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荡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双手按在她肩膀上,低头看着她:“回去睡觉。”
谢音看着手术室的门:“我要留在这里等手术结束。”
沈荡蹙眉:“她伤的那么重,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话音刚落,走廊里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宋衿的母亲和继父来了。
前几天他们刚好在外地做生意,谢音打电话说宋衿出事了,他们放下生意,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回来了。
“小音,衿衿怎么样了?”宋衿的母亲张英华跑过去握住谢音的手。
谢音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阿姨,手术还没做完,您先别担心。”
张英华点了几下头,垂下手来,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倒在座椅上。
丈夫赵茂连忙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她:“我们先等医生做完手术,衿衿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张英华靠在他肩上:“我就衿衿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她……我可怎么活。”
说着,泪水便夺眶而出。
她勉强擦了擦眼泪,看向谢音:“小音,你也累了一晚上没休息了,先回去睡一觉,衿衿这边,有阿姨看着呢,有什么事随时跟你打电话。”
谢音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她低头缓步离开时,沈荡气定神闲的走在她身侧:“去哪?我送你。”
谢音声音很轻:“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荡:“行。”
两人在医院门口分别时,谢音没打招呼,沈荡反倒关心了一句:“要不去我那?”
谢音摇了摇头,在路边等车。
沈荡看着她憔悴的模样:“你可别哭死了。”
“你要是哭死,我把你妈的坟刨了,让她把人给我交出来。”
谢音扭头瞪他。
沈荡笑了笑:“走了。”
谢音回到自己原来租的那个房子,大概收拾了一会儿,洗了个澡后,便趴在床上睡着了。
但那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各种光怪陆离,鲜血淋淋的幻象在脑子里频繁闪过。
再次睁开眼时,是夜里九点。
她给自己煮了点粥,还没喝两口,就接到了张英华的电话。
她的嗓音非常哑:“小音,衿衿…没了。”
谢音手里的勺子没拿稳,摔在桌面上:“阿姨,什么…什么叫没了?”
张英华哭着说:“医生说…手术过程中衿衿突发意外……心脏骤停,救不回来了。”
谢音听到后,整个人目光呆滞,耳朵里是嗡嗡的响声。
等她赶到医院后,医院外面围了很多很多人。
各大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以及群众,将这家高级私人医院堵的水泄不通。
深夜,京州武警出动维持秩序。
而谢音,只能努力往前挤,但队伍纹丝不动。
周围噪杂声很大,谢音拉住一个人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位大姐惊讶的看她:“你不知道吗?医院里死了一个人,是昨天国际舞蹈比赛的冠军宋衿,这事今天下午都上热搜了。”
“关键是杀害她的人是江州州长的独生女,而且下午曝光了好几条新闻,说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了,之前还撞死过一个环卫工人,还有好几个男大学生死在她床上。”“新闻说她经常磕药,还有严重的性虐倾向,之前那些人命都是她爸给她摆平的。”
“网上连她害人的视频都有,不可能是假的。”
那大姐越说越义愤填膺:“这世道,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人就像蝼蚁一样,只能任人践踏。”
“但这次舆论闹得这么严重,现在全民都知道江乾包庇女儿,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保不住女儿,非得判死刑不可。”
她刚说完,谢音就听见前面一群人举着旗呐喊。
正当她低头想往里面钻时,突然被人拉住手臂。
沈荡用力把她从人堆里拉出来。
谢音推着他喊:“你干嘛?”
沈荡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塞进车里,锁上车门,自己坐去了驾驶座上。
车子驶出医院停车场,沈荡提醒她:“安全带。”
谢音系上安全带:“你为什么拉我出来?”
“阿姨说衿衿手术失败…死了,我得进去看看啊,你凭什么把我拉出来?”
她话语里带着哭腔,沈荡从中控台抽了一张纸递给她:“擦一擦,我这是新车。”
谢音没接他递的纸,自己抽了一张擦眼泪。
大概是宋衿的死亡太过突然,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还妄想自欺欺人:“沈荡,你不是找了最好的医生吗?”
“手术不会出现失误的,一定是假的。”
“对,一定是假的。”
沈荡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一路上,谢音不是在喃喃自语,就是慌乱的给张英华打电话,想再问问情况。
但那边始终没有接电话。
沈荡左手控制方向盘,右手夺过她的手机,随手扔在后座上:“宋衿死了,你跟谁打电话都没用。”
谢音摇头:“…不会的。”
“不会的,我不相信。”
“我们送衿衿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她只是伤的很重,没说救不活。”
“她不可能死的,不会离开我。”
“……不可能,我不相信。”
沈荡看着她因为过于悲伤,魂不守舍的模样,将车子调转方向,往京州中心的行政大楼开。
那里是京州最高权力中心,沈政生前的办公场所。
深夜十点多,已经是平常的下班时间,但如今却灯火通明,外围停了很多黑色的商务车,警卫比之前多了五倍。
沈荡将车停在街对面,落下车窗,点了一根烟,手臂松散的搭在车窗上,嗓音带着夜风的凛然:“哭够了么?”
谢音缓了很久,抬手蹭了蹭脸上的泪,问:“…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沈荡浅吸了一口烟,淡蓝色的烟圈在车内飘散。
那是谢音第一次见他吸烟,因此将他此刻的神情记得格外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见他按灭烟,沉声说:“谢音,宋衿的死是必然的,你阻止不了。”
谢音心里一滞:“为什么?”
沈荡看着她的面容,缓缓道:“因为沈秉洲只要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