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片刀光血影,一个挡在马车前的护卫被凉人一刀捅进了胸口,温热的血液溅洒在刘诺的脸上,他彻底不好了。


他大叫道:“快、快上啊!


护卫们一轰而散,四下溃逃,凉人嘻嘻哈哈着,一刀一个。


鲜血溅满了大地。


刘诺吓得两股战战。


他的这些护卫都是从京城带来的,全是晋王给的。


他以为他们威武不凡,平日里偶尔抢了几个闺女小媳妇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竟然全都是草包。


“本、本官是阿乌尔城的监军,从五品,本官愿和大凉永结同好……


他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嘴角扯着一抹友好的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大胡子拿起腰边挂着酒袋子,连喝了好几口,抬袖一抹嘴,把他从马车里头拖出来,丢在地上。


酒袋子空了,他倒过来甩了几下,零星的酒液全都溅到了刘诺的脸上,刘诺吓得连擦都不敢擦。


大胡子不快地轻啧一声,把酒袋子一扔,就像是在逗弄猎物一样,故意拿沾血的刀尖往他身上擦。


一下又一下。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刘诺差点撅了过去,眼泪鼻涕糊作了一团。


“不要,不要杀我。


最后一个护卫死在他们的刀下,死亡的恐惧笼在他的身上,他双手撑地不住地往后退,后背撞上了马车。


“本官,本官有银子。


刘诺战战兢兢地去解开荷包,双手递了过去,他是出来求长风真人解解那张符的,带了不少银子出来。


大胡子一把抢过,拿在手上掂了掂,满意地笑道:“真是只肥美的羊。


他们屠了三个村子,加起来都不及这只肥羊壮。


“等下我们买酒去!


“咦,老大,他好像还藏了什么。


大胡子刀尖一歪,划开了刘诺的衣襟,尖锐的刀锋轻易割伤了他的皮肤,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掉了下来,大胡子抬手一扯。


“竟然还敢偷藏。


大胡子手腕一扭,一刀子捅穿了他的肩膀。


疼痛和恐惧达到了最顶锋,他狼狈地调整姿势跪好,带着哭腔反复求饶。


“不要杀我,不要……


恰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劫后余生的喜悦疯狂地涌了上来。


就在距离他只有几百米的一个小山丘上,那位出身镇国公府的顾大姑娘正牵着


马看向这边,她的身后还带了数百人。


有救了。


“救我!!”


他大声叫喊着。


他向着他们拼命招手。


镇国公府是大启将门,现在凉人在大启境内猖獗,还要杀他。他们就理该来保护他!


他们会救他的。


他们会杀了这伙子凉人的!


西凉的大胡子也循着看了过去,眉头皱了皱,尽管不知道是谁,但那边显然人多势众。


再看这位大启官老爷的样子,指不定真会过来多管闲事。


他们来大启,从来不和大启军硬碰硬,所以每每都能毫发无伤的回去。


啧。


“本来还想玩一会儿呢。”


“杀了。我们走!”


大胡子手起刀落。


刘诺就看到一把刀向自己挥砍了过来,刀锋上倒映着他惊恐的面容。


刘诺的眼睛瞪到极致。


“救我啊!!”


为什么不救他!


身为武将,他们就应该以命杀敌,马革裹尸的!


为什么不杀了这些凉人。为什么不救他!


“救……”


“顾……”


瞳孔中映出一道血线,意识彻底涣散。


直到最后,他的视线还停留在不远处的那个小土坡上。


顾知灼坐在玉狮子的马背上,面上无悲无喜,目光如炬。


千机营校尉齐拂目视着她背影,眸中满是钦佩。


大姑娘让他找到这伙子凉人,不着痕迹的给他们透了消息,让他们知道这里会有肥羊经过。这差事确实不难,凉人无酒不欢,只需要在他们乔装去城里买酒的时候,装作普通百姓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说些话,自然就挑唆到了。


没想到。


刘诺竟真的来了。


“大姑娘,你怎知……”


大姑娘难得有未卜先知之能?


“是那张符纸。”


“符纸下肚,他但凡遇到丁点小事都会想到是不是因为符纸在害他。”


“他心虚,他想保命,就会去上虚观。”


这条道是从阿乌尔城去上虚观的必经之路。


齐拂赞叹不已。


都说顾三爷神机妙算,在战场上事事都能料敌先机。顾大姑娘如今这一手也丝毫不逊于此。


唯有晴眉不露异色,她都习惯了!


“大姐姐,那张符纸,真有这么歹毒?”


顾知灼手腕一转,指尖夹着的赫然是从木盒里揭下的符纸。至于她让刘诺吞


下的,不过是她平日随手画了练笔的而已。


“等回京后,找个人问问便知。”


顾知灼擅长的是医术和罗盘,对符箓一道,她懂也会,但仅精于一些最常用的,比如平安符,静心符之类的。


这样的符箓,她从前未曾见过。


她能感觉到上头有浓重的恶意,隔着木箱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她也能猜到大致的用处,至于其他的,她暂时不得而知。


顾知灼遥视下头,大胡子踹了一脚刘诺的无首尸身后,翻身上马,疾奔而去。


其他人一人手上掂着个钱袋子,也说笑着紧随其后。


刘诺的那颗头颅依然瞪大着眼睛,直勾勾地盯向他们。


他看不起武将,诋毁他们的荣耀,践踏他们的流血牺牲,最后,竟还想要他们武将来救命?想得美!


想到他临死前一脸错愕和死不瞑目,齐拂顿觉无比痛快。


瞧瞧,这就是他认为的能用圣人之道教化的的西凉人,他那张熟读四书五经的嘴,怎么就没让蛮夷饶了他的命呢?


顾知灼摸着玉狮子的马头,似是在自言自语,也似是在跟他说。


她道:“在边关擅杀朝廷命官,罪同谋逆。”


“我们不能动。”


齐拂说悄悄去宰了刘诺,那也是在犯蠢。


除非镇国公府立刻就扯了反旗,否则这就是亲手把把柄往皇帝的手上递。


“我们不能杀,西凉人可以。”


既然有西凉人就在附近,岂有不利用一番的道理。


而且,姜有郑说他不会让刘诺上折子告状,可是,这么重要的事顾知灼岂能寄托在别人身上?


活人可以告状。


死人是告不了状的。


顾知灼的唇间溢出一声极淡的笑:“懂吗?”


她的耀眼带着一种与身俱来的威仪,让不禁兴起臣服之心,这一刻,齐拂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信仰。


“大姑娘,要不要追?”他举起手,做了一个挥刀砍下的动作。


“不用。”


顾知灼抬了抬手道:“擅自在边关动兵,同样视同谋逆。”


“齐校尉,让人先盯着这伙凉人,你去一趟阿乌尔城,和姜守备透个话。”


“末将领命!”


齐拂毫不犹豫地拱手应命,带了几个人策马而去。


齐拂没有直接去阿乌尔城,而是继续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找了游商问路,再“不经意”的说起了自


己在路上看到有凉人在抢劫。凉人抢劫再寻常不过了,游商笑他少见多怪。


“凉人来西疆抢抢劫,杀杀人,再寻常不过,哪年不见血。不雇个百来人镖队,我们是不敢来的。”


“可是,这回抢的是官老爷,他说他是监军,结果让凉人一刀给砍了。”


“真的啊。”


“就在前头不远,好多血,我吓得要死,赶紧跑了,还好没有被发现。”


“要是官……”


游商咬着后槽牙,后面半句好悬没有说出口。


要是官,那可就太好了!!!


要不是这些从京城来的监军指手画脚,西疆怎会乱成这样!


有个监军被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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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杀了!


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不到半天就在游商中传开来,传遍了西疆十三城。


刘诺出城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姜有郑生怕(不是)刘诺死了,就亲自跑了一趟。当见到那具首身分离的尸体时,他嘴角的笑差点没压住。


他叹道:“刘大人怎就出了城呢。”


刘诺的师爷面色惊惧,连忙道:“刘大人是想去上虚观的。”


莫名其妙去什么上虚观?


对了。姜有郑蓦地记起,顾大姑娘在离开时,曾问过凉人的动向。


莫不是……


姜有郑的心头狂跳了一下。


当时他和顾大姑娘说起了凉人时不时犯境屠杀,老百姓们的日子不好过。


顾大姑娘这是还了一大份大礼给西疆!


姜有郑的心跳得更快了。


姜有郑握住腰间的佩刀,冷厉道:“凉人杀我朝廷命官,此事,绝不能姑息!”


他不是胡乱出兵的啊!是凉人杀朝廷命官在先。


姜有郑一改颓丧,快马加鞭赶回阿尔乌城调兵遣将,围杀在西疆作乱的凉人。


齐拂是在洛峡关前追上顾知灼的。


他们刚刚扎了营,顾知灼倚在篝火前,凝视着跳动的火光,睫毛轻颤。


齐拂神采飞扬地说道:“大姑娘,姜守备已率兵把那伙子西凉人统统诛杀了,只留了一个活口,送到晋王世子那里。”


姜有郑是个有心的。顾知灼淡淡颔首,这个活口他是特意留着,作为人证,把她和刘诺的死彻底划清界线。


是凉人杀了刘诺。


绝非镇国公府插手边关事。


齐拂愤然道:“他们在附近村子里抢了十来个女孩子,都被折磨死了,只活下来了两个还疯疯癫癫的,她


们村子里的人都被杀光了没处可去姜守备就带回了阿乌尔城。”


他目光森冷怒道:“凉人。简直可恨!”


当年国公爷打散了凉人的锐气本可以至少太平十年然而大启反倒像是战败国一样龟缩着放任凉人自由出入边境屠杀百姓。


凉人和狄人一样被打怕了就躲躲发现大启弱了一分立刻会卷土重来。


顾知灼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端看姜守备能不能抓住机会。”


“大姐姐。我不懂。”


顾以炔没听明白直接问道。


顾知灼侧首眉眼温和地向他解释:“西疆十二城的监军如今发现连他们都会被凉人所杀接下来就该害怕了。若姜守备能抓住机会联合十二城诸将加以煽动一同逼迫晋王世子答应严防死守并派兵巡视他必能乘风而起至少原地升上一级。”


姑娘真是心善。晴眉暗暗道她不是送了姜守功一个功劳而是给西疆这些忐忑生存的普通百姓带去了生机。


“好了快休息。”


顾知灼拍了拍他的脑袋:“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回京了。”


“睡不着。”顾以炔撒着娇“大姐姐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不好!再不睡我拿针扎你。”


晴眉莞尔一笑把篝火挑的又亮了一些。


来的时候一路轻骑回去的时候还带了一具棺木慢行了不少。


足足地花了近半个月才到幽州。


在进入京畿前齐拂就带着千机营先行一步他们需要分批暗暗回营。


“大姑娘末将告辞。”


齐拂抱拳他迫不及待地想赶回军营。他想告诉同袍们除了世子爷大姑娘也同样不逊于任何人!


顾知灼和其他人没有耽搁直奔京城。


临近十里亭顾以炔忽然惊喜出声:“大姐姐你快看有孔明灯!”


顾知灼勒住了马绳仰起脸蛋。


碧蓝的天空中数以百计的孔明灯漫天飞舞有如一只只振翅的鸟儿迎向蓝天。


“爹爹……”


“爹爹离京时答应过我待他回来会带我去放孔明灯。”


“爹爹我们回来了。”


“我带你回家了。”


疯狂压抑的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了。


十里亭中谢应忱一袭青衣长身玉立。


面对策马而来的顾知灼时他向她微微一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