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雨 作品

6. 穿越第六天

这都什么乱起八糟的东西?


姜洛玉捂着脑袋蜷缩在地面,神魂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几乎要裂开。


他咬紧牙关撑着地面坐起,声音暗哑:“掌门……弟子请求,先将这缚灵锁撤下去。”


“弟子有些事要确认。”


虽话中内容是对着掌门的,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正中央的银发仙尊。


刚才那老头说什么来着,“师长”?


“这……”尘极道君欲言又止,见身侧的丛明雪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挥了挥手,“你确认吧。”


反正药辛仙尊在这儿,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缚灵锁如游蛇般灵活滑下,顺着冰凉地石砖爬回执法长老怀里。


姜洛玉跪着缓了半天,等神魂没那么疼了,从脑中搜罗出想要的法术,也不管在下界能不能用,调动灵力双手飞速结印。


临走前,丛明雪担心他渡劫失败在下界魂飞魄散,所以撕了一小片神魂放在他身体里,确保他能被丛明雪感应到具体位置,渡劫失败后再捞上仙界聚魂重塑肉身。


他是没办法确认上面这个到底是不是丛明雪,但他体内的神魂能。


顺利找到藏在神魂里一动不动的外来魂魄,姜洛玉神色一喜,咬破指尖逼出精血,将最后的法决念完:“……引!”


红色血珠朝着上面的男人飞去,最后停在了男人面前一寸远的地方。


本来置身事外的仙尊掀起眼皮,眸光微动:“烛山,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洛玉神色奇异,捂着胸口咳了咳:“……再给我一些时间。”


血珠里的神魂气息结合上法术能溯主,飞向上位之人,就代表这人的确是丛明雪。


那么事情就很明朗了,国师也是丛明雪,乃至于灵道劫里每一个轮回都跟在他身边的,也都有可能是丛明雪。


可贸然插手他人劫数,后果不可预料,无论出发点如何。


但丛明雪没理由害他,那他下来做什么?姜洛玉想不明白,他不知道自己恢复记忆是不是那个“不可预料”。


他需要弄清楚的问题太多了,搞不清自己的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贸然展现出异常怕是要被怀疑被人夺舍。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理清这一世的记忆。


零散的记忆被再度拾起,越拼凑,姜洛玉的脸色越奇怪。


这一世,他是被丛明雪在秘境捡回来的“野孩子”。


至于亲生父母是何人,他没有印象,只知道打有意识起就生活在秘境,靠着秘境内成了精的妖兽拉扯才勉强活下去。


那年他五岁,到了天正宗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呜呜乱叫。


丛明雪替他开了智,举行了简单的拜师仪式,但是因为不会养孩子,又要出宗门办事,就把他扔给了大徒弟,也就是他的大师兄齐怀仁照看。


奈何他对丛明雪似乎生出了雏鸟情结,其它人一碰就像竖起尖刺的刺猬无差别攻击。


齐怀仁无法,只好一点点试探着和他相处。


两人相安无事了一段时日,等齐怀仁对他失去戒备,他便趁着齐怀仁晚上修炼,穿着单薄的寝衣,光脚顺着弟子居所在的山腰向上走,想去山顶找丛明雪。


没等走到山顶,他就被丛明雪发现了踪迹,见到丛明雪抱住他的腿就开始哭。


哭得鼻涕眼泪流了满脸,也蹭了丛明雪满身。最终银发青眼的仙尊无奈叹息,只好将他带在身边。


后来丛明雪引他入道,发现他天生经脉细弱,需要用天材地宝拓宽经脉。又花费了十年时间调理身体,直到十五岁那年才得以修炼。


姜洛玉倒吸一口凉气,这走向也太……经典了。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狗血小说,虽然第二世也很狗血。


果不其然,在和丛明雪朝夕相对中,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就对自己这个超凡脱俗似九天玄仙的师尊,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心思。


至于为什么是不可言说,自然是因为丛明雪修得是无情道,就算他向丛明雪袒露心意,得到的也只能是对方的漠视。


因为他在丛明雪眼里和石头、草木、鸡鸭牲畜没有任何分别,对待世间万物一视同仁,看似有情,却是真正的无情。


但他自认为是丛明雪亲手带大的,在他心里肯定与旁人不同。


他总觉得丛明雪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要比常人温柔,于是一边压抑着心里日益增长的情愫,一边抱着“我对师尊而言是特殊的存在”的想法,赶走一切试图靠近丛明雪的生命。


甚至包括一只羽翼受损、被丛明雪救了的银雀。


银雀伤好之后,便时常飞到山顶凑到丛明雪身边,他看不惯一个灵智未开的牲畜能被丛明雪捧在手心,于是对那雀鸟施了法术,让它小小的脑仁再也记不得是谁救了它,也就不再出现在山顶。


直到他一百一十三岁那年,丛明雪带回来一个少年。


彼时恰逢收徒大典,掌门照例询问丛明雪今年有没有收徒意愿。丛明雪当着全宗门的面,宣布这少年就是自己新收的关门弟子。


那时他尚且还能安慰自己,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徒弟,其它长老灵君门下弟子哪个不是十个开外?


三个亲传弟子而已,丛明雪依旧是他的师尊,这件事谁也无法改变。


他的小师弟名为谢子宁,是丛明雪友人的遗腹子,没有灵根又体弱多病,天生的凡人命格。


凡人命格在丛明雪面前自然不是问题,洗经伐髓再种个灵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看着丛明雪将谢子宁安排在他幼时住过的洞府,又对他悉心照料,嫉妒如野草般疯长。


嫉妒归嫉妒,他依旧是个合格的二师兄,因为他知道丛明雪对谢子宁只是尽到了一个师父应尽的责任。


直到谢子宁在一个秘境里得了件神器——巴掌大的铜镜,没什么别的作用,只是能让人说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里面残存的神力,只能让一个人说出心里话。


好巧不巧,他在谢子宁触发神器的时候路过,成为了说出秘密的倒霉蛋。


他威胁谢子宁绝对不能将此事说出,回去之后和入魔了一般,满脑子都是丛明雪知道自己倾慕他之后,说要将他逐出师门的模样。


就算谢子宁发下天道誓言,他也还是觉得自己的秘密有一天会暴露在天光之下,那些潮湿粘腻、不可言说的感情,会像被迫暴露在阳光下的苔藓一样枯萎,最后消失不见。


神经兮兮过了几个月,得知了谢子宁要进秘境考核的消息,他欣喜若狂。买通了考核长老,将金丹期的妖兽从秘境缺口处放了进去。


等谢子宁进秘境前,在他身上放了吸引那妖兽的香粉。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打着二师兄的名义给谢子宁送去的吃食里下了慢性毒药,让他在秘境考核时用不出灵力,最后替换了谢子宁身上丛明雪给他用来保命的三道剑气。


多方操作之下,谢子宁堪称必死无疑。结果秘境里混入了元婴修士,救下了即将命丧妖兽之口的谢子宁。


当然,秘境也因为那修士暴露了实力被撑爆,所有考核的弟子都被弹了出来。


察觉到谢子宁本名牌异动的丛明雪赶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满地被震晕的弟子,还有他受伤最重的小徒弟。


考核长老一见到丛明雪,跪下去把什么都交代了,说是姜洛玉找他想给谢子宁一个教训,他才答应下来的,不知道姜洛玉是想要谢子宁的命。


最离谱的是那元婴修士是谢子宁的爱慕者,又好巧不巧那天过来找谢子宁的时候,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立即义愤填膺向丛明雪诉说他的恶毒。


等到真相被“查明”,他就被抓了,赶在天正宗再度收徒的时候三堂会审。


最关键的是,他们从他的住处搜罗出毒药、香粉、原版剑气之外,还找出了一种上古禁术,集齐材料可以强行破坏他人所修之道。


那刻着上古禁术的卷轴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丛明雪的名字。


“如何,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丛明雪时隔多年,再一次仔细打量着自己的二徒弟。


跪坐在地面的青年身着白色云纹亲传弟子服,上面的云纹闪着熠熠金光,但青年的眸子里的神采却比那云纹更加夺目。


眉眼锐利明艳,又因为几分病色显得有些脆弱。


奇异的矛盾感在青年身上完美展现,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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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有些恍惚,当初没有他腿高的瘦弱的孩子,早就长大了。


姜洛玉的黑眸越来越亮,一字一顿地反问道:“师尊,证据真的……都找到了吗?”


丛明雪:“自然。”


“那我请求和谢子宁当堂对质。”姜洛玉习惯性咬了咬下唇的痣,“记得让他带上镜子。”


丛明雪神色不变,给在弟子居养伤的谢子宁发了道传音。


尘极道君见状,和身侧的副掌门咬耳朵:“师妹,你说姜师叔在搞什么?”


慈安真君理了理自己有些散乱的发丝,淡淡道:“不知道,或许真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


“其实我也觉得有隐情,但证据确凿。”尘极道君感慨着,“姜师叔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脾气是有些……咳咳,本性却不坏。”


“况且就算仙尊知道自己的徒弟爱慕自己,也不会做什么逐出师门的举动。最多就是口头教育一下。姜师叔干嘛非要杀了谢师叔?”


慈安真君:“师兄噤声,谢师叔来了。”


只见大殿门口出现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身量不高,好在比例协调,快步走进来,站稳后看了眼姜洛玉才行礼道:“见过师尊、掌门、副掌门。”


丛明雪微微颔首。


“起来吧,不必多礼。”尘极道君正色道,“姜……师叔,你开始吧。”


姜洛玉瞥见谢子宁腰间别着的雕花铜镜,露出个笑:“师弟,你把这镜子递给我。”


谢子宁一愣,随即将腰间的镜子递了过去,不知道姜洛玉要拿这成了废铁的东西有什么用。


众人的目光全都粘在了姜洛玉手上。


“师弟,你离我远些。”姜洛玉提醒道,“去师尊旁边站着吧。”


谢子宁一头雾水地站到丛明雪身边。


姜洛玉缓缓起身,摩挲着铜镜身上斑驳的痕迹,向上面的人展示了一下:“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但又不是我做的。”


下一秒,他将铜镜剖向半空,左手掐诀,右手从眉心扯出一条尖啸的黑色长线。


那黑色长线足有筷子粗细,周身散发着荧荧微光,仔细一瞧却能发现外表黑里掺杂着红,被抽出来之后在姜洛玉手里扭曲得跟麻花一样。


黑线被扯出来之后尖叫着直奔铜镜而去,台上几人全都动手想要拦住黑线,可没人能直接接触到那诡东西,就连丛明雪也是一脸愕然。


姜洛玉越扯越快,黑线越叫越欢。


极其痛苦的非人嚎叫回荡在大殿,姜洛玉耳朵一热,温热的东西就顺着耳洞流出,一把掐住没扯完的黑线给了它一巴掌,威胁道:“再叫还扇,一个废品魔器我有的是方法收拾你。”


黑线似乎是被扇懵了,叫声戛然而止。


十几秒后,姜洛玉顺利把黑线扯了出去,整个人的脸色也成功白得和鬼修没什么分别,眼鼻口渗出鲜血,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气。


铜镜飞回手中,他指着黑得看不出原貌的铜镜,咳了咳:“都是此物作祟。”


“我是被冤枉的。”


比六月飞雪还冤。


轮回渡劫,但神魂不变,他在仙界是什么样的人,到了下界也会是什么样的人,最多因为生长环境不同有些许差别。


他嫉妒可以理解,但不至于因为嫉妒心和恐惧就要杀死谢子宁,恐惧的根源更是站不住脚。


但按照记忆来看,这些都是他“发自内心”去做的,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把那些想要暗害谢子宁的记忆翻了个遍,才从中找到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是在被“神器”揭穿秘密之后夜不能寐,想了几天开始重新拾起对谢子宁的嫉妒心,越来越偏执,直到试图动手铲除谢子宁。


那他如此反常,又是否和这“神器”有关?


这么一想,姜洛玉便想到了识海,靠着在仙界的记忆,成功找到了里面的异常之处。


有外来的东西藏在他识海里,暗中操控着他的思想和行为,但那东西奸诈狡猾,需要准备东西才能让它露出马脚。


比如那天的铜镜。


扯着还没人发声,姜洛玉压制住铜镜,补充道:“这东西是魔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