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是那么的顺口自然。
她的喜欢不似作假。
但对于分别入寝、并不同床的情况,她却又似不怎么在意般,或许是她掩饰的好,他并未在她脸上看到失落的神色。
她甚至不多问,还体贴的递来毯子,这般举动,看起来并非有意示好,仿佛只是单纯的怕他着凉。
看着她含笑的面容,越弗离原本平静的心底,莫名的微微起了一丝波澜。
不过,他面上没有显露任何异样。
夜色已深,烛火摇曳。
两人都未再言语什么,待姒禾回到床榻上时,越弗离才熄了烛火,各自安歇。
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一片寂静。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清香,这安神的香气能促进睡眠,可姒禾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静静躺了好一会后,便轻轻翻过身子,朝着床外的方向,侧躺着,目光看向不远处那躺椅上的身影,尽管屋里一片漆黑,但对于她来说,却一点阻碍都没有。
其实能待在一个屋子里,只要睁眼就能看到他的身影,她便很知足。
躺椅上,他盖着薄毯,睡姿板正,呼吸声很浅,若是仔细观察,能看出他的睡姿是带着防备的。
这是因为她在屋里的原因?还是他所处的环境让他养成了这样习惯?所以连睡觉都处于防备的状态。
她在心中默默轻叹,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有防备才能更好的保护好自己。
她看着看着,唇畔勾起了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闭上了眼睛,安然入睡。
在她收回目光,闭眼入睡的下一瞬,越弗离便缓缓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看向床榻的方向,眸子里多了一些复杂之色。
……
翌日清晨,越弗离一早便起来了,姒禾觉浅,听到动静时,便也很快醒来,但她没有睁眼,仿佛还在熟睡的样子,避免让他不自在。
她凝神静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及浅浅的脚步声,从不同的细微声音里听出,他在穿衣,穿鞋,整理薄毯……
他的动作很轻,显然不想把她吵醒。
然后,他的脚步声一顿。
姒禾隐约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投了过来,但只是短暂的一瞬,轻浅的脚步声重新响起,渐行渐远。
他似乎到侧间去洗漱了。
这会,姒禾才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看向寝室外的方向。
半晌后,目光侧移,只见那躺椅上的薄毯已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椅子中间。
她站起身,走过去将毯子拿起,毯子上还有暖温,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按一下躺椅,还好上面的软垫还算不错,睡着应该不难受。
她收回手,把毯子收好,然后才去拿外衫穿上。
待她收拾妥当后,便唤婢女进来。
虽然现在时辰还早,但今早得去拜见公婆,耽搁不得,免得落人话柄。
一番梳洗打扮后,天色已亮。
她今日的妆容素淡了些,薄妆鲜妍,没有昨日那般雍容华贵,长发梳成高髻,一身新妇的装扮,衣裙端丽。
走出外室时,便见越弗离似等候已久,他坐在桌边,正饮着热茶。
今日他换了一身往日穿的那种深色锦衫,身姿英挺,坐姿端正。
在没有喜庆的婚服装束后,那深沉的颜色让他身上的冷意更深了些,浑身透着一股让人不敢亲近的威仪。
这会,下人们正端着早膳进来,摆放到桌上。
听到脚步声,他侧目看来,便见她笑道:“夫君早啊。”
她今日打扮的风姿绰约,轻施淡妆,清雅脱俗,含笑时如初绽的梨花。
“嗯,用膳吧。”
他淡淡应了声,说完后,便收回目光。
“好。”
她坐到他对面的位置,规矩坐好。
早膳丰盛,除了几道精致小菜和米粥以外,还有糕点果脯、鲜花汤饼及酥酪,每一样都色香味俱全。
用膳的时候,姒禾尽量克制着,少往他那看。
不过,她不说话的话,他便不会主动开口,当真是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完美呈现。
默默用膳,待用过早膳后,到了时辰,便要到前院去拜见长辈,端茶奉礼。
出门前,他才道了句,“下人若是不够用,晚些时候,我让人调派些过来,或者你重新采买也可。”
毕竟之前在路上时,遇到‘匪徒’,随行的郭家下人死了好一些,最主要的是,她或许也不想用这些被安插来的人。
闻言,她面上又扬起了笑意,“多谢夫君,随你安排。”
她倒是在意有多少下人伺候,但那些人到底是郭家安插进来的人,就算看起来都愿听她吩咐,可难免得盯紧着些,得防着。
而且,他既然开口了,她不想拒绝他的好意。
但她思索一瞬,便又道:“那些媵女,你想如何安置?”
她这话是有试探他态度的意思,尽管之前有问过他相关的问题,他当时已表明了态度,一点不在乎,但如今那些人到了这里,她还是得问问他的想法。
而且郭赞肯定不会安分的,估计着昨晚可能已经在试探越家的态度,开始着手抬平妻的事。
她得依照越弗离的态度,来处理妥善这些事宜。
越弗离道:“随你处置。”
闻言,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把想问的话说出来。
但他仿佛知道她想要问什么,还是主动道:“抬平妻的事,不会成。”
听到这话,她眼眸微亮,喜形于色。
“走吧。”
他说着,便迈步往外走。
姒禾连忙跟在他身侧,只是在踏出门口的一瞬,她才急急收住了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此时太阳升起,虽然阳光还并不热烈,但她到底是见不得光。
越弗离听到动静,也停下脚步,转头看来,便见她对高柚道:“撑伞。”
高柚她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都只以为她是不喜晒太阳,姑娘家怕晒黑,她们刚才已备好了伞,只是她刚才走的匆忙,她们慢了一步。
“是。”
高柚走到门口,把伞撑开。
姒禾看到越弗离的目光,便讪笑道:“我晒太阳容易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