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面平静无波,双眸却直勾勾盯着宗祯平从上到下一寸一寸细细打量,似乎想从他的身上找出被人夺舍的破绽。
政祉安头脑风暴半响话在喉咙处滚了几道弯始终没冒一丝音儿,反倒是宗祯平率先抬眸冁然一笑:
“本就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喜欢也没关系。倒是这个...”他视线扫向玉佩神色认真:“日后你定当用得着。”
他情绪转换自然到好似木簪只是木簪,中间那层意味不明地窗户纸分明‘摇摇欲坠’两人却是极有默契地谁都当没看见。
宗祯平一如既往地从容镇定让政祉安突然有种脑补过剩的错觉。
“我这张脸想必浮梦楼掌柜也识得,玉佩你自己收着。万一日后被我弄丢了,倒凭白给你添些麻烦。”
“何来、”宗祯平薄唇微张刚开口,门外敲门声响起,杨一晟小脸皱作一团不等里头应答自顾自推门而入。“表叔你们好了没?”
此话引得廊道外的各家护卫从属们神采奕奕,视线不住往他们屋子瞟。
楼下喧闹不止,添茶上点心的小厮来来往往,这都能‘玩’儿?!
守在门口的凌飞和月桓两人同时敏锐感受周围投来的‘炽热’视线。月桓年轻些没从那些视线中感受到恶意,也就没放在心上。
而凌飞经历得多,当那些猎奇视线投来,加上前有杨一晟那容易被误解的话语,忽地浑身寒气陡然凌厉,眼刀跟淬了毒似地横扫过去。
即便清楚他们只是无意间以此心照不宣地娱乐,凌飞决不允许有人‘亵渎’主子。
里头杨一晟凑到政祉安跟前,委屈巴巴瞅着她,小嘴一瘪:“安哥哥我饿了!”他故意不去瞧对面那张‘呲呲’往外冒冷气地人。
看见他政祉安有种看到救星地感觉,暗暗松了口气。加上小家伙故意装可怜的小表情,她忍不住上手揉捏那肉嘟嘟地白嫩脸颊,语调抑制不住上扬:“走,去吃香酥鸭!”
“好...哇!”杨一晟嘴里含糊不清,挣扎着嘟囔:“安...不能...脸...”
小脸被揉得跟个红苹果似地,政祉安方才心满意足收手。
“走吧。”政祉安牵起杨一晟地小爪子,视线自然地落到宗祯平身上,示意他一起。不曾想撞上那双似笑非笑地眼睛,莫名觉得自己矮了截。
政祉安想找回场子又感觉做什么都是欲盖弥彰。
杨一晟哪懂萦绕在俩人之间那些奇奇怪怪气氛,他只知道桌上那两样东西没人拿,松开牵政祉安的手一把薅过来塞给她,可爱又乖巧地仰头提醒:“安哥哥你的东西!”
政祉安动作一僵,“这是你表叔的。”说着将东西塞还给杨一晟。
谁知宗祯平视若无睹般直接大跨步绕过两人,嘴角弧度轻浅:“东西既已送出,是扔是留与在下无关。”
他走得潇洒,政祉安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刚想忽悠杨一晟拿回去。不料小家伙双手背到身后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地。
杨一晟想法很简单,就算是表叔的,他也会‘替’他送给安哥哥,那两样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正好用来当见面礼。
别看俩叔侄平日里互相拆台,在这件事上却格外默契。
政祉安闭眼深呼几口气,她本就不是个矫情性子,既然人家一片好心,何况两人本就是多年好友,大不了日后找机会从别的地方补偿回去就是,想通后她毫无负担地将东西收进怀中。
即便宗祯平真挑明了说,政祉安也不会把关系闹僵,现在她在朝堂中几乎是四面楚歌。宗祯平无论是对整个北境影响还是将来对渡平的牵制,她都不会因为私人情感而将人推远,就算...就算是演也会把人留在自己这边。
当然最好的关系自然是保持哥俩好的合作关系,又不用费太多心思,毕竟男女情爱政祉安属实不擅长。
政祉安带两人七拐八绕钻进南街一条不起眼地巷子里......
“好好好。”政弘元笑声在整个大殿回荡:“都好得很!”话语声落他手里泛黄地信纸一寸寸化为碎末,空气也好似同下坠地纸屑降至冰点。
书桌前青石地砖上杨赉,樊农,罗达三人俱是屏住呼吸,脑袋深埋。
他们一个代表临郸势力,一个是皇帝对外的‘眼、耳’,一个负责皇城护卫安排调度,哪个拉出去不得夸声人物。
结果却是戴罪之身的地方知府不但没看住,还让人把尸体扔到了京都大街上。仅凭这一条皇帝要他们脑袋都不为过,他们还得感恩拜谢皇帝不杀九族之恩。
三人中,只有罗达茫然又憋屈,虽说京都守卫归他安排,但谁能想到有人敢胆大包天在京都明晃晃搅混水。
更何况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罪臣以尸体状态出现在京,活着不干好事死了也要嚯嚯别人,杀千刀的活该被抛尸...
候在一旁地刘福全眼观鼻,鼻观心,见皇帝被脏了的手立即送上锦帕又亲自换掉凉了地茶水,暗自思忖。
朝里刚拔了些‘蛀虫’主子难得好心情愉快阵子,这一闹风波又起。
还有乐安公主,那是个没理也要占三分的主。更何况此次还是按旨行事,哪怕争不过依她性子应当也会站到大殿上给人添堵,哪能像如今这般称病避开。
一杯茶水下肚政弘元心头那股火气平息不少,神色缓和视线最终停在罗达身上:“罗将军。”
“臣...臣在!”听到自己名字,罗达虎躯一震。抛尸一事他顶多算个失察之罪,别的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去顶锅,可当看到樊农和杨赉时,那份笃定瞬间荡然无存。
政弘元重重将茶杯置于桌面,眸色微凝:“近来数月京都接连发生聚众闹事,爱卿若实在力不从心。”
“朕可以为你换个轻松又安逸的差事!”
听这话罗达心底咯噔一下,粗犷的爷们心里小人直呼冤枉,脑袋重重磕到地砖上,几人看不见的脸上表情变了又变,高声恳求道:
“因年关臣对下头的人的确疏于管教,求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臣立马回去重整军貌定不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从年前两个月一直到最近,京都内闹出幺蛾子同往年相比整整翻了数倍。他也想不通缘由,最终归结于使臣来得太多,再加上各地举子商人,人一多自然容易出乱子。
政弘元本意也是敲打敲打罗达,罚了半年俸禄外加几十板子以儆效尤。
樊农和杨赉同时互看一眼,望着罗达背影莫名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