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段迟和宋弃关系缓和了不少,但不多,好歹不再那么针锋相对。
从一开始,宋弃就懒得搭理段迟,同样,段迟也不待见宋弃。
这貌似是所有人都了然于心的事。
但被陶喆的事情那么一搅和,就不一样了。
所以当他们俩开始说话不再动不动就想掐的时候,有些人觉得不对劲,也有人觉得很对劲。
就比如蔡葵,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宋弃竟然能不情不愿的给段迟说有道题算错了。
不但悄悄观察他们的蔡葵惊讶,连带当事人段迟都一懵,有些怀疑是不是听岔了,懵圈的问了一句,“哪啊?”
“好话只说一遍。”
宋弃冷冰冰说了这么一句,段迟才相信真的没听错,然后随手捡起扔在桌上的碳素笔,把原先的解题步骤随便画了几条线,在旁边潦草的写了几行数字。
试卷本来就写的乱七八糟,被他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一弄,到处都黑糊糊的一团,根本看不出哪里是错的,哪里是对的。
宋弃见他停了笔,忍无可忍拿过段迟的试卷,一看那狗爬一样的数字,就鄙视的看了一眼段迟,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就不能好好写吗?”
段迟本来还奇怪宋弃是不是撞鬼了,结果一看宋弃这态度,立马觉得正常了,然后怼道:“老子爱怎么写就怎么写。”
段迟就是个刺头。
一个没素质没耐心脾气又差的刺头。
宋弃很后悔答应老白的要求。
他压着火气,把试卷扔回给段迟,然后站起来一脚踢开凳子出了教室门。
班上的同学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陈诉原本在和别人讨论题目,被这一吓,摸着头一脸茫然的转过来,就看到同桌蔡葵仰着头掐着人中翻着白眼,身体还一抖一抖的。
陈诉:“……你神经病啊。”
蔡葵放下掐着人中的手,舒爽的睁开眼叹了口气,然后一脸欣慰的和陈诉说:“辣……太辣了。”
陈诉:“……”
陈诉搞不懂蔡葵这出搞哪样,嫌弃道:“你那表情能不能别像个女流氓一样,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矜持。”
蔡葵才没有这种自觉,偷瞟了一眼在埋头擦试卷的段迟,神经兮兮的小声和陈诉说:“你敢不敢和我赌?”
“赌什么?”陈诉一脸莫名其妙。
“赌盛阳的论坛将再次登峰。”
陈诉:“……”
陈诉继续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蔡葵,一脸没救了的表情去做题了,只有蔡葵一个人忘我的陶醉。
42
段迟想过宋弃可能去上厕所,甚至去喝水,去抱作业,都没想到宋弃是去告状的。
所以当老白硕大的唾沫星子飞他脸上时,段迟对宋弃再一次有了新认识。
“你不乐意啊?”
老白看他一脸不服,问了这么一句,段迟摇头,看了眼自己已经被擦得皱巴巴却依旧没救的试卷,平静道:“我就是不会。”
“哪里不会?”
“都不会,所以才修改得这么频繁。”
老白:“……”
段迟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羞耻之心。
宋弃早就回教室去了,他也没必要继续维持他那较劲也要保持住的最后一点节操。
老白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看了段迟一眼,又看了试卷一眼,就这么循环往复,才开口道:“所以宋弃不是在教你了吗?”
段迟一呆,表情都是不信,“教我?……他?”
“难不成呢,他吃饱了没事干啊。”
段迟:“……”
他还真以为宋弃是故意嘲笑他找茬的。
但是他不相信宋弃会那么好心,完全就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
老白教了这么多年书,什么学生没碰到过,一眼就看出来段迟想什么,就解释道:“是我求宋弃的,你要是不配合他,你让我一个老师丢掉的节操去哪里找?”
老白说得头头是道,开始控诉段迟的不是,“你说你还没两个月,你就给我闯了这么多祸,这个班,成绩排名能进省级前五,你要是再拖后腿,你简直毁我一世英名,不用高考,只要期中考你就得气死校长和我,到时候你姑姑的电话不得被打爆……”
老白还在喋喋不休,段迟就那么安静听着,虽然老白有些话有些夸张在里头,但他说得也没错。
段迟不是陶喆那类人。
他最怕给不相干的人添麻烦。
倒不是怕别人看不起他或者厌恶他,而是对他而言一些不在意的行为,反倒是给别人的无妄之灾。
比如陶喆,不招惹他,段迟也不屑跟他计较。
比如宋弃,但凡宋弃跟他好好说话,之前的事早翻篇了。
老白见段迟不反驳也就没再继续说,话都说到这份上,段迟要是还不听,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43
段迟回教室的路上还在琢磨如何先开口和宋弃说话,结果一进到教室才发现,宋弃正坐在讲桌的位置上,下面的人都在自顾不暇的忙着做英语试卷。
教室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落针的声音,都没人关注到他进没进来,包括宋弃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低头继续写题。
段迟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桌子上的英语试卷,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看得人眼花缭乱,但他第一次没把试卷塞进桌洞里然后睡觉。
他其实早就发现,盛阳的生活才是最普通的生活,每个人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
段迟不讨厌学习……
但是在他没来盛阳之前,从幼儿园到高中,每个人都不把学习当回事。
因为他们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天生自带的基因,就像他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在说:“看啊,极优alpha,他想要什么没有,那不是伸手就能得到的吗。”
段迟收回了思绪,第一次在试卷上按英语老师的要求把名字写的规整清晰,而不是潦草难看,连什么字都辨认不出来。
下课铃声响的很快,一群人嗷嗷叫着收拾书包迅速跑出教室回家各忙各的。
宋弃一直坐在讲桌位置上没下来,段迟就靠在椅子上环着手等着。
收拾好书包的陈诉看他俩不对劲,就问段迟:“你要等宋弃啊?”
段迟被呛了一下,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摇摇头,原本已经出了教室门的蔡葵一听到这动静探着头又回来了。
宋弃就在三人的注视中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书包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段迟起身随手拿起椅子上挂着本就没放几本书的书包后跟了出去。
陈诉和蔡葵关了教室门在最后面,直到下了楼梯,陈诉见蔡葵紧盯着前面两人,皱着眉问她:“你干嘛一脸邪笑啊,你今天这是撞邪了吧你。”
蔡葵摇摇头,说:“天机不可泄露。”随即紧接着问道:“你今晚是不是要去宋弃家写作业?”
“是啊。”陈诉一脸懵。
蔡葵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也没再说别的,甩着手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跑了。
陈诉:“……”
有时他真的会怀疑蔡葵虽然是alpha,但女生的性别很难说。
段迟一直跟到车库,宋弃骑着车从他身边走过都没搭理他一句,陈诉看他俩更不对劲,到校门口时忍不住问段迟:“你俩到底咋了?”
“……”
段迟没答话,只是身体力行的骑着车不紧不慢远远跟在宋弃身后。
这下陈诉明白了,说:“你小子想跟踪宋弃早说,想抓他把柄是不是?告诉你啊,宋弃绝对就是回家,他可没不良嗜好。”
段迟:“……”
本来就烦不知道怎么和宋弃说补习的事就有点想打退堂鼓,被陈诉叽叽歪歪这么一乱说更烦了。
段迟很想就这么一了百了随便找个家教算了,但一想到指着他试卷错题的那截白晃晃的指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骡子是马,总要牵出来遛一遛。
他倒是要看看宋弃怎么教,于是冷不丁给陈诉丢下一句,“跟踪个屁,当然是向宋大师学习。”
道路两旁的三叶梅在身后簌簌而过,滚动的自行车车轮扬起了尘埃,段迟迅速追上了宋弃,稍微偏了偏头,在宋弃目光的注视下,皮笑肉不笑道:“大师,今天的英语试卷不会做,教教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