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起是故意的。
这里的动静这么大,暴雪中人们又无聊,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里。
她原本假装家中无人的计划落空,现在她的人设是一个孤身独居的年轻女孩,自然要表现出一些能力,来震慑小区里的人。
否则,过几日弹尽粮绝,她和隔壁这对母女,必然是第一个被盯上的。
帮都帮了,这女人也欠上了姜云起的人情债,姜云起可不希望人死债消。
她从自家厨房倒了杯热水给女人。
女人神色复杂地道谢,告诉姜云起她叫白薇。
“姜云起。”
姜云起冷淡地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却见女人拿出了一只超市购物袋,里面装着两瓶水和一小袋冷冻水饺。
“我这也没什么可以谢谢你,最近外头不太平,冰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化,这点东西你先拿去吃吧。”
“今天……多谢你,等回头我再好好上门答谢。”
姜云起看着手里的食物和水。又抬头看了白薇一眼。
这个女人,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白薇的神色倦怠,却看不出什么异常,倒是一旁的小女孩彤彤,抱着个比自己还大的药箱,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妈妈,上药。”
姜云起一时间有些愣神。
这样亲密的母女关系,她从未有过。
小女孩拿碘伏棉签给女人处理额头上的伤口,贴上创可贴,又嘟起嘴呼呼两声。
“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姜云起垂下了眼睛。
今天并不是索要项链查看的好时候,还是改天吧。
告别了白薇,姜云起回到卧室,从空间里拿出两副晾衣架,把牛肉干搭在上面,满满登登晾满了整个次卧。
这间房是三室两厅的结构,其中一间次卧已经被改造成了监控影音室,另一间则做成了书房。
虽然客厅宽敞,最适合晾晒牛肉干,可也最容易在开门时被其他人看见的,姜云起可并不希望自己有物资的事传出去。
今天确实有些累了,姜云起给自己接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又从空间里找出一枚泡澡球扔进去。
空间里,管理系统还在拼命运作,它给自己制作了三台长着机械臂的搬运车,此刻已经将机械臂挥舞得只能看见残影。
好卷的系统。
姜云起感慨一句,美滋滋地泡回浴缸里。
难道资本家看见打工人干活,就是这种心情吗?
猫粮厂里的一个主管,原本最喜欢趴在车间玻璃上,偷窥里面的工人干活。
怪变态的。
说到猫粮厂,姜云起想起了地下室里的王利兴。
此刻外面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他恐怕早已冻死在地下室里了。
姜云起有些后悔,当时不该把猫粮厂里的监控都拆下来扔进空间,就该留一个看看情况。
与此同时,猫粮厂内。
“王哥……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咱们真能等到救援吗……”
王虎和王利兴蹲窝在地下室里,因为实在找不到板凳,坐在地上又太冷,只找了两块大石头当凳子。
二人靠在一起并排坐着,把最后一点猫屎扔进火堆里燃烧。
一股难言的恶臭,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弥漫开来,可二人早已顾不上嫌弃,争相贴近那渺小的火苗,只为了得到一点点难能可贵的温度。
王虎是被姜云起那条信息骗到厂里来的,他在猫砂厂里上上下下找了三遍,都没有看见王利兴。
好在他灵机一动,想起王利兴说,要去猫粮厂里找姜云起,那女人命好,投胎在姜家这种大富大贵的地方,看得人眼红。
王利兴说,他知道不少姜云起过去的事,不如拿这个威胁她拿点钱花花。
王虎在猫粮厂地下室找到王利兴的时候,他已经被冻得浑身青紫,出气多进气少了。
多亏了王虎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裹着,又从已经被搬空的工厂角落里找了颗锋利的石头,这才把他手上的扎带割断。
可惜,此时外头冰雹已经封城,两人都被困死在猫粮厂里。
王虎上上下下把工厂翻了一遍,连根毛都没找到,只在院子里找到了一些猫屎。过去在孤儿院里,王利兴经常带着他们烧牛粪玩,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两人这才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姜云起这女人怪得很……这么大个厂子,怎么就突然搬空了呢?”
王虎困惑地挠了挠头。
猫粮机器很重,体积又大,想拆开运走,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完的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
王利兴翻了个白眼,王虎也不见怪,只是嘿嘿傻笑:“哥,我不是问你,我只是觉得这娘们怪的很……你记得咱们小时候不?她不就有一次闹鬼……”
“别瞎说!”王利兴瞪了王虎一眼。
猫粮厂里空荡荡的,外头的冰雹已经停了,方圆百里寂然无声,在冷风中显得格外诡异。
“哥你别怕,咱们两个大男人,阳气重,鬼都不敢
来!”王虎拍了拍胸脯,却因为这个动作失散了些热量,忙不迭地重新蜷缩成一团。
“那时候咱们明明把她关在厨房里了,等老师一去,她偷东西吃的罪名肯定跑不了,可就咱们去找老师的那一会,她这么大个人就消失了……”
是啊……明明关在厨房里了……
厨房……
王利兴抬头,望着王虎结实的后颈肉,默不作声。
和王虎不同,他已经在这猫粮厂里饿了三天了……
猫粮厂里连水都没有,他俩只好把外面的冰雹含在嘴里,获取一丁点的水分。
冷……又冷又饿……
王利兴舔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眼睛里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绿光。
“兄弟,我想起来了,她们楼顶上还有个小仓库,里面没准有吃的。”
他对着王虎,循循善诱。
王虎不疑有他,一跃而起,拍拍身上的冰碴,转身就走:“好嘞哥,我去看看,要是有吃的咱们……”
咣!
王虎的身体晃了晃,直到倒下时,眼里还是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的身后,王利兴抓着一块巨石,望着地上生死不明的王虎,呼呼地喘着粗气。
他死了吗……
王利兴虽然混账,但杀人这种事,还是头一回。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可手指比他想象中抖得更厉害。
不,他不是杀人!他是正当防卫!
不杀他,他就要饿死在这里……
王利兴终于说服了自己,如饿犬一般,扑上王虎的身体,从他脖颈处撕扯下一块肉来。
温热的血液涌入喉咙,在他干涩的嘴唇上结痂,他动作太大了,仓促中连自己的嘴角也撕开。
唇舌上滑过浓厚的腥甜,分不清是王虎的,还是他自己的……
饿,他好饿……
就在王利兴着急撕扯着下一块肉时,面前的地下室门打开了。
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眼前,逆着光看不清脸。
只觉得,似乎是个少女。
“啧,果然是炮灰。”
“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