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他中计了

“庄主,这些都是依照您的吩咐置办的,还请您过目。”

君天逸望着眼前的两箱衣物与首饰,满意地道了一句:“敏敏最爱白色与青色,这些她想必会喜欢,明早再给她送过去,这会儿她心情不好,谁都不许去打扰她。”

君天逸话音才落,便听得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侍女的声音传了进来,“庄主,夫人似乎心情不好,给自己灌了许多的酒,边喝边哭,奴婢实在劝不住,您要不要去看看?”

君天逸闻言,当即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江如敏的屋外,他听到了一阵抽泣声,抬眼便看见江如敏伏在桌上大哭,他快步上前,伸手覆上江如敏的肩膀,“敏敏……”

“滚开!”江如敏抬起胳膊甩开他的手,怒声道,“别管我,让我醉死算了!”

君天逸望着她驼红的脸颊,便知她应该是醉了,连忙拎起桌上的酒坛掂量了一下,竟少了半坛子。

以江如敏的酒量,半坛子够她醉的了。

见她哭得双眼红肿,君天逸也有些揪心,转头便呵斥侍女,“混账东西!谁让你给夫人拿酒的!”

侍女慌忙跪下,“庄主恕罪,奴婢原本是在屋外守着的,夫人说她饿了,让奴婢给她拿些好酒好菜来,奴婢不敢不听……”

“滚下去!”

将侍女喝退之后,君天逸转过头,见江如敏低头又要喝手里的酒,连忙阻止。

“敏敏,你酒量不好,喝太多会头疼……”

“不用你管!”江如敏咬牙切齿道,“难道我现在连借酒消愁的权力都没有了吗?你给我出去!”

“敏敏,你别这样。”君天逸叹息一声,“你若心情不好,就打我出出气,但你别为难自己好吗?”

江如敏闻言,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定定地望着他片刻后,抬起双手就在他身上胡乱捶打。

“都是你!害我失去朋友,害我没了自由!”

“从前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给过我回应吗?你从来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江雨夕!等我好不容易想要放下你了,你又要回来纠缠我,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婢吗?!”

江如敏骂到此处,抽泣得更加厉害,“为什么……为什么让我遇上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你当初不能坚定地喜欢我,或者干脆果断地放弃我?为什么要一次次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为什么要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地折磨我!”

江如敏说到伤心处,骤然拔高了声线,而后扬起了手,朝着君天逸的脸颊狠狠挥出一巴掌!

“你滚!我不要再见到你,也不要再喜欢你了!你滚啊!”

君天逸脸颊泛痛,但此刻他已全然不在乎了,只因他心中被欢喜的情绪充斥着。

他此前的猜测果然没错,敏敏不是不爱他,只是太怨他了,怨他从前的若即若离,怨他对江雨夕太过宠爱,这才会用冷漠疏离的态度来惩罚他。

若说一开始他还有些不确定江如敏对他的感情剩几分,这会儿已经完全能确定了。

她内心深处依旧渴望得到他的爱,且她无比希望他只爱着她一人。

因为他做了不少让她生气的事,她的心情自然很复杂,她似乎陷入了爱恨之间的两难处境,她分不清对他是爱更多,还是怨恨更多。

思及此,他上前拥住了江如敏。

“敏敏,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惹你伤心,再也不让你痛苦。”

“从前的事是我的错,我向你保证,我的心里从此再也没有江雨夕,不,不只是江雨夕,除了你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咱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已经算不清了,那咱们就不算了好吗?咱们重新开始,等我报完了仇,咱们就可以远走高飞,做一对神仙眷侣。”

“敏敏,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

江如敏闻言,挣开了他的怀抱,噙着泪水看他,“又想骗我?我才不会再信你。”

“我绝不骗你!”君天逸语气坚定。

“我应该……是在做梦吧?”江如敏低喃了一句,而后苦笑,“我竟连做梦都摆脱不了你……”

说话间,她又将酒杯端至唇边。

君天逸叹息一声夺过了酒,“不许再喝了!”

“不,我就要喝!酒是好东西,能让人忘掉烦恼。”

江如敏说着,握住了君天逸的手腕,“你陪我喝吧?咱们不醉不归!”

“敏敏,你真的醉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你陪我一起,做梦不就是要心想事成吗?咱们一起喝,一起忘掉烦恼……”

江如敏呵呵一笑,低头又凑到君天逸手里握着的酒杯上。

君天逸不愿她喝多伤身,索性将杯中酒端到唇边一饮而尽。

“好,我陪你喝。”

他说着,拎起桌上的酒坛又添了一杯。

“好,我们一起喝,不醉不归!”

被江如敏煽动着情绪,君天逸连着喝下了好几杯,心中也觉得畅快了不少。

知道江如敏心里一直都有他,实在是令他开心。

有怨恨又如何呢?只要爱比恨多,随着时间的流逝,爱意迟早会将恨意都化解的。

“敏敏,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君天逸低喃着,伸手又想拥抱眼前的人。

可他没想到的是,眼见着就要触碰到江如敏,她却骤然起身退开,而他的双手没有物体支撑,整个人竟无力地跌在了地上。

四肢传来的酸软感,让他骤然一惊——

怎么回事?!

他为何忽然使不上劲了?

他本能地抬头看江如敏,却对上了她漠然的神情。

那双秋水般好看的瞳孔里,此刻没有醉意,也没有怨愤,有的只是冰冷与讥诮。

“一直在一起?呵呵,你这种人的情意,还是留着感动你自己吧。”

充满鄙夷的声线传入耳中,君天逸有些难以置信,他蓦地转头看向桌上的那坛酒。“不可能……”

她哪来的药?她全身的行头明明都换成了他准备的。

君天逸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此时酸软的四肢让他连坐起来都有些费劲。

“你知道要搜身,我难道就不知道把药往别处藏吗?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江如敏自知酒量不好,当然不敢多喝,拿了酒后便倒了许多在窗台边的盆景里,她自己不过才喝了两三杯就脸颊微红,之后她一边掐着自己,一边想着四娘等人的危险处境,很轻易就逼出了泪水。

酒里下了药王给的软筋散,她在来之前服用了解药,解药的时效约两个时辰,她便要在时效过去之前把君天逸忽悠来。

君天逸再多疑谨慎,也终究还是输给了自负。

而面对她的言语讥讽,君天逸怒不可遏,“所以你方才对我流露出的情意,都是故意演来骗我的?!”

因着身躯无力,他触碰不到江如敏,只能用颤抖的声线质问她,“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他一心想要与她长相厮守,她却利用他的真心来算计他。

“难道就因为我伤了胡四娘她们?她们与你才相识多久?不过是一群贪慕富贵的女子!你从前一无所有的时候,谁拿你当朋友?如今你有了地位与名气,旁人便一个个地都来巴结你,争着要做你的好友,你以为她们有几分真心?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君天逸气得胸口起伏,“明明我才是那个最在乎你的人!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爱……”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将他未说完的话截断。

江如敏几乎用了最大的力气扇这一巴掌,“事到如今你还敢跟我说爱!你的爱就是企图掌控我的一切,让我没有自由,像只宠物一般由你来定夺我的生死荣辱!你践踏我的自尊,伤害我身边的人,逼我舍弃我苦心挣来的荣华富贵和你这个乱臣贼子浪迹天涯,你所谓的爱多么可笑!多么令人作呕!”

“你对我,不过就是扭曲到极致的占有欲。因为我是你的‘求不得’,越求不得,你就越想得到。其实你根本就不懂爱,你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自己!”

“我在你面前痛哭,故意提起江雨夕,当然是演给你看的,因为我太了解你有多自负了!你不就是想看我对你旧情难忘,想看我心里依旧念着你吗?或许我该感谢你的自负,否则我也不能这么顺利得手。”

“还想我与你重修旧好?你做梦都别想!我江如敏是人人称赞的神医圣手,我哪怕是孤独地死去,也不会和你这种逆贼沾上半点儿关系!你可知我每日都在祈祷着你被天打雷劈!”

江如敏甚少口出恶言,然此刻对着君天逸,几乎要将心中的怒意与不满排山倒海般地都发泄出来。

发泄过后,她望着君天逸大受打击的铁青脸色,心中无比畅快。

她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于他而言自然是诛心。而她想做的可不只是诛心。

她从君天逸的柜子里挑了两条较为坚韧的腰带,拧成绳,而后面无表情地来到君天逸身前,不顾他的反对将他捆了起来。

君天逸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望着江如敏的冷脸,只觉得心如刀绞。

江如敏把他捆好之后,便拎起桌上的酒坛来到门外,对着空地狠狠一砸!

酒坛碎裂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侍女,侍女来到屋外时,看见的便是君天逸被捆得无法动弹,而江如敏正从君天逸的发冠上拔下了那支青玉竹节簪,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君天逸望着她的举止,心下愤恨不已。

她可还记得这支青玉簪是她曾送给他的?

门外的侍女也变了脸色,“夫人您要做什么!”

庄主不是有一身好功夫吗?怎会被夫人捆起来?

“别叫我夫人!”江如敏望着门外的侍女,语气清凉,“我乃圣上册封的端惠郡主,你们可别喊错了称呼。”

“听着,现在立刻将我挟持你们庄主的事告诉所有人,你们这些人若不想看着他死的话,就把银狐交出来!”

侍女连忙转身跑开,不多时就带着众人来到了屋外。

“郡主,庄主待您不薄,为何要这样算计他?”杜仲见君天逸身陷危险,企图劝说江如敏,“难道您忘了庄主与您昔日的情分?”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江如敏心中再次泛起怒意,将手中的青玉簪朝君天逸的肩上用力一扎!

杜仲大惊失色,“郡主!”

他没料到江如敏会那么果断地扎下去。

君天逸感受着锋利的簪尖刺入皮肉中,不禁闷哼了一声。

她竟真对他狠得下心!

“再多说一句废话,就不只是扎肩膀了。”江如敏朝屋外的众人威胁道,“马上把银狐交给我,若四娘她们不能得救,我就要君天逸给她们陪葬,说到做到。”

“不是我们不愿交出银狐!”杜仲连忙解释,“那银狐与庄主同吃同住,只有庄主能随意触摸它,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银狐!”

“你们这么多人都奈何不了一只银狐吗?我可不信。”

江如敏把染血的簪子再次抵向君天逸的咽喉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反正我要在一个时辰内见到银狐,如果你们不能完成我的要求,那就别怪我了。”

杜仲只好带着众人离开。

“银狐这会儿大约在庄主的房间吧?”

“应该是,它夜里已经习惯睡在庄主的屋里了。”

“那就用老办法,准备它最喜欢的酒,在周围抹上胶黏住它,就可以将它抓进笼子里了。”

“可是郡主拿了银狐之后,真会放人吗?若是她挟持庄主离开,咱们岂不是拿她没办法了?”

听着身后众人的议论,杜仲蹙了蹙眉,道:“绝不能让她挟持庄主离开。”

“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若银狐能够找机会逃出笼子,对待伤害它主子的人,定是不会客气吧?郡主不曾习武,她的反应能力必定不如银狐。”

……

临近卯时,灰蒙蒙的天幕中还挂着几颗稀疏的星子。

宋云初与宁王府众人在追踪蝶的指引下,寻到了城东的一处酒庄外。

“竟然是这里……”

宋云初望着眼前的庄子,沉声道,“强攻进去。”

酒庄内,江如敏等了许久,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时,杜仲终于提着装有银狐的笼子出现在门外。

“郡主,我们帮您抓住银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