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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朦胧中,似是看到廖旭左手手腕上,有不规则的痕迹。
汪淼擦干眼泪,小心扶他躺下,执起手腕。
凌乱但又有一定规律分布的紫色划痕。
仔细辨认过后。
本已经止住的泪,再一次奔涌而出。
‘没说’。
这傻孩子,临死前,还不忘为他传下最后一道讯息。
他生怕自己给阮醒带来灭顶的灾难,在那般凌辱下,死咬牙关护住了阮哥。
“啊...啊...”汪淼痛的只能嘶吼、大喊。
他忘了自己是个健全的人,忘了自己会说话。
像未净化完全的野人一般,用声音表达内心的恐惧和悔恨。
他不该,不该漏算了耶时刻盯着他。
他不该那么自大,自以为参透了人心。太过自大,亲手推刚成年没几个月的孩子去死。
如果早一点,在寨子里的时候,强制送廖旭走,他就能活着。
活着和妹妹相见。
活着看妹妹一点点变好。
“啊...啊...”
声声嘶吼回荡在不大的房间里。
星站在门外,眼神暗了又暗。
这种痛,她曾经也体会过。
她不安地看一眼门板,视线捕捉到鬼鬼祟祟经过的人,瞪眼怒喝,“看什么看,再看抠了你的眼睛。”
同时,枪口转了一圈,点出藏在各处看热闹的人,“再不走,我不介意,一人送你们一颗花生米。”
房间周围再次回归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星换了又换脚。
门被拉开。
汪淼神色已经如常,仿佛刚才在里面崩溃的人不是他。
【廖旭麻烦你看着火化。】汪淼递过去一张纸条。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些侮辱、凌辱廖旭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主楼里,岐鼻子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成。
只是碎裂的鼻骨,只能简单掰回原位。
他站在二楼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手掌发愣。
“咚...”
柱子发出一声闷响。
低头,汪淼站在楼下,仰头看他。
神情恢复如常,要不是眼里还残留着一些红血丝。
根本想不到,他是两个小时前发狂的人。
岐收回视线,往楼下走,见到人,开口第一句话,“对不起。”
【真相。】汪淼递过去手机,屏幕上只有两个字。
“你不会想知道。”岐摇摇头,“等到合适时候,我会赔上自己的命。”
【真相。】汪淼执着地点这两个字。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大半真相。
但不是全部。
他要听全部的真相是什么?才能确定,该为廖旭怎么做。
整个庄园肮脏透了,廖旭除外,他纯粹、热烈。
这样一个鲜活的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岐看他眼里的执着,叹一口气,“除了去联盟,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耶的监控下。”
“廖旭只是一个警示。”
【真相。】汪淼上前一步,揪住岐的衣领,手机怼到他面前。
谁?他要知道,都有谁的参与?一个都别想跑。
耶的命令,但凡阮醒和廖旭有一点动静,不管哪一个,都要派人跟着,回来汇报。
原本,廖旭如果一直在车上,不下来。
根据耶的指令,岐只是不远不近跟着就好。
他驱车跟上哥基的车,开了一段路,就知道是往夏国边境开。
当时,他还特意放慢速度,惹同行人怀疑的时候,还找了个只有一条路,跟太近容易丢的借口搪塞过去。
如果廖旭不下车,过了边境,他就安全了。
可事与愿违,岐再怎么放慢速度,还是不期然撞上往回走的廖旭。
同行的人为了立功,当即就把人带上车。
期间岐想过几次办法,但都因为太过于明显,被自己否决。
还没想出合适的方案,他们已经回到了主楼。
那时的耶,正准备喝完酒就睡。
一切都太过于凑巧,这件事报到耶跟前后。破天荒的,耶居然找了廖旭来问。
“我错失最后一次救廖旭的机会。”岐声音低沉,眼里满是懊悔。
“廖旭不管耶问什么都不回答,即使回答了,也都是无关痛痒的事。”
“关于你的任何一件事,他连一丝都没露出来。”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怒了耶。”岐红了眼,“耶当场就让人抓了他。”
“耶让我...”说到这,岐声音微顿,“他知道我喜欢廖旭,想让我...”
岐停了又顿,但汪淼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以为我不同意,耶就会熄了心思。”
“可...”
后面的话不用说。
岐不同意,耶身边那么多兵,有的是人愿意干。
为了钱、为了地位、哪怕只是为了在耶面前露个脸,各路牛鬼蛇神都会跑出来,争相献殷勤。
还是实力不够。
汪淼握手成拳,指甲掐进肉里。
只抓那些直接给予伤害的还不够,拉罪魁祸首下马才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汪淼松开提着岐衣领的手,毫不留恋转身向来时路走。
“阮醒。”岐追出来,跟在他身后,“趁现在,你还有机会,走吧。”
廖旭的死,他虽然没有参与,但他无能为力。
回答他的是,汪淼加快步伐朝庄园里走。
罂粟园方向,烟雾打着旋往上飘。
汪淼加快步伐,朝那个方向赶。
推开门,星诧异回头,下意识灭了火把。
正前方由火把点燃的柴堆,正在熊熊燃烧。
廖旭的尸体已经被火包围,只能看出一个轮廓。
他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
被担忧的星拦停。
【放心。】汪淼轻拍她肩膀,【廖旭的仇没报,我不会死。】
耶想用廖旭的死警告他,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这是用人命换来的机会,他不会白白浪费。
星退开一步,跟上汪淼的步伐。
她不敢赌。
昨晚欣喜送归的人,今天躺在火里,将化成一捧灰。
背对她的人,再怎么坚韧,也只是一个凡人。
汪淼越走越近,近到星探出手,准备随时拉他。
他却停下,面对炙热的火浪,动也不动。
离得稍远的星,都能感受到热浪炙烤着皮肤。
面前的他,却眉头也没皱,眼睛也不眨,盯着火里那具逐渐消失的人形。
要变天了。
星抬头看灰蒙蒙似要下雨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