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少年,神情倨傲,咧嘴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小子,我的宝贝侄儿瞧你横竖不顺眼,想把你抓回去,在狗笼子里关上两天,你就乖乖跟我回去吧。”
“岂有此理!这一大一小简直混账到了极点!”
木归客怒火中烧,他轻笑一声道:“双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是去是留全凭我自己的心意。你们无缘无故就要捉我回去,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壮汉脸上满是轻蔑之色,冷笑道:“小子,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运气太差。你打伤了我宝贝侄子的爱犬,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你们想把我抓回去,关在狗笼里,简直是异想天开!士可杀不可辱,除非你们把我杀了,拿我的尸体回去喂你家的恶狗。否则,想要我屈服,绝无可能!”
木归客已然怒不可遏,他毫无畏惧地直视着那壮汉,声音坚定,不卑不亢地说道。
“好小子,有点胆识。”听了对方这番掷地有声的话,壮汉不禁对眼前这个少年刮目相看,他微微点了点头,然而语气却依旧冰冷,“小子,要是你能从我的鞭圈里挣脱出来,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我便放你离开。”
说罢,壮汉身形如电,纵身一跃,便稳稳落在地上,几步走到木归客前方五尺开外的地方停下。
只见他猿臂陡然伸出,手腕快速圈转,全身劲力猛地吐出,带动着那条长长的鞭子舞动起来。眨眼间,六个或大或小的圈子如灵蛇般飞旋而出,将木归客牢牢困在其中。
木归客紧紧盯着这些不断变幻的鞭圈,只见它们大小交替变化得极为迅速,时而头顶的圈子急剧变大,仿佛要将他整个笼罩;时而脚踝处的圈子又骤然缩小,几乎要将他的双脚束缚。
同时,一股股凌厉无比的罡风从鞭缘处如利刃般不断传出,吹得他脸颊的皮肤生疼。
木归客冷静地观察着鞭圈变化的规律,发现这六个鞭圈的大小呈现出依次递减、递增的趋势,变化速度极快,且鞭缘处传来的罡风如同一堵不断收缩的墙,将他的活动范围越逼越小,使得他根本无法自如地伸展手脚。
仔细瞧了一会儿,木归客心念电转,瞬间有了脱困的办法。
就在头顶鞭圈即将变得最大的一刹那,他口中快速念动真言咒语,紧接着背负的一把桃木剑微微晃动了几下,蓦地脱鞘飞出,如一道闪电般朝着头顶的鞭圈挑了过去。
只见剑身斜斜指着,精准地卡在了由上到下第一个鞭圈和第二个鞭圈之间,这一下使得鞭梢部分顺势绕到了剑身上几圈,原本应该由下到上收缩的圈子瞬间一滞。与此同时,脚踝处的圈子因受力不均,被撑到了最大。
趁着这难得的空隙,木归客迅速拔出背负的精铁剑,只见他蓦地斜刺出去,手腕急剧抖动,剑尖如灵蛇般乱颤,眨眼间便挑在了第三和第四个鞭圈之间。紧接着,他手臂猛然发力,铁剑将第三个鞭圈往上用力撩去。
刹那间,第三和第四个鞭圈之间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隙。
那壮汉见状,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手上快速运劲,试图将第三个鞭圈往下压去,想要补上这个空隙。
木归客怎会容他得逞,口中再次念动咒语,铁剑脱手而出,如流星般急转直上,一下子卷住了一大段鞭身。
此时,木剑卷住了鞭梢,也就是顶上第一个鞭圈,铁剑则卷在了第三个鞭圈上,两把剑上灵光闪烁,蕴含着十足的劲力,将两个圈子的伸缩都死死阻住。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来,六个圈子都如同被卡住了一般,再也伸缩不得分毫。
木归客瞅准这个时机,猛地一掌斜掠出去,重重地将第四个鞭圈压了下去,如此一来,三、四鞭圈之间的空隙便被扩得更大。
他急忙从第六个鞭圈里抽出双脚,整个身体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腾身从空隙里一跃而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最后稳稳落在地上。
壮汉原本打算再催加两次劲,凭借鞭子的力量将少年的剑绞断,但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眼睁睁地看着木归客从鞭圈之间的空隙中钻了出去。
“承让了!”
木归客神色冷静,朝着壮汉一抱拳,语气沉稳地说道。
壮汉面色阴沉地看着他,心中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少年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能如此迅速且巧妙地从自己布置的鞭圈里脱困,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恼羞成怒之下,他手腕一抖,将鞭子快速收了回来,木归客的两把剑也随着鞭子被带了过去。
壮汉从鞭子上解下那两把被缠得紧紧的长剑,脸上带着一丝狠厉,将它们奋力往地上一插。
只听“噗噗”两声闷响,两剑的剑身全部没入泥土里,唯有剑柄留在地面。
壮汉脸色冷峻如冰,眼神中透露出凶狠的光芒,直直地盯着木归客。
忽然,他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青光,很快将他笼罩其中。
木归客只感觉一股强大灵力威压,如泰山压顶般从头顶直压下来。
他的胸口仿佛被巨石堵住,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很显然,这股强大的灵力威压正是源自那壮汉!
“半仙之体!”
木归客双眼瞪得很大,露出震惊之色,脸颊涨得通红,脸色十分难看。
他深知情况危急,急忙运转灵力,周身顿时散发出微微的铅色光芒。
这些光芒迅速凝聚,结成一只无形的大手,朝着上面的威压托去。
然而,那股威压的劲力仿佛无穷无尽,如汹涌的海啸一般,从天际铺天盖地地灌下来。以木归客的灵力与之抗衡,就如同蚍蜉撼大树,相差实在太大了。
在这强大的压力之下,木归客只觉得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弯腰跪了下去。他双掌拼命往上托去,仿佛背上压着一座大山,眼中因用力过度,已布满了血丝。
马上的男孩看着木归客此时痛苦万分的模样,兴奋得不住拍手,咯咯直笑,脸上的表情张狂得意到了极点。
“狗奴才,你怎么跪下来了,快站起来啊,快站起来,你这样显得好矮啊,难道是双腿没有力气,站不起来吗,哈哈哈哈!”
男孩的笑声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在这空旷的原野上回荡,充满了嘲讽与戏谑。
木归客垂着脑袋,紧咬着牙关,勉力支撑着上面的压力。
他心里很清楚,对方达到了【半仙】的境界,修为高得可怕,只要对方动了杀心,想要取自己的性命,那就是动动手指的事。而现在对方之所以用灵力压制自己,不过是想试探自己的修为罢了。
“小子,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壮汉迈步走到木归客近前,俯视着跪地的少年,眼中满是轻蔑之色。
“我不过是【健魄】中期修为,与半仙之体的差距犹如天堑鸿沟,看来我今天凶多吉少了!”
木归客心中既不服气,又涌起深深的悲伤。他艰难地抬起头,双眼黯淡无光,看着壮汉,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说道:“你问便是!”
壮汉微微点头,开口问道:“你武学底子相当不错,虽然修为不高,但在武道上的造诣却不低,同龄人中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你。你师出何门何派?”
木归客咬着牙,一字一字艰难地说道:“南派天师府。”
闻言,壮汉微微皱眉,寻思了一会儿,接着问道:“是南城厘堰镇上的南派天师府?”
木归客微微点了点头。
壮汉接着问道:“你师父是谁?”
木归客回答道:“我的武技源自家传,是我爹教我的,他的名字叫木艇舟。”
“木艇舟,这是谁,没听说过啊。”壮汉不禁皱起眉头,喃喃自语着。
“南派天师府的木渊峙老掌门你识不识得?”
“那是家祖。”木归客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一阵难受,忍不住咳嗽一声,缓缓说道。
“你是木渊峙的孙子!”壮汉神色陡然一变,怔怔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口中喃喃道,“南边江湖都传言木渊峙之子是个饭桶,难怪我没听过木艇舟这个名字,原来是靠老子的无名之辈。”
他又紧紧盯着少年,眼珠滴溜溜乱转,心里盘算着:“天师府离我们这儿不远,木渊峙老天君声名在外,这修为想来比我要强。我原本打算将这小子宰了,可他身份特殊,南派天师府我可招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把这小子放了,免得惹祸上身。”
想到这儿,壮汉身上的青光登时消失,木归客瞬间觉得如释重负,背上那股沉重的灵力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小子,你得罪了我的宝贝侄子,本该是死罪。但我见你武道基础扎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苗子,我动了惜才之心,便饶了你这一回。今日之事一笔勾销,以后做人做事谨慎些,招惹别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别自不量力。”
说完,壮汉不再看木归客,口中发出一声长啸,身子高高跃起,稳稳落在马上。他扯起缰绳,就要驾马离去。
这时,男孩不解地问道:“为何要放了这狗奴才?”
“我们是人,何必跟畜生一般见识。”
壮汉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策马奔腾,回到原处,与另外六匹马汇合。随后,他们赶着一群奴隶,渐渐远去,只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
木归客只觉得胸腔发闷,难受至极,胃里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他僵在原地,运气调息,但身体透支实在太多,终究支持不住,大脑很快陷入模糊,身子一软,扑倒在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