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剑的轰鸣惊天动地,终于叫醒了筑吹灯。
筑吹灯坐在宝座上纹丝未动,他褐袍翻卷,一手护住叶晓曼,另一手朝萧楚竞遥遥一指。
天穹撕开巨口,万丈血海倒悬而下,如巨幅的血色瀑布悬挂在萧楚竞面前,挡住了他的身影与进攻。
彼岸花一重重绽放,再将萧楚竞远远掀开,血红色花海十丈、百丈、千丈地填充在萧楚竞和叶晓曼的中央,萧楚竞眼睁睁地看着叶晓曼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叶晓曼坐在筑吹灯怀中的身躯飞快地变小,最后变成了针尖大小。
筑吹灯的威压罩下,如同大山之于蝼蚁,金丹期的萧楚竞在鬼主滔天威压下骨骼爆响。
脚下已经如蛛网粉碎的大地再次寸寸龟裂,彼岸花海追上了萧楚竞,花瓣的裂缝之中伸出了无数白骨手掌,抓住了萧楚竞的小腿。
“啊——”萧楚竞握剑张开手臂仰天长啸,奋力挣扎。
筑吹灯这才如梦初醒,他诧异地看着四周疮痍满目的战斗现场,扫了眼萧楚竞,再看一看不远处的鬼王,发现他不是在做梦,是真的被叶晓曼召唤过来了。
筑吹灯低头,看到叶晓曼坐在他怀里,很无辜地瞪着眼睛看他,表情似乎有些惊恐。
筑吹灯回忆了他方才的肆意,有些懊恼。
他的大手离开叶晓曼的裙摆下,脸上发热。
“老贼受死!”萧楚竞的怒喝穿透了百里彼岸花,声声入耳。
筑吹灯听着骂声,眉峰扬起,终于有了正常的反应。
他带着歉意将叶晓曼松开。
“小姑娘对不住了,我以为我在做梦。”
叶晓曼没有言语,心想大叔你在梦里如此这般也太放肆了吧。
筑吹灯心理素质也是一流,任凭着背景音萧楚竞一声声老贼激昂,问叶晓曼话。
“召我来何事?”
袁鬼王偷听到,连忙转头,朝着叶晓曼无比友善地一笑。
——娃,袁姨今天会不会陨就全看你了。
叶晓曼将萧楚竞和袁鬼王之间的恩怨,以及她被卷入争斗的事情,简短几句话交代了。
叶晓曼叹气:“其实不止这一桩事,还有其他麻烦。”
她惹的麻烦可不少,要说起来有一匹布那么长。
“鬼王们说我偷盗饕餮兽,一直在全境通缉我。”
筑吹灯温和地听她说,看她愁眉苦脸,掰着手指一桩桩诉苦她受到的迫害,像在跟长辈告状。
筑吹灯忽又觉得萧楚竞和袁鬼王跟他们隔得很远,远得他和她自成一个独立王国,他的笑容又加深了些。
叶晓曼全捡对她有利的话说,筑吹灯还是从她身上的鬼帅气运,得知在她短短的时间内,已经经营成了鬼界的一方人物。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称赞道:“小姑娘很厉害。”
叶晓曼觉得筑吹灯一段时间没见,言行举止之间对她亲昵了很多。
她无法确定筑吹灯有没有在生气,毕竟她联合姬文逸和嘉应杀了不少他的手下,她还欺压过他的鬼王,对于鬼主的权威她直接骑脸输出。
但筑吹灯言语之间,好像挺为她感到骄傲的样子。
萧楚竞的喊声通过彼岸花海,清楚地传送到两人面前。
“老贼,放开小师妹,与我一战!”
修养再好的老男人,被萧楚竞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也很难继续保持高素质。
叶晓曼观察到筑吹灯的脸色略沉,连忙替萧楚竞求情。
“那位是我同师门的师兄,有些情绪化是担忧我的安危,他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叔别生气。”
萧楚竞若寄了,她以后去哪里蹭资源。
筑吹灯听到叶晓曼话里对那男修的关切,表情古怪。
他隐约清楚叶晓曼的桃花运旺盛,从嘉应到月慕山,之前他已遇到两个上门纠缠的。
又想起了他曾亲眼目睹嘉应抱着她亲的场面……晾晒场的染布在风中猎猎作响,缝隙中漏出一只眼,是青年筑吹灯看得专注的眼。
惊鸿一瞥,被热牵引着,开了窍。
筑吹灯觉得体温有些发热,散不出去的热,像在没有窗户和大门的老房子里闷着,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他没有特别情绪地道:“那人生气,不止是担心你吧。”
叶晓曼避重就轻,“叔饶他一条狗命吧。”
筑吹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叶晓曼的请求。
萧楚竞终于削断了下盘紧抓着他不放的白骨手掌。
他御剑,冲出彼岸花的攻击,飞到上空中,终于又搜寻到了前方叶晓曼和筑吹灯的身影。
萧楚竞看到叶晓曼又被筑吹灯换了位置。
小师妹现在是面对着筑吹灯坐着的。
筑吹灯又无耻地欺负小师妹了!
这、这情景……岂不是男子和女子炒饭时的姿势!
老登虽然没有再上下其手冒犯小师妹了,但是这个抓住小师妹不放的姿势,依旧是在占小师妹的便宜啊。
“老贼,老贼!”
萧楚竞已然是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了。
筑吹灯稍稍偏头,萧楚竞的一道剑气不管不顾地劈到了宝座上,就在他耳朵的上方。
宝座为大修士的剑骨所炼,比金玉还坚硬,剑气击落时,火花四溅。
“哎哟。”叶晓曼惊呼。
她连忙转头给萧楚竞递颜色,再闹下去,她就捞不回他的命了。
袁鬼王依旧保持着背对的动作,状似回避鬼主的隐私,实际上该听的动静一场没落,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楚竞挑衅鬼主到这个地步,不要命了啊,一点没将自身的道途生死放在心上,她完全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筑吹灯不为所动。
他见叶晓曼身上只有一层外袍,在他怀里还好,离开他免不得要受冻,于是除下他的外袍帮她披上。
她两条小腿在空气中凉着,他单手提起她的腰,另一手抓起她的腿并起来。
叶晓曼变成了膝盖跪在筑吹灯的腿上,筑吹灯打包着她的时候,她的平衡有点难维持,不小心扑到筑吹灯的脸上。
筑吹灯动作一顿,又很君子地稍微往后移开了脸,从她心口离开。
他的声音不由得放柔,“先去旁边等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