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顺以呜呜咽咽的声音一直到隔壁,又爆发出一阵痛楚的哀嚎:
“噢,苏将军,你抓疼我了,我这身上还有伤呢。”
兰馨跟在宋时悦身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此孩子气,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跟那个敢孤身入边塞,冲进原拜疆的阵营,亲手把他的脖子拧断的苏大将军是同一人。”
前面宋时悦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了看兰馨,又看了看那半掩着的屋门,神情有些惊讶。
“你说什么?他拧断了原拜疆的脖子?”
兰馨走到宋时悦的前面:“是啊,他没告诉你吗?
京城里传的可神了,说他只身追到两国交界,亲自割下原拜疆的人头,祭奠了身亡的将士,又献到朝堂的。
此举断了定安王的外援,云崇宇因此才能与他抗衡。”
宋时悦的脚步突然像走不动了。
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想来是她那段时间只顾着悲伤,足不出户,所以错过了许多消息。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宋时悦一想到他在花灯下,跟自己说:“宋时悦,不要跟我生分,好吗?”
而她却要他早日清醒。
呵!
宋时悦觉得她真的很像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子。
总是用冷漠回馈别人对自己的好。
下午,礼部尚书的独子遇害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要不是亲眼见过姚顺以当时的状况,宋时悦她们都不敢相信,谣言有多离谱。
有人说行凶者很嚣张,特意在戏园子人多的地方动手,就是为了挑衅王法,向朝廷示威。
毕竟姚家父子都是朝廷命官。
还有人说姚公子被打得口吐鲜血,昏迷不醒,被人抬回了大理寺。
姚尚书在殿前跪了两个时辰,请求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但不管传言有多凶险,都阻挡不了普通百姓热热闹闹过上元节。
正月十五这天晚上,鸳鸯楼映红了半边天的烟火,很快就让人们忘记了姚顺以的事。
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围到了鸳鸯楼,大家都来看这难得一见的绚烂光景。
后半夜,两个太监打扮的人贴着宫墙墙根一溜烟走到宫门口。
小太监出示了手里的令牌,那看门的宫人连忙放行。
两个人警惕地回头观望四周,确认没人跟上之后,才往左边匆匆走过去。
那里早有一辆马车在等候。
漆黑的夜里,娇兰院大门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兰馨正百无聊赖地独自把玩着手里的棋子,听到敲门声立刻喊聪儿去开门。
等熟悉的身影一脚踏进屋子里,她激动地扔掉手里的棋子,起身扑到了云崇宇的怀里。
“崇宇!”
她把脸埋到云崇宇胸前,委屈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又拿手去捶他的胸口。
“崇宇,我快受不了了,咱们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你我之间,还不如凡夫俗子一样,可以随心所欲、长相厮守。”
怀里的人哭的梨花带雨,云崇宇内心复杂的很。
他抚了抚兰馨黑亮的发丝,柔声安抚她:
“很快就好了,兰馨,你再耐心等一等。
等我握紧了手中的权力,到那时,我就接你进宫,咱们也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兰馨动容,她的手温柔地伸进云崇宇衣下,摸索着去解他的衣带:“我天天都在等你,等得好辛苦......,
崇宇,我与你,不求长相厮守,但求不负今夕。”
云崇宇心头一动,用力把怀里的人抱起,转到了屏风后面。
烛火摇曳,帐内云舒雨骤。
情动时,云崇宇嘴巴贴近了兰馨的耳根低语:
“今夜的烟花,你可喜欢?”
身下的人伸出纤纤手臂把他攀的更紧,颤着声音抬高了下巴去迎 合:
“嗯,喜欢,喜欢的很。
殿下的用心,我无以为报,唯有......”
甜腻的声音戛然而止,唯有行动不需多言。
寂静的皇宫里,严皇后守在殿内,一个小太监垂首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回禀: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出宫了。”
严皇后抬起无神的眼睛,看了看身后躺了许久的皇帝,暗暗咬紧了下唇。
“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皇后娘娘,都在这儿了。”
小太监眼角一动,悄悄露出手里的一个小瓷瓶。
“知道了,做得隐秘一些。”
严皇后敛了敛衣袖起身,来到了龙榻前,端起了早已凉透的汤圆,捏着汤匙,翘起小拇指轻轻搅动。
“皇上,今夜是上元佳节,本是合家团聚的日子,您这样长睡不起,是厌倦了嫔妾吗?
太子他夜夜守在您身边,辛苦的很,您就心疼心疼他,快点醒过来吧。
云朝的江山,不能没有您。
太后和皇兄也十分惦念您的安危,您就快点醒醒吧。
阿昭,大家都盼着您好起来。”
严皇后说着说着,眼泪流到了嘴角。
她放下手里的小碗,掏出帕子轻轻沾了沾眼角的泪水,抽泣了一下。
紧紧抓起皇帝枯瘦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她的声音低不可闻:
“阿昭,你原谅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等你好了,有什么事,你拿我是问便好。
哪怕你拉着我......下地狱都行。”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进大殿,将帐前的宫灯吹灭。
严皇后大惊失色,吓得差点叫出来,后背已然惊出一身冷汗。
这样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做,自然害怕的很。
可又有什么办法?
她总得先让儿子坐稳了龙位才安心呐。
这样的大实话,自然是不能跟皇帝说的。
他只是动不了,又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清醒的。
万一,万一他死不了,又活了回来,那她和她的九族岂不是要死透了。
宫外。
云崇宇和兰馨两人一直闹了一个时辰才歇止。
休息了一炷香的功夫,云崇宇才恋恋不舍地推开怀里的兰馨。
“我得回宫了,父皇的身体,尚未好转,得空我再来看你。”
兰馨一听说他又要走,连忙攀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压在身下,扭着身子撒娇:
“再待一会儿吧,今日上元节,我想跟你多说会儿话。
你一走,这屋子里又变得冷冰冰的了。”
娇媚的声音,温软的身子,让云崇宇支起的胳膊又不舍地放松下来:
“你再忍耐一下,好不好?”
他声音暗哑,攥住了兰馨不安分的小手,极力克制。
现在最需要忍耐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