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就你和我!”n
这一声用上真力,像打了个响雷。n
贺灵川微微一哂。三尾狐妖的确是他救走的,为了完成灵山的任务嘛;不过当时爻王疑心重武是杀害薛宗武的凶手,这可不是贺灵川特意设局陷害,而是因为他投靠青阳、隐然站在爻王的对立面。n
贺灵川轻提缰绳,黑驳王撞断两棵小树,直接冲坡。n
黑甲军紧随其后。n
重武将军一声呐喊,毗夏骑士嘶吼着,从坡顶往下冲锋。n
眨眼功夫,两股人马就撞在一起。n
重武将军用的还是最趁手的长矛。贺灵川从前几次见他出手,知道他喜欢走大开大阖、勇悍凶猛的路子。n
这时再用刀就不够了,他一翻腕,招出一把长戟。n
这戟一共三刃,除了中刃寒光闪闪,两侧各有一刃如弯月,整体上窄下宽。这样的造型不仅适合劈、削、刺,还能横击打砸,变化繁多。n
它还有个来历,前身便是贺灵川从青龙地宫拿出来的残戟。这本是巢海夜叉王的本命法器,被青龙打断。贺灵川拣回来后交给松阳府重新打磨衔接,从三叉戟变成了双月戟。n
而戟杆则是从青龙脑袋上取走的木疖,硬度惊人的同时还有木质的韧性。n
此戟一拿出来,周遭气温就下降了好几度。n
重武将军跟他一打起来,就发现“九幽大帝”的力量实在可怕,自己伸矛去挑的不像个人,反而像头巨象。对方的长戟打下来,他接得十分勉强,座骑甚至嘶鸣一声,险些腿软。n
戟身还透过来冰寒之气,让人好生难受。n
从前他也见过贺骁多次,怎没发现此人武技和修为造诣极高?n
两人一边战斗,九幽大帝低沉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n
“还记得渠如海?你们在爻王寿宴上比武过。”n
重武将军不语,因为招架得十分吃力。n
“他在我手下一共走了十招,看看你能坚持多久。”n
爻王寿宴上,重武将军和渠如海并没有以命相搏,但贺灵川还是能看出来,重武将军要稍强一筹。n
又过三招,重武将军肩头被重戟扫过,连人带马退开三步。n
肩膀疼痛欲裂,他咬牙虚晃一矛,捂着肩膀回马便走。n
贺灵川自然率军紧追不舍。n
前方林地的树种变了,不再是细小的杂木,而是高大博冠的古树,掩映着嶙峋的山石。n
再追出二里,前方就是纯粹的石山。n
路也越来越窄了。n
重武将军就带着百余骑跑在前头。n
这一道山体可能有百多丈长,黑甲军哨兵先过去扫探,没发现埋伏,然后贺灵川才率军进入。n
追得太急,加上山路狭窄,他身后也只有二百精骑。n
这山屏后头是一片石林。若从高处看,层层叠叠的石林如同竞渡的千帆,能隔出无数条岔道。n
罗燮低声道:“他们是打算在这里跟我们捉迷藏?”n
贺灵川目光微转:“不追,回去吧。”n
前方看着像有陷阱,他不想踩。再说后头没有了人声和马蹄声,他也觉得不对劲。n
其他手下哪里去了?n
不过众人往回几步,都是咦了一声。n
回头路变了。n他们是穿过平坦的山谷过来的,但现在往回走,却发现山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也是层层叠叠的石林。n
司徒鹤奇道:“幻术?”n
贺灵川摇头:“不是幻术。”n
否则他一眼就能瞧出来。n
除非极高明的幻术,不然休想蒙过他的元力。n
有意思。n
到底是掉进对方的陷阱了,他回头一指:“继续追吧。”n
既然往前往后都一样,那还不如继续追。n
就有黑甲战士拿出一盏荧光孢子,贺灵川轻轻一甩戟尖,把上头一滴鲜血甩进灯里。n
那是重武将军的血。n
荧光孢子灯本身没有温度,但现在却变成了红色。n
这是追踪人的神通。孢子灯举向正确的方向,灯光就是红色的,否则就变回浅白色。n
“走吧。”贺灵川提醒众人,“提高警惕。”n
他们一直追着重武,时常打翻几个毗夏人,双方还有几次短兵交接。但这里地形古怪,重武将军好几次险而又险逃走。n
不过追着追着,罗燮忽然道:n
“大帝,我们好像少人了。”n
“少人?”贺灵川心头一懔。n
战斗减员很正常,但是,“王家兄弟原本一直走在我左侧,上一次战斗结束后,他们就不见了。”n
罗燮补充:“他们并未受伤。”n
就在这时,贺灵川耳边也听到血魔的声音:n
“这里的血气,很浓。”n
贺灵川停下脚步,环顾四周。n
血气很浓?但他什么也没嗅到。n
贺灵川取出摄魂镜,安在手臂上:“盯紧点。”n
复行三十余丈,摄魂镜忽然叫了起来:“队伍右后方的石页动了!”n
石林的通道很窄,众人穿梭在一片片石页、石屏当中,像是莲底的游鱼,并不能所有人都抱团。n
贺灵川闻言,足尖一点疾奔回去,快得黑甲军战士只觉身边有一道微风拂过。他对准镜子指示的那块石屏,唰地两刀劈下,打出个十字斩!n
镜子叫道:“轻轻轻轻点!”n
很少有什么石头经得住浮生刀,这块很自然被劈作四瓣。后方的亲随赶紧冲上来,把石头掰开。n
这石头当中赫然裹着一名黑甲军战士,双目紧闭,气息全无。n
众人摇他肩膀:“醒醒!”n
这名战士才睁眼猛吸一口气,如梦方醒。n
众人问起,他才说自己好端端往前走,不知怎地前方就是一片石壁,没路了。他很自然地伸手摸了两下,然后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n
再睁眼,就是现在这样。n
贺灵川则盯着自己劈断的石页,还伸出刀尖,挑起一点东西。n
方才劈开石头的手感不大对劲,它好像猛地抽抖一下。n
“人血,但又不纯粹是人血!也不是你这被裹住的手下的血!”血魔像是嗅了两下,大感新奇,“像是鲜血里融入了泥土和金属的味道,有趣有趣!”n
它杀过那么多人,吸过那么多血气,这种还是头一次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