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雁行刚刚没说出口的话到底没憋多久:“老吕啊,能跟着公主,是我们的福气。”
帘子后的郑珣莞尔轻笑。
马车晃晃悠悠,载着他们的往郑珣的四个农庄去。
是的,除开郑瑾送了她一个庄子,六皇子又送了一个。
也是给她补的生辰礼。
这次收到的礼拉拉杂杂堆了半间屋子,之春不曾擅作主张,只把屋子锁好,还安排了人日夜看守。
郑珣还挺喜欢拆礼物,她没看礼单,一件一件地看过去,直到昨天才看完。
大部分是些字画、珍玩之类的东西,足够贵重,但是绝不逾矩。
郑骄送来的东西里,她最喜欢的是一根骨簪。
簪子尾端镶了一颗明亮的黄色宝石,坠上骨珠做成流苏的样式。
光滑利落的簪身、圆润匀称的珠子,是郑骄在遥远的辽州,听着夜晚的风沙声,在营帐中一遍遍练习后得来的成果。
其他人或许会觉得生辰礼送骨簪什么的会不吉,但郑骄可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也知道郑珣不会介意。
她想得没错,郑珣爱不释手,若不是她还扎着小女孩的两个鼓包,她一定会立马戴上试试。
最迟来的礼是太子送的。
他穷,从前穷,现在依然穷。
若是挑些贵重的,他也不是真的送不起,但一定不够出彩,跟别人比也会相形见绌。
所以他想了想,干脆亲手给郑珣做了盒糕点。
毕竟一番心意,郑珣给面子地当着他面吃得干干净净。
单论味道……
除了在末世,她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如果不是知道他用了心,她肯定当场把那盘子糕点塞他嘴里。
回忆间,马车停到庄子外。
庄子的环境已不似从前那般松散,周围多出一些值守的人。
马车被拦在外头,郑珣探头看过去。
“元嘉长公主!”
郑珣看着他们行礼:“你们认识本宫?”
“贺公子特意嘱咐过。”
郑珣眯眼一笑:“进去吧。”
没人通禀,贺无恙自然不知道郑珣的到来。
到地方的时候,他正和付大、李麦田拿着一张图纸翻来覆去地看。
阻止其他人跟上,她放轻脚步走到他们身后。
“这么简单的东西,能省力?”
“可有做出成品?”
“这跟普通的秧马有何区别?”
就郑珣站过去这片刻的时间,就听见贺无恙问了好几个问题。
付大得意道:“普通的秧马只是人坐在上头,可以省去弯腰的困难。我这个不一样,我这个可以直接撒秧,握着这根拉杆一动,接下来只用把秧苗插进去。如此,可能少费许多功夫。”
李麦田困惑道:“听起来很简单。”
“若是只种一点秧苗,肯定看不出差别,田块大才感受到好处。”
贺无恙收起图纸:“你这想法是何时产生的?”
“老早就有了,公主说我是天生做这个的料。在村里的时候,我就帮大家改过锄头,大家都说经我手之后更省力,后来陶大人让人教我画图纸、识字,别说,还真方便。”
“公主说得没错。付先生,这些东西做出来可以直接拿到这里试用,我会让人配合你。”
郑珣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才冒出头:“看来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贺无恙正准备说话,忽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公主??怎么在这儿?”
郑珣免了他们的礼:“早就想过来瞧瞧,但是拖到今日才出宫。”
贺无恙顾不得失礼,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
郑珣轻笑:“已经差不多快痊愈,不用担忧。”
魏雁行在后头狠狠翻了个白眼,小声阴阳:“哟~快痊愈了呢。”
吕梦颖曲臂,一手肘砸过去。
发泄过后,她琢磨着他的话,越想越不对劲:“你那话什么意思?”
“哎哟,你猜?”魏雁行挺腰,闭嘴,快步往郑珣走去。
吕梦颖习惯他满口胡话的样子,耸耸肩,也没当回事。
另一边,郑珣也看向魏雁行。
虽然刚刚蛐蛐过她,但是魏雁行一点都不心虚。
郑珣冷哼一声:“你们还没来过吧?可要体验一下?”
魏雁行还真来了兴致:“怎么体验?”
贺无恙看向李麦田。
在庄子上这么久,李麦田的性子也大方许多。
恰好吕梦颖也走到近处,他憨憨一笑:“两位跟我来就是。”
他们走远之后,贺无恙忽然道:“公主骗我。”
“我何时骗你了?”
“就在刚刚,”贺无恙眼中有忧虑,“公主的身子尚未大好。”
郑珣尴尬地扯扯嘴角:“臆测的?”
“推断的。”
若是郑珣尚还康健,不可能只让两个侍卫去干活。
她肯定也会下地。
倒不是说她真能做多少,而是她站在这里就是一个象征,对众人也是一种鼓励。
“嘶……”果然,搞农业的不只有天赋,还有好脑子,“替我保密。”
“公主不该出来乱走,可还撑得住?”
“还没到那种程度,走,看看庄子如今的样子。”
贺无恙虽说还是有点不放心,但也知道她的性子,只能跟上她。
水田中大多还空着,只有撒了苗的田里有些绿意。
这个庄子和另一个庄子连到一起,开垦出许多新地。
土地绵延至远方,看着就让人欢喜安心。
郑珣看到了在田里走得歪歪扭扭的吕、魏二人。
两人穿得不算华丽,但也干净利索,如今身上却是东一个泥点,又一道泥印。
魏雁行忽然喊道:“麦田叔!我腿上这是什么?”
“没事没事,是蚂蟥,揪掉就好。”
吕梦颖摇摇头,走得远了些,继续认认真真地糊田坎。
没过多久,魏雁行又咋呼道:“这里有个洞!”
“是黄鳝洞,把它弄出来!它把田坎钻穿,田里的水就漏出去!”
“怎么弄怎么弄!”
李麦田被他吵得不行:“别吵了!你学学人家姑娘,安安静静又踏实肯干。”
魏雁行向来都是被夸的那个,当下就不服气了:“嘿!大爷你这眼光实在是不行,不管做什么,都要靠脑子!”
李麦田狐疑:“你先做到再说。”
魏雁行沉默片刻。
“虽然但是,黄鳝怎么抓?”
郑珣看着他狼狈服软的模样,乐得捂着肚子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