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李老大慌乱中更添怒意。
“笑你们无知。”苏颉叹了口气,然后坐到了李老大身侧,“你可曾细想,那人为何要接你们来京都?他又能在你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李老大面色铁青,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
苏颉目光如刃:“你心里肯定在想,不管对方能得到什么好处,只要你能得到好处便成,可是?”
李老大心里剧震,没想到他的心思,居然被苏颉一语道破,这才惊觉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黑瘦的孩子了。
可那又怎样?
“我李家养你十年总是不假!”李老大盯着苏颉,指节发白,“若没有李家,你这会儿只怕已经再世投胎了。”
“我说过,我欠你们家的早已经还清了。”苏颉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李家的人,“银子是好,但总不及性命要紧,可是?”
李家人听了这一句,不由得心里一紧,怎么还与性命有关了?
“你少唬我,你的债还没还清,不是你说了算的。”李老大说到这里,突然抬手朝苏颉打了一掌,“我好歹做了你十年的爹,今日便教教你规矩。”
李老大虽然被打了一掌,但他仗着离苏颉坐得近,以为一定能得逞。
这一掌来势汹汹,可苏颉微微侧身,那掌风堪堪擦过鬓角,竟被他躲过了。
李老大心里一怔,这一掌他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没想到却……
李老大咬牙再拍出一掌,这次苏颉不闪不避,竟直接握住了李老大的手腕。
“你……”李老大看着苏颉捏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轻松地就拦住了自己,那手掌如钢浇铁铸一般。
李大郎和李二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就握住了?
“你松手,快松!”钱氏说着便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在钱氏靠近的那一刻,苏颉松了手,李老大往后一仰,幸好被李大郎接住了,否则定是要摔个仰面朝天。
“李颉,你这个没良心的,天杀的孽障竟敢打你爹。”钱氏再一次朝苏颉扑了上去。
苏颉对李老大毫不留情,但是钱氏毕竟是个妇人,他只能往后退。
南槐香赶紧朝白芨使了个眼色,便只见白芨身形一闪,如鬼魁般拦在了钱氏面前。
南槐香松了一口气,同时没想到白芨居然看着苏颉为难也不动手,非得听自己的吩咐。
这个发现,让南槐香很是安心,即使白芨其实是苏家的丫鬟。
钱氏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一个瘦瘦小小的丫鬟给拦住了,想当初她在李家村,那可也是女中一霸。
想到这儿,钱氏伸着手就要去揪白芨的辫子。
白芨身形微动,钱氏还没看清楚,胖胖的身子便飞了出去。
人越胖,摔的时候越重,再说钱氏又上了年纪,顿时痛得嘶牙咧嘴半晌起不来。
郑氏和刘氏一起过去扶钱氏,却听她嘶牙咧嘴地说:“你们一起去,给我撕了她的脸。”
郑氏手一僵,刘氏却撇着嘴道:“娘,你是不是忘了,上回香香不是说了吗,那丫鬟会武。”
钱氏恍然忆起前事,怨毒的目光剜向南槐香,她不是说,这丫鬟是监视她来的吗?
想到这里,钱氏恨不得冲过去扇南槐香一耳光,奈何现在浑身都疼。
郑氏看出钱氏的想法,于是看向南槐香:“香香啊,你的人为何朝我们动手?”
“她名义上是我的丫鬟,实际上是侯府的啊。”南槐香一脸无奈地说,“你打了苏侯爷,她自然要上前相帮啊。”
“方才,分明是你朝她使了眼色。”郑氏怒道。
郑氏倒不是为了婆婆,而是她一直自诩聪明,但却被南槐香给骗了。
“我是使眼色让她不要动手啊。”南槐香叹了口气,一脸无辜地说。
“你骗鬼呢,你若真是那个意思,怎会当着李颉的面说。”郑氏一边说,一边看着南槐香脸上的神情,从无辜到轻松,再到笑逐颜开。
“ 那大嫂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也没办法!”南槐香摊了摊手,就在郑氏和钱氏都快气炸的时候,又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侯爷姓苏不姓李,你们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看到南槐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钱氏冲着她吼道:“你个丧良心的,是我们把你带到京都来的,要不你这会儿已经被你爹娘给卖了。”
“是你们带我来京都的,可你们也莫忘了,这一路上,我像个婆子似地伺候你们。”南槐香和苏颉一样,并不认为自己欠李家的。
路上三个月的时间,煮饭是她,洗衣裳是她,探路寻店是她,李家的娃儿们累了抱着睡觉的都是她。
南槐香不怨,她要进京,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可她也不觉得自己欠李家的。
“那是你愿意的,没有你,我们不过每个人多做一点活计罢了。”郑氏指着南槐香,“可是你,若不是跟着我们进京,你连命都没了。”
“只是多做一点活计吗?你忘了那次遇山匪的事?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被劫到山上做压寨夫人了。”南槐香冷笑道,“我说不欠你们的,就是不欠。”
压寨夫人?刘氏目光微闪,如果真的被抢去做了压寨夫人,保不齐会吃香喝辣的呢,也不用吃这苦。
为了省银子,钱氏越来越抠,饭都不让吃饱。
想到这一点,刘氏看向南槐香的目光便有些幽怨。
“老头子,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告御状,就不信这天底下没了王法。”钱氏捂着胸口道,“看你们能猖狂到几时,到时候,你们都别想好日子过。”
“那你们记得寅时起身,备好伤药,最好把大夫先请好,告御状先要被打三十板子的。”
苏颉这话刚说出来,众人便不由得两股战战。
“侯爷,要不我们走吧,不要耽误大家了。”南槐香朝李家人看了一眼,“或许大家还得商量一下,明日究竟是谁去挨这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