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下面干部和我汇报说,他主持改制的有六七家企业吧,大部分都是直接全面改成私企了,轻工业为主,也就是纺织行业吧,两家服装厂,两家相关行业记不清了。
我也就记得一家企业,好像是京州市光明区的大风服装厂吧,应该叫这个名字,回去你自己查一下。
这家企业曾经发生过一次刑事案件,那个老板行贿,通过财务过去送钱的。
那次是光明分局查到的,把财务和厂里那个工会主席叫什么东坡先生的抓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他这个名字足够奇葩,这才记得。
这个死老头电话就直接打到我这里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我整个人都懵了。
你也记得,那个老头刚退休的时候就跟我闹翻了,那时候他被门岗给拦了,本来我就讨厌他,他还跟我来这一套,我就下令按规定执法了,把他们老板都关了几天。
事后问了一下光明分局,他们和我汇报了一下情况,总之就是这个企业发展缺钱了,然后走了一个非法的民间融资,然后被光明分局经侦队查到了,叫他们过去接受调查。
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查清楚就行了,结果那个大风厂的老板让那个财务,傻乎乎的居然直接拿了二十万现金,去光明分局经办民警办公室里,给他塞钱。
这不,当场就被他们按下了。
这么简单清楚的案件,这老头两次打电话过来,开口闭口就是京州的经济大局啥的,跟我啰嗦。
我当然没搭理他,感觉这老头疯了吧,京州的经济大局什么时候还要靠这么小的轻工业企业,我以为他肯定私人有股份,有自己的利益。
不过事后我让人简单调查了一下,老头和这家企业也没股份之类的经济来往,也就是那边的工人们老是吹捧老头,他就管闲事了。
完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不过他很关注这家屁大的小厂,这家小厂的老板也蠢的很,听说很奸猾,我倒是觉得那个厂里啊,肯定一大堆烂事,稍微一查,就能把厂里这些管理层抓光。”
刘德旭听了这个故事,也就明白了日后该怎么做。
“我懂了,那这个事我记下了,用不上最好,用得上到时候他们可就脸上不好看了。”
汉东的事情,对祁同伟来说现在就是个八卦事情,邻居家的热闹,他自己手上的事情还忙着呢。
也不知道薛书记到底怎么想的,整整半年了,他还是兼任着两个繁忙的职位,每天平均工作时间超过十五个小时,连媳妇儿和儿子都抗议了。
这不,祁同伟又在书房看着文件睡着了,直接趴在桌子上。
“华仔,给你爸盖个毛毯。”
媳妇儿若南招呼儿子华仔过去,华仔走进舒服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着的祁同伟,像大人一样摇了摇头,熟练得找出毛毯,给祁同伟披上。
“爸爸这也太忙了吧,这都几次看着文件睡着了。”
华仔走出书房的时候,熟练地关上了灯,祁同伟这半年忙得根本没有时间锻炼了,每天晚上虽然没怎么应酬,大部分时间都能回家,但是一回家还是在看文件,准备第二天的工作,已经好几次直接批着文件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文件上的口水印都干了。
章若南的手搭在儿子肩膀上,也是一脸担忧,祁同伟做事一向勤勉,也不像其他当干部的男性一样,天天在外面应酬,能回家都回家。
来江州的头三年虽然也有点忙,但是生活还是很规律的,一早都能保持锻炼,十一二点前都能休息睡觉,但是这半年祁同伟的生活就真的被完全打乱了规律。
等祁同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背上和脖子上肌肉都是酸痛的,睁开眼睛一看,又是书房啊。
“怎么又在书房睡着了。”
祁同伟刚要伸展一下筋骨,就感觉脖子不对劲。
“哎呀,不对劲,落枕了。”
最后祁同伟出门的时候,脖子上贴了个止痛膏药,一只手一直揉搓着脖子一边,可能时间过去了一点,疼痛缓解了不少,只是往左边转头的时候,有点困难。
“常务,您这脖子怎么了?”
卢强一眼就看见了祁同伟的窘境,祁同伟心情算不上好,看见卢强脸上也是黑眼圈深深的。
“睡落枕了,别问了,走吧,今天还一堆事情。”
祁同伟只能坐的笔直,心情还是很郁闷,打定主意,早上事情做完就申请和薛书记汇报,这样的生活太折磨人了,他也不是驴啊,互联网大厂里的996牛马也没他这么高强度工作啊。
早上的晨会是市长碰头会,高育良又不在,去了京城开会,听说还要跟着老总去国外出访,这段时间市政府的工作就得祁同伟主持。
祁同伟脖子上的膏药大家都能看见,但是祁同伟不像高育良那样喜欢和下属开玩笑,祁同伟在下属面前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工作上出了一点差错就要被喷,是个十足的压力怪,所以也没人主动询问祁同伟的脖子,他们不敢。
“同志们,上头下发通知,已经确定世博会将会在浦江新区举办,这是咱们全市的大事。
文件要好好研究,陈书记(陈晋,暂时兼任市局局长),你那边要准备好安保方面。
城管这边啊!”
祁同伟一个不留神,下意识头往左边一转要训斥分管城管的副市长,结果脖子就抗议了。
“常务。”
“常务,没事吧。”
所有人都起身看向祁同伟,祁同伟摆了摆手。
“没事,有点落枕了,继续讲。”
祁同伟只能往右斜着坐在椅子上,这样就能直接看到两边,还不用往左边转。
下面的副职们和重要职能部门负责人们看着祁同伟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祁同伟平时的样子威严十足,造成此时的反差尤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