之影响到您和瑞王殿下的关系,谨之没事。”
温若初咋咋嘴巴,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怎么尝到一股子绿茶味。
见沈惊澜这副被打残了的样子,馊主意是她出的,升起一丝愧疚,抬眼看向王丞相。
“舅舅,刚才你也看见了,就是瑞王殿下仗势欺人,在您的家里行凶伤人。”
沈惊澜眼眶一处明显青紫,人也虚弱。反观凌玄澈生龙活虎的,只是衣裳袖子沾了灰,没有明显外伤,到底谁打的谁。
纵然凌玄澈是权贵,当着王丞相的面,也没人敢替凌玄澈说话。
凌玄澈瞅了沈惊澜好几眼,都快怀疑到底是谁先动的手了,关键是他身上真的疼啊,急着辩解。
“明明是沈惊澜打的本王。”
温若初据理力争,“沈惊澜久病初愈,连水桶都提不起来,如何伤到瑞王,倒是瑞王带着随从,孰是孰非一看便知,瑞王殿下无理,还想强行断个互殴不成?”
凌玄澈指着自己的门牙,“我这颗牙松了,就是沈惊澜打的。”
这可的确是冤枉沈惊澜了,沈惊澜打的是暗处,凌玄澈的牙是李聪帮忙的时候误伤的,毕竟端的是瑞王殿下的饭碗,李聪低着头,站在一边,没敢吭声。
温若初瞥了一眼回廊柱,“你自己不小心撞的,少来沾边。”正了正神色,“想不到瑞王殿下是个仗势欺人颠倒黑白之人,太让我失望了,今日诸位大人做个见证,我们就此算了!”
这么多年,温若初爱慕凌玄澈,旁人已经把他们二人看作一体了,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等于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凌玄澈仿佛被雷劈在原地,有苦说不出,温若初不像是一时气话,瞅了一眼沈惊澜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后知后觉好像上了沈惊澜的当。
眼瞅这么长时间的谋划落空,凌玄澈回过神,抛开他的政治野心不谈,他和温若初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呢。
凌玄澈一下子就慌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以无法挽回的气势悄悄溜走。
“若初,不是这样的……”
“好了,是非曲直老夫已经看明白了。”王丞相冷声道打断凌玄澈,“瑞王殿下日理万机,事务繁忙,老夫不敢久留殿下,来啊,送客。”
凌玄澈恨恨地指了
指沈惊澜,“你等着。”
凌玄澈被请走,王丞相惊疑地打量温若初半天,温若初正低头帮沈惊澜处理手臂擦伤,瞅了一眼王丞相。
“怎么了?”
王丞相坐在椅子里,“这次不会又是耍小孩子脾气,今天吵架明天和好吧?”
“这次绝对没有明天和好的可能,以后我和瑞王井水不犯河水。”
温若初放下沈惊澜衣袖,“舅舅你以后多关照一下沈世子。”
这话听得王丞相脸色一变,“你又不是不知道沈世子身份,老夫岂能收沈世子做门生,休要胡闹!”
温若初解释,“没让您收沈惊澜做门生,今天您也见到了,以后看见谁欺负沈惊澜,您受累帮忙照拂一下。”
王丞相撇撇嘴,“老夫身为大虞左丞相,撞见不公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温若初拉着沈惊澜站起身,“那行,我们就先走了,不用留我们吃饭。”
没良心的,连饭都不愿意留下吃。
王丞相看着沈惊澜的背影,心里唏嘘。
沈惊澜身陷大虞为质,分明就是潜龙在渊,日后必有宏图大志,又何须他一个老棺材帮忙照拂。
温若初坐上马车就开始给沈惊澜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没想到凌玄澈居然真的敢在舅舅家里动手,不然我就不让你配合我了,你千万别把这帐算我头上,你记凌玄澈头上,你如果气不过,回头我找机会收拾凌玄澈给你出气。”
沈惊澜抬眼看向温若初,嘴角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揉了揉手腕。
“没关系,我是自愿帮你的。”
“你自愿……可你受伤了啊。”温若初自责道。
“郡主不必自责,好生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对了,我让你激怒凌玄澈,你到底说什么了?凌玄澈脑子瓦特了动手打人。”
温若初准备一肚子腹稿无处发泄,凌玄澈打人,倒是省口水了。
沈惊澜看着温若初,“我和凌玄澈说……”
“吁——”马车倏然停下。
“怎么了?”
冯文道:“郡主,二小姐在前面,好像是专门等你的。”
上赶着来找不自在,温若初早就手痒痒了,抬眼对沈惊澜说道。
“你在车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