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孩子也玩累了。
小孩子哪有心事,一会子好了,一会子恼了,生气都不会很持久。才洗澡的时候还气呼呼的控诉那个小孩的不礼貌,等洗完了,抱着奶瓶咕叽咕叽的喝了一瓶的奶,往下一倒,又睡踏实了。
桐桐看着这个大号的奶瓶,今年说什么都得改了他睡前抱着奶瓶喝奶的习惯。
这么大了,奶|嘴上面的小孔不得劲,得给剪开一点口子才行。可饶是这样,晚上这顿奶还是离不了这个奶瓶。换什么容器喝奶都不成,就得这个。于是,出国都得带着他的旧奶瓶,要不然,那睡觉且艰难呢。
她出来也没带房门,四爷就在外间呢。她把奶瓶递给保姆,然后才换衣裳,“郑玉龙马上来,你见不见?”
不见!人生地不熟的,不放心把孩子一个人放在房间。
怕孩子不习惯,今晚让孩子跟着他们睡!
郑艺叫保姆把孩子抱下车,孩子睡着了,也累惨了。放在床上摆弄的脱衣服都醒不了。
保姆指了指腿上几个蚊子包:“太太看!”
“哎哟!”郑艺赶紧叫保姆去拿药,看孩子腿上的蚊子包:“定期灭蚊,人常去的地方哪有蚊子?”
“跟着那位小少爷跑的远了……不知道在哪里被咬了。”
郑艺给涂好药,出来就跟林荣明说:“孩子腿上好几个蚊子包?”
林荣明愣了一下:“我去看看……”还真是。
郑艺在外面等着:“尹家那孩子太野了!”
“好了!孩子而已,少说两句。”
郑艺轻哼一声:“当年林平康反对M军基地,最后怎么样?该建还不是建了,能怎么样?有本事别让建呀?以为在大陆,有点官方背景,就能灭这个灭那个?幼稚!
M国是什么级别,他们是什么级别?跟这个叫板,跟那个叫板……结果呢?敢跟M国人碰吗?把孩子也教育的轻狂的不得了。
穷就是穷!国再大有什么用呢?大国多了,那吃不起饭的人多的是,拿什么跟咱们比?落后就落后,非得挺着个腰杆子!挺着腰杆子就别人高了?
又不是没在那边呆过!带着钱,就问敲不开谁家的门?管事的各个往兜里揣,靠着谁跟谁打呢?那些穷酸吗?”
林荣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他们对那边有归属感,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老用这个说,你不戳人家吗?”
谁强谁弱这是一眼就能分出来的,不是说他们不认自己弱,他们就不弱了。
郑艺嗤的一声:“说起来,就是仗着他们是大房!可老太太死了,对吧?他们死咬着卫氏……可说实话,没有老爷子,就凭那老太太能守住卫氏?股份给大房足,这就是抵消了卫氏的那一部分。
剩下的可都是老爷子自己挣来的!既然老爷子挣来的,就问,咱们咱们凭什么不能挣?姓尹的是小少爷,咱们儿子姓林,反倒是外人了?不能挣了?”
“好了!”
“好不了!还不都是你母亲给作的!本来……”
林荣明一下子站起身来:“……可以了!我说你可以了!孩子的事而已。你牵三扯四的,干什么?外面的事你又懂多少?要不我把电话拨通,你跟你爸絮叨去?你记住,今晚是你爸上山见林平康,不是林平康上你们家去见你爸!”
说完,转身就走,下楼的脚步匆匆,显见的,今晚住楼下了,不肯上楼来住。
她正心烦意乱,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将手机朝下一扣,不看!可这一通电话执着的很??,不停的打。
她这才接起来,那边是林荣慧的声音:“嫂子,没打扰你休息吧。”
“你又想干什么?”郑艺起身往卧室去了,将门反锁:“给了你够多了,可以了。”
电话那边轻笑一声:“嫂子,郑先生正在要紧的时候,对吧?你要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要么上去,要么下来;上去了,还有五年。可要是下来,也不是彻底就安稳了。
一般一旦卸任,后来者就有爱算旧账的。H国不就有国家元首卸任就进监狱的传统吗?X国……很多高官卸任之后不都进去了吗?嫂子,郑先生安稳吗?”
郑艺的手不由的抓住床单:“你还想要什么?”
“听说,林家怎么今儿又聚一起了?”林荣慧看了看面前的报纸,“晚报说,你们都上山了,林平康一家三口回来了。”
“嗯!怎么了?”郑艺问完就愣了一下,“晚报?你不在M国,回来干什么?”
“大选了嘛,当然要回来了。”那边笑了一声,“嫂子这么紧张干什么?咱们是一家人……我就是想见见你,你出来一趟吧!我想跟你去钓鱼。”
“现在都几点了?”
“你不来吗?”
郑艺:“……”谁知道你藏着什么,“你哥在家,我家周围都是记者,我走到哪都有人盯着。”
“嫂子,我回来才听说陶鑫的太太三年给他添了两个孩子,现在又怀孕了?”郑艺‘嗯’了一声,“我怕你心情不好。这位陶太太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她自己也是搞自然科学的。婚后就辞职了,一直在家做全职太太。
婚后就有孕了,第一胎生了个女儿,才刚两岁。第二胎是个儿子,有半岁了。是不是怀上第三胎还不清楚,只是最近不出来应酬了,陶夫人又很高兴,应该是又有好消息了。
这一胎无论男女,陶太太的地位都是稳的。陶家人都喜欢这位陶太太,在贵妇圈也没有不好的名声。陶夫人又很心疼,说再生这一胎,近几年就不让生了。陶太太对外说,她自己很喜欢孩子,想趁着双方都年轻,多生几个。”
林荣慧笑出声来:“嫂子不是怕我心情不好吗?怎么说的这么细呀?”
“你想知道,我当然要告诉你。”郑艺看着窗外:“林平康回来了,陶鑫肯定会带着陶太太邀请她吃饭的。你要我打听在哪吃饭吗?要不,你也去吃饭,顺便看看陶鑫另娶的这个长什么模样?”
林荣慧不言语了,听的出来,这是有些生气了。
郑艺像是没听出来:“这位陶太太也不是没来历,她哥哥在财政部门供职,她大姐嫁给检察官,她二姐嫁给一位少将,她嫂子的娘家是律师世家……
她本人嘛,名校毕业,内外兼修,长的清丽,脾气温和,性情温柔。陶鑫常带着她出席各种场合,人家应对得体,深受贵妇圈的喜欢。”
林荣慧呵笑了一声:“挺好呀!”
“是啊!生第一胎的时候,陶夫人把珍藏的珠宝拿了一半出来给了孙女,叫陶太太代为收藏。生第二胎是个儿子,陶夫人把私产的一半拿出来给了孙子,还是交给陶太太代为管理。陶夫人说了,真要是有了三胎,生下来不管男女,陶氏都会给儿媳妇股份。”
林荣慧‘嗯’了一声,“这就是老式妇女的悲哀了!靠着子宫获得价值。女人的价值在生育吗?不是!女人的价值永远在自身。一个靠嫁入豪门跨越阶层的女人,伪装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低劣的本质!
这样的女人生的孩子,便是聪明也有限。他们的基因就带着小算计,带着贪慕虚荣。陶氏要是将来给这样的孩子继承,也该完了。”
郑艺目露讥诮:“阿慧啊,别这么说!别人这么说就算了,你要是这么说,你叫你哥情何以堪?你叫你侄儿将来情何以堪?”难道你们的母亲不是贪慕虚荣?不是靠着男人跨越阶层?
人家好歹是明媒正娶,可你们的母亲呢?
提起蔡女士,那边呼吸明显粗重,一下把电话挂了。
郑艺若有所思,然后起身下来,去找丈夫。
她敲门,林荣明‘嗯’了一声。
郑艺推门进去,就见房间里所有的电脑屏幕都亮着呢,上面的红线条和绿线条交错,原来是在分析研究股票。
林荣明一边看一边记录,头都没抬,只问说:“怎么了?蚊子包下去了吗?”
“嗯!”郑艺靠在边上,问说:“荣慧打电话了。”
林荣明继续记录他的:“你别理她,不用联系她。”
“她老打听陶鑫的事。”
“人家孩子都生了俩了,跟她有什么关系?打听也是白打听,不用管。”
“她骂陶太太是靠着男人跨越阶层的女人,生的孩子也带着卑劣的基因……”郑艺看向丈夫,“我觉得这话不好听,不让她说……她生气了,挂了电话。”
林荣明手里的笔一停,郑艺分明看见他捏着笔的手都冒出青筋了。
这是有多敏感这个问题,一问就有应激反应。
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几年,她好几次跟林荣明争吵,现在想想,好似都牵扯到三房。有时候真就是说的好好的,一提他母亲,他就炸了。
这兄妹二人的禁忌都是三太太蔡女士。
郑艺觉得,要不再被林荣慧威胁,最关键的其实就是找到三太太身上到底有什么叫人忌讳的。
但要查这个,现在她跟外界什么人接触,都会被刻意放大。
因此,她上楼之后,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林荣光的太太,她一直在M国,从来没有回来过。跟林平乾也不亲昵,这些年好似从没联系过一样。
有时候,她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于是,她把电话打给这位叫安妮的女士:“你好!”
“你谁呀?”
“我是郑艺,你还记得吗?”
那边沉默了半晌,问道:“有事吗?”
郑艺笑了一下:“安妮女士,我想知道蔡女士的事。”
谁?
“三太太,蔡爱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