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皇帝同太子正在观赏搜寻来的字画。
太子指着画中的一处,“父皇您瞧,这牡丹画的多传神。”
皇帝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胡须,眉头舒缓的点头。
“张千的牡丹画的最好,能瞧见他的真迹也是难得了。”
太子拱手,“儿臣今日也是托了父皇的福,若不然也见不到这好东西。”
皇帝哈哈大笑着,“你应该托镇北王的福,若不是他,让人仔细保管着这些,咱们还不一定见到了。”
想到无数书画真迹被毁在北凉人手中,皇帝心里就是一阵肉痛。
“朕想寻的李奚之墨宝,怕是世间绝无了啊。”
太子眸色微动,出口安慰,“父皇英明神武,大瑜如今能才辈出,定有远超李奚之的人才。”
皇帝被他逗得眉眼直笑。
“你如今愈发滑头了。”
父子俩一片和谐。
殿外,陈公公接过小太监送来的折子,脚步轻轻的进了殿内。
“陛下。”陈公公趁着皇帝二人话语结束,这才小心唤道。
皇帝微怔,回头看他。
陈公公上前,将手中折子呈起,“刚刚掖幽庭院子那送来的。”
“齐王妃去见了萧太后。”
皇帝眼眸轻眯,哼笑两声。
太子上前,直接接过折子,示意陈公公退下。
皇帝侧头瞄了一眼,嗤笑道:“老二这个媳妇,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太子轻轻笑道:“总归是有血脉亲情的,弟妹也不能诸事不理。”
皇帝转身走到长榻前坐下,太子随即上前,为他泡上茶水。
“也不知老二媳妇能不能套出话来。”皇帝接过茶水,轻嗅了嗅,清淡的茶香沁入鼻中,“把刚刚那幅字画捎给老二吧。”
太子一愣,面色顿时不好看了,“父皇,儿臣也喜欢这画啊。”
皇帝瞥了他一眼,缓缓道:“昨日,丘兹送来文书,说有意再同大瑜再结秦晋之好。”
太子后背一紧。
“是丘兹女王的堂妹,朕瞧过画像了,是大美人,朕想着,不如把她赐给你。”
太子赶忙道:“父皇圣明,您正是壮年,如此美人还是该伺候您才是。”
皇帝斜眼瞧他。
“那可是差辈了。”
太子嘴角一抽,后宫还讲辈分?
“父皇,您就别打趣儿臣了。”
皇帝哼哼两声,“怎么,朕记得你打小就喜欢美人,怎的现在不喜了?”
太子,“.......”
皇帝喝了口茶,悠然自得的靠在了软垫上,“北凉被灭,如今西域诸国惶惶不安,丘兹作为西域第一大国,如今提出和亲。”
皇帝想到被自己送出来的和王,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番涟漪。
“你说,朕该不该让老四回来。”
太子大脑顿时变得谨慎了起来。
任何不稳定因素,他都要逐一去除。
“父皇,老四在丘兹不是挺好的吗。”
“如今他同女女王的孩子颇受宠爱。”
“若是他回来,只怕会影响丘兹的形势啊。”
皇帝沉默几息,忽的想到了自己后宫的情况。
是啊,后宫之中,母凭子贵,也有子凭母贵。
“咳咳。”
“今日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太子赶忙起身谢恩,然后走到边上拿起刚刚的书画,一脸委屈的出了勤政殿。
待出了大门,太子脸色瞬间变了。
看着远方渐渐落下的夕阳,太子自嘲一笑。
都说做皇帝难,可是谁人知道,做东宫太子更难啊。
转眼到了七月中旬。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兴安侯府,前院学堂。
林夫子双手背在身后,悠闲的同众人讲着今日的课业。
走动间,他的余光扫过几个孩子。
见许承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眉头微皱。
这孩子以往可是极认真的,自打许承姚去了外面书院读书,学堂里就这个孩子最大了。
林夫子想要训诫几句,忽的想到近日城中的流言,便忍了下去。
许将军是为国征战,这才变成这样,他怎能对他的孩子如此严苛呢。
罢了,罢了,只是个孩子。
想象间,林夫子的余光扫到了许承辉这对兄弟俩。
只见二人交头接耳,似乎在小声分享着什么。
林夫子心中的怒火立刻有了纾解的地方,“许承辉,你来说说,刚刚我讲的意思。”
忽然被点名的许承辉小脸一垮,愁眉苦脸的站了起来。
林夫子见他不语,轻哼了一声。
“许承毅,你来回答?”
许承毅,“......”
"夫子,我,我..."许承毅挠了挠后脑勺,半天就憋出了这几个字。
“看来今日老夫的课业甚是无趣啊。”
“不然你们一个个的怎的心思全都跑在了外面。”
学堂里的几个孩子,纷纷低下头,不敢多言。
林夫子不禁觉得有些失败,走到前面坐下,“既然无趣,咱们今日就换个上法吧。”
孩子们一怔,纷纷抬头看林夫子,只觉得有些惊讶。
这位一向古板的老夫子竟然要换个上法!
胆子一向最大的许亭梧伸手问,“夫子,您要怎么上啊?”
林夫子瞧了一眼他,“咱们今日去外头踏青如何?”
孩子们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就去青山寺下的流光湖,咱们一道乘船吟诗,你们觉得怎样。”
许亭杨欢喜的跳了起来,“夫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林夫子抚了抚胡须,“老夫开口,岂会有假。”
“只是天气微微有些炎热,你们可受得了?”
许亭杨飞快的扫过学堂里的所有孩子,最后落在只有五岁的许承瑄身上。
许承瑄年纪小,对徐老三的事情并不知晓,因此整日乐呵呵的。
“承瑄,六叔问你,你怕热吗?”
“咱们出去坐船,玩水。”
许承瑄眼珠子一亮,乐的拍手,“不怕,不怕。”
林夫子见孩子童心欢喜,嘴角微翘,朝着许承瑞道:“承瑞啊,虽然你比两个叔叔小了一辈,但年纪可是比他们大的。”
“你可有信心照顾好弟弟和叔叔?”
许亭梧兄弟俩难得没有反驳年纪问题,兄弟俩皆是双目期待的看着许承瑞。
许承瑞诧异之间,轻轻点头。
他娘离开前说了,要他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做好哥哥的责任,要跟大哥哥学习。
“夫子,我可以。”
林夫子一抚胡须,“好,如此,咱们这就去回禀老夫人。”
话音落,林夫子指了指外面伺候的老仆,示意他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