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最近事多,听芳若说圣人烦心政事,搓麻将也不像前几日那么有瘾头,芳若来苍兰苑的次数越来越少,也许是温若初表现乖顺,的确没什么可看着的了,重心逐渐回到圣人身上。
算上芳若和几位宫女,再加上苍兰苑的丫鬟嬷嬷小厮,二十来个人,傍晚摆了两桌子酒席,席间温乐生听见热闹也凑了过来。
苍兰苑下人和芳若差不多都熟识了,温若初说请大家喝酒,芳若难得不端架子一回,大伙凑一起气氛融洽,有说有笑的,酒过三巡饭过五味,正喝得高兴。
温清柔头上插着一朵白菊花来了,低眉顺目地先对芳若福了福身,目光落在温若初身上。
“姐姐院里好生热闹,不比妹妹院子里冷清,连想说话的人都没有,能否到姐姐这里讨杯酒喝。”
当着芳若的面,不好闹得太难看,温若初让人加椅子和碗筷给温清柔。
“妹妹随意。”
王嬷嬷给温清柔搬来一个软凳,温清柔往这里一坐,气氛明显没有方才活跃,温乐生叼着排骨瞅见温清柔头上白花。
“二妹,大伯和伯母都健在,你这是给谁守孝呢?”
知晓内情的几个丫鬟低笑,温清柔面上划过一丝难堪,抬手摘下菊花。
“我……我看这花好看,随便戴的。”
瑞王殿下的娘舅被人诬陷而死,英王妃伤心了好久,眼睛都哭肿了,怀疑这次就是温若初干的。
前脚瑞王殿下退了温若初的婚,后脚赌坊就出事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瑞王殿下让她多和英王妃亲近,英王妃心里其实是认她这个儿媳妇的,只是碍于圣人的关系,不好让温若初脸上太难看,所以那日没急着抬她进门。
她懂事些,殿下过些日子就会上门提亲。
趁着给萧石吊唁的机会,也和英王妃说上两句话。
要不是英王妃让她多留意温若初,她才不愿来这里和这些下等人坐在一起,掉自己的身份。
芳若端起酒盅对温若初道:“感谢郡主近日款待,我等在此叨扰已久,望郡主海涵,奉圣人旨意我等明早回去。”
终于走了,温若初心里有一个火柴人摇旗呐喊。
萧石的案子是了结了,大小是个皇亲国戚,听说还牵连出几起贪腐案。
大虞太平盛世,储君未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圣人最近定会忙一段时日。
温若初算着日子,芳若也就是这几日就要被圣人召回去,她不过是一个郡主,处在权力中心外围,不至于把精力浪费在她身上。
她端起酒杯,面上做出恋恋不舍的表情。
“这么快走就走了,我还挺舍不得芳若姑姑的。”
两人互敬三盅酒。
温清柔状似随口问道:“七日前我有一个拿不准的花样来问姐姐,找了一圈,没寻到姐姐,姐姐那天去哪了?”
七日前正是温若初偷溜出去搅萧石场子那天,芳若明日便走,温清柔挑这个时候当着芳若的面提起,怕是有人故意教她这么问。
想来温清柔这次前去给萧石吊唁,收获颇丰。
温若初眸色顿了一下,侧目看向温清柔。
“我最近几日都不曾离开过苍兰苑,秋菊说正给我赶制一件披风,前阵子还和半夏研究花样来着,你们记得二小姐来问花样吗?”
半夏和秋菊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没见过,二小姐想要什么花样,吩咐一声,奴婢给您送过去。”
话题不声不响地岔开,温清柔还想再多问几句,面前多了一口海碗。
温若初抱着酒坛往里倒酒,“说来惭愧,咱们姐妹还没一起喝过酒呢,我敬你一碗。”
温清柔瞪大眼睛,那碗比脸都大,看着就吓人,连连摆手拒绝。
“不不不,我吃饱了,我先走了。”
温若初按着温清柔肩膀,强行把人按到凳子上。
“都是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啊,芳若姑姑在这也做个见证,外面都传我们姐妹不和,我们姐妹可和着呢。”
芳若笑着接话,“谁说不是呢,我看博阳侯府姐妹关系不错,郡主疼爱妹妹,妹妹也顺着姐姐,多有爱的小姐妹啊。”
这话说得温清柔找不到拒绝理由,犹犹豫豫半天还是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准备的是果酒,辛辣味道不重,对于温清柔这种体弱多病的可就要吃些苦头了。
谁让温清柔没事往她院子里跑,温若初继续劝酒。
“喝啊,感情深一口闷,难不成妹妹是假意逢迎,所谓的姐妹情谊只是装装样子。”
“没有。”
“那就喝。”
温清柔架不住温若初的能说会道,一碗酒分了好几口,酒水才见底,人晕晕乎乎也趴下了。
温若初推了推温清柔,“接着喝啊。”
温清柔闭着眼睛摇头。
温若初吩咐两个丫鬟把温清柔送回去,还特意嘱咐小厨房熬煮一罐醒酒汤,省得明天温承德到她耳边念经,说她不友爱姐妹。
酒席延续到亥时,众人散去,像往常一样,温
若初召沈惊澜进屋,和平常不同的是,她命人偷偷在屋里准备了一桌子酒菜。
沈惊澜被推搡着坐下,“郡主,我吃过了。”
温若初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方才还好好的,回来吹了一阵风,脑袋迷迷糊糊的,手都有点不稳了,筷子塞沈惊澜手里。
“你没吃,快吃,我让人给你留的,对了,还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温若初脚步虚浮地起身,打开柜子取出一个雕花楠木盒子,神秘兮兮地在沈惊澜面前打开,咧嘴嘿嘿一笑。
“送给你,以后你冷的时候把它揣怀里,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