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宇琼楼87

桐桐站起身来,看向两位王妃:“我带人去……先去巡查看看。”

找到对方,设法干掉。

两位王妃也拿不定主意了,这内宫里究竟如何,只有太后和甄妃能说的清楚。

甄妃轻咳一声,才要说话。桐桐脑子里闪过京城的布局,以及这宫廷按风水布局的话,应该在什么方位修什么。

这么一琢磨,她先甄妃一句道:“浣衣局!浣衣局一定有水路通宫外。”

说着,转身就走:“先下手为强!”

四王妃只来得及交代近侍:“跟紧郡主,护她周全。”

桐桐带着人二次出去,朝浣衣局走的时候,她隐隐的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一下子便站住脚。

没错!是血腥。

既然要放火,何必先杀人。况且,这杀的也太利索了!没有听到丝毫动静。

她抬手,后面的人站住了脚。

“郡主,前面有情况。”

是吧?都闻见了吧。

“郡主,奴先去看看。”

“莫要动!”情况不对,“这若是放火,这么大宫廷,早该有桐油味……”若不然,人跑了,烧谁呀?再是有路,你能进多少人?

所以,皇上早埋好人手了。唯一的意外是甄妃,

那么,现在擅自动……别两边误伤了。

她转身,不往浣衣局去了,“走!去东宫。”如果猜测不错,东宫现在应该是遍地死尸。

果然,转了方向,越往东宫走,血腥味儿越浓。

东宫大门开着,满地尸体。就是之前那一拨人没错了,而武器也尽数被收缴了。

桐桐还要再近前,大殿里便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郡主请回,莫要近前。服侍太后娘娘早些安歇,宫内无事,京城安康,天下安宁。”

桐桐忙站住脚,一摆手,一串人安安静静的撤出去了。

里面的人叹了一声,咕哝了一声,将密信绑在鸽子腿上,撒了出去。

桐桐听着鸽子翅膀的扑腾声,咧了嘴:其实没自己也没事!皇上应该就是想看看太子到底想干什么。

鸽子飞来了,有人取了密信呈送到御前。

皇上打开看了一眼,不住的捂住了胸口:这孽障,这是要赶尽杀绝!赶尽杀绝!

外面刀兵声不断,火光冲天。

铁网山早就挖好了沟壕,哪里有什么反贼,不过是山林失火罢了。

四爷站在山腰上,手里拎着的是圣上赏赐的佩剑。他看着太子率人朝西边去了,嘴角一翘,跟着桐桐耳融目染的,缺德办法还是会了一些的。

他抬手朝着天空射出了信号烟,红色的能晕染一片的那种红色,同时,叫人点燃铁皮桶子里的鞭炮。

声音一起,四个方向同时有信号烟升空,各有各的颜色。

太子勒住马头,满面狼狈:“走不了了……”那几个方向都不通,这是拦截的信号。

“当如何?”

“回去!”父皇不会杀了自己。

“殿下,杀出去,未尝不是一条活路呀。”

“孤若不回去,你们才是死路一条。只有孤回去了,四处松懈,你们才有一线生机!孤此生得遇诸位爱卿,乃孤之幸事。你们因孤受累,孤无以为报,便是受凌迟之刑,亦要为诸位争取这一线生机。”

说完,调转马头:“你们只管四散而逃,莫要管孤。”

四爷站在高处,看着太子御马而来,然后一抬手,绊马索等物便收起来了。太子一身狼狈,由着马儿信马由缰而回。

再看看负手而立的金镇,微微笑了笑:“金大人果然好手段。”

四爷一脸的无奈:“殿下,何必呢?”

太子从马上翻下来,四爷拦住了要押解太子的人,只他自己陪着太子往营地走,深秋里,火光中,两人一步一步,进了营地,朝大帐走去。

大帐内外,尽皆朝臣。

太子面无表情的朝里面去,四爷便没有再跟,只站在外面。

大帐内安安静静,父子俩沉默着,都没有说话。

良久,里面才传来宣大臣的声音,四爷随着大溜进去。

毫无悬念的——圣上废太子!

大帐里有哭声,有饮泣声,还有朝臣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陛下!太子绝无心造反,不过是被逼而已……”

“圣上,老臣笃定,太子乃被奸臣裹挟,此非太子之愿。太子仁孝,天下皆知……若非知错,何以独自而归?世上何人不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莫要让那奸贼离间了天家父子……”

太子眼泪长流:“莫要如此!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诸位若是再如此……”他蹭的一下拔出长靴中匕首:“孤便血溅三尺!”

“殿下——”

“而今,孤已然无颜活于人世,无颜对天下世人……”

“殿下——”

有那臣子冲出来,跪在太子身边,抱着太子的腿,哀哀哭泣:“殿下,您有何苦衷,说于圣上知……”

“住嘴!”皇上冷笑出声,指着那混账大臣:“拉下去——”

“父皇!”太子往下一跪,抬手护着那大臣:“父皇,老大人为朝廷兢兢业业三十年。此事,罪在儿臣,与他人无关!是儿臣假传圣旨……是儿臣胁迫他们就范……他们罪不至死!因而,求父皇开恩,赦免其死罪,发往军前效命。他们不曾背叛朝廷啊!”

皇上笑了,指着太子:“好!好!好!好一个义薄云天的太子爷。既如此,废太子位,赐尔‘义忠’!假义无忠,不慈不善……不孝不悌……”

话未说完,便捂住胸口,直直朝后道去!

“父皇——”

“父皇——”

四爷未叫一言,冲了过去,掐住了穴位,然后看向三王:“王爷……腰里的药……”

三王带着养生丸,他颤抖着手从荷包里取出来,然后犹豫了:“……敢给用吗?”

四王接过去,咬了一半咽下去,剩下的塞到皇上嘴里,四爷揉着叫自主吞咽咽下去。三王又取了一颗,四王照样吃了一半,剩下的喂给皇上。

如此这般,吃了七颗,皇上才大口的喘了一口气,胸口的那口气才算是吐出来。可依旧是嘴唇有些乌青,眼神有些涣散。

四爷回头看跟来的太医,然后看向王川:“王大人。”

王川近前,施针之后,皇上的呼吸才从急促缓了下去,打仗里静悄悄的,不论是废太子还是大臣,无人再敢发一言。

皇上攥着四爷的手,借着力坐起来。四爷蹲在边上,叫他靠在身上。

“押回京城,再行发落……”

是!

从来没觉得这一天这般长!桐桐坐在大殿的台阶上,看着更漏,从夜半到天明,从辰时到午时!又从午时一直等到下半晌,眼看日头要西斜了。

桐桐还以为今儿等不到了,却不想屁股下面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这是马匹!大队马匹走动才有的动静。

她起身,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听。

几个皇孙也跟着听,而后他们眉飞色舞:“回来了!回来了!”

桐桐点头:“是!回来!”她看向太后和皇后:“回来!圣驾回銮了。”

“当真是圣驾?”“必是圣驾。”

正说着呢,外面来报:“圣驾回宫——圣驾回宫——”

太后忙起身,急着往出走:“迎圣驾——迎圣驾——”

桐桐扶着太后,往出迎去。

皇上坐在肩舆上,懒懒的靠着。身后文武大臣,亦步亦趋的跟着。

桐桐看见四爷就跟在圣驾肩舆之侧,这才放下心来。

圣驾近前,除了太后,都需得行大礼。

“平身!”皇上说着,便落了肩舆,给太后行礼。

太后拉着皇上的手:“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劳母后操心了。”皇上说着,就看见太后袖子上有血,“这是?”

太后忙道:“无碍,蹭上的。”

皇上这才看见边上的桐桐,桐桐将手往后一背,福了福身。

这么多人,只福佑一身鲜血。

皇上回头看四爷:“带郡主回府,太医住府上,调养身子。”

四爷应了,看桐桐。

桐桐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跟着四爷就要走。

四爷低声说:“我背你?”

“不用!”

皇上说:“赐肩舆,送郡主出宫。”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桐桐上了肩舆,在抬着送到了宫外,上了马车。

四爷跟上来,看桐桐的手。

桐桐‘嘘’了一声,才道:“晕!你叫我靠会儿。”

四爷便不问了,叫她靠着。隔墙有耳,回去再说也不迟。

回府梳洗,太医候着呢。四爷看桐桐的手掌,伤成什么样儿了。

握着匕首,手掌和手指上两道血口子,贯穿整个左右:“你是真行!”

桐桐给四爷指了指,“斜着的口子,这种伤口愈合之后,连疤痕都不会留。”当时出血了,看着严重,其实很快就止住血了,根本没大碍,我那么蠢呀?

“你呆着就行,你管什么事?”

桐桐轻笑一声:“救甄妃呀!”

四爷:“……”

“她还想做太妃,怕是不成了。”原身的母亲永昌长公主之死,甄妃绝对不干净。她若意外身死,那死后……说不得还会恢复贵妃位份,死后哀荣,受皇室香火。

可凭什么呢?

这次,我要她活着,然后治罪。不拘是一根白绫,还是一杯鸩酒,这才是对杀母仇人最好的礼送!

娘家因此而被牵连,后代子孙不会再被起复。

而我,便是姓甄又如何?我救皇室于危难,皇室必护我以周全。这个甄姓,如果想抛,这次便能抛了!

桐桐吹着手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以肉以血报杀母之仇,了了这段因果。”再说了,我惦记上的人,若是不想让她好死,她能好死?

甄贵妃?甄妃?甄太妃?没有了!

甄氏!贱妇!罪妇!这才是你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