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脚。


顾知灼让琼芳重新去拿个琉璃杯来:“有大哥在,少不了你们花戴。”


龚海是想借着“抢粮草”一事发难,把千机营收拢回禁军,千机营是京畿唯一一只不属于禁军的军队,早已是许多人的心腹大患。


拖欠粮饷什么从始至终都只是个由头。


龚海想要激怒他们。


他们也就让他“如愿以偿”。


等这次事了后,顾知灼打算和妹妹们好好说说这其中的关键,形势日益复杂,镇国公府的孩子不能什么都不懂。


“大姐姐。”


“你们快过来看!”


顾以炔凭窗而望,见顾以灿已经把人拖了出去,回头兴奋地招呼她们来看热闹。


悠扬的琵琶陡然疾烈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声暴怒的“顾以灿,你放肆”,“你敢”,“我非弄死你不可”,曲声有如骤雨一般。


龚海头一回发现年龄对他的影响有多大,他根本就挣扎不了分毫。


他满头大汗,又惊又怒。


他带来的长随们一点用也没有,被顾以灿一脚一个,踹得在地上打滚。


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头,乱成一团。


“哎呀。我好怕。大人饶命。”顾以灿一副看蠢货的样子,哂笑道,“你以为本世子会这么说?”


“本世子打生下来就没怕过谁。”


高高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扬起。


顾以灿揉了揉耳朵,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捆绳子,动作利索地把龚海的双手一捆,绑在了马后。


追出来的谢璟简直看呆了。


都说顾以灿混得很,在京城里经常带着一群纨绔小子们横冲直撞,到处惹事生非,谁都打不过他。从前,谢璟和他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如今……


这哪里只是混,根本就无法无天了。


顾以灿怎么敢!


可顾以灿就是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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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好后,他扯了扯绳子,确认牢固后,翻身上马。


“走咯!”


说完,顾以灿一策马,坠在后头的龚海被扯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顾以灿!”


“叫什么叫,本世子耳朵好着呢。”


“龚大人,你可要跟上,别摔了。”


谢璟从震惊中回过神,扑过来惊叫道:“顾以灿,你别乱来,快停下……”


烟云罩跑远了,他连马毛都没摸到。


它踱着脚步,跑得不紧不慢,不至于把人扯得在拖在地上,可一旦脚步稍


慢点没跟上,也会跌个踉跄。龚海被跌跌撞撞地拖出了朱雀大街,禁军很快闻讯追了过来,堵在了街口。


顾以灿作势扬起马鞭,笑得肆无忌惮,他一句话没说,光动作就表明了一切:不让开的话,他就抽下去了。


马一旦疾奔起来,龚海还能不能跟得上就难说了!


换作别人,这样的威胁无人会信,偏偏是顾以灿,十有八九他会这么干。


龚海面如铁色,一边大喘着气,一边说道:“退下。


禁军迟疑着让出了一条路。


“龚大人果然识时务。


“驾!


顾以灿马鞭一扬,龚海顿时惊得面无人色:“你别……


顾以灿甩了个空鞭,哈哈大笑。


他嚣张地带着龚海招摇过市,又大大咧咧地把人牵到御前。


面对皇帝惊诧不定的目光,顾以灿先一步告状道:“皇上,龚提督三番四次拖延我军饷,臣都捏着鼻子忍了,上回居然还给了我霉变的米粮,千机营上下呕吐腹泄不止,差点闹出人命。皇上您日理万机,臣本来是想不烦劳您的。偏龚提督得寸进尺,还威胁臣,说什么就是不给粮饷,臣也是无奈只能来求您做主了。


龚海气喘吁吁,一身凌乱的像是刚从土坑钻出来一样,这一路上,被人像看猴戏一样的嬉笑,心里的怨恨远胜于身上的狼狈。


他由着内侍解开了绑在手上的绳子,眼中杀意尽现,他死咬后槽牙道:“皇上,臣无地自容。


他没有争辩,反倒让皇帝更为盛怒。


千机营的存在始终让皇帝如芒在背,尤其上回,顾知灼还公然在金銮殿上用千机营来威胁他。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先帝为何能容许镇国公府卧兵京畿。


千机营留不得。这是他的意思,龚海不过奉命行事,顾以灿现在明面上在告龚海的状,但实则,是在明晃晃的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顾以灿!皇帝拍案大怒,“朕让你禁足,你把朕的话当作耳旁风了,是不是?!


“上一回是晋王,现在又是龚提督,满朝文武,你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你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还是你想取而代之,坐在这金銮殿上?!


皇帝怒火中烧,胸口燃烧着的火焰腾腾腾地往上冒。


御书房哗啦啦地跪下了一大片。


他忍了又忍,指着顾以灿的鼻子骂道:“你现在去外头站着,朕要让你


亲眼看看会有多少弹劾折子看这回谁还能护得住你!”


顾以灿梗着脖子不应。


皇帝拿起一道折子丢了过去气急败坏:“出去你还想抗旨!?”


顾以灿硬邦邦地应了诺转身走了出去找了个有树阴的位置站好。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龚海从里头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视线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充满了敌意。


“看什么看。”顾以灿冲他捏了捏拳头“明天就是初五了你要是敢扣下本世子的粮草本世子就把你打成粮草!”


龚海阴沉沉地笑着。


他抬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极缓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倒影。


待走到他面前龚海的声音压得极低神情狠厉:“顾世子初五的粮草本提督就是不给以后也不会再给。哦


他轻轻击掌讥诮道“若是不小心有米发霉了说不定顾世子还能得到些米粮。”


“这里是京城不是北疆你我之间看谁能拿捏得住谁。”


“既如此”顾以灿嘴角一勾笑得张扬至极“龚大人咱们走着瞧。”


龚海大力一甩袖扬长而去。


御书房里李得顺走了出来对着顾以灿说道:“皇上说世子您可以回去了让您闭门思过不诏不得出府。”


龚海掸了掸衣袖走得更快了。


等离开了顾以灿的视线范围龚海整个人顿时阴沉了起来他让自己不要着急和顾以灿起争执进而激怒顾以灿本来就是计划内的事可是一想到顾以灿让自己丢尽了脸心里的怨恨还是源源不断地往上涌。


“龚提督。”


快到宫门时他遇到了谢璟。


谢璟是匆匆追过来的:“你没事吧?”


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这四个字谢璟其实说得相当得勉强。


谢璟往里头张望了一下不见顾以灿哎果然还是挨罚了。他就说嘛父皇最近心情不好。顾家兄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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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样都不识好人心。


龚海没有言语皱眉对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问道:“殿下您随我出一趟城。”


“去哪?”


“五军营。”


当然好!但是谢璟他得先去禀明皇帝龚海闻言道:“是皇上允许的。”


谢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父皇让他去五军营是不是打算开始让他涉军务?


龚海盯着他这双过于“


也配待在内宅。


谢璟欲言又止,耳畔的阵阵鸟鸣让他的心里更乱了。


“但万不得已的紧急变故,在行动前都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您放心,黎清在千机营这么久,从未出过差错。


谢璟抬眼看向天空,无论是五军营,还是千机营,都位于山中腹地,山林最多的就是鸟了,所以,哪怕是飞鸽传书,只要小心点,也不会惹人注意。


也就是说,这次的计划,万无一失。他心知,龚海是想送一个战功给自己,他应该兴奋激动的,但心里又始终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的确。


山林多飞鸟,一只信鸽隐匿其中并不显眼。


可是,倘若蓝天白云没有任何飞鸟,那么一只灰色的信鸽出现在军营上空,就招眼得多了。


一支羽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飞出,信鸽翅膀中箭,颤颤巍巍地摔到了地上。


齐拂挽弓,捧起信鸽,从信筒中拿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绢纸。


在看到这张绢纸的时候,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满是薄茧手指死死地捏住了信筒。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信筒和鸽子走进了营帐。


“大姑娘。


坐在主位上的赫然是顾知灼。


她用手托着下巴,斜睨着下头的黎清:“没有家族,没有背景,武举入仕后就进了千机营,至今也有八年了吧?龚海这一步棋下的也够深的。


两个士兵按住了黎清的肩膀,让他跪在了下头。


齐拂走过去的时候,不由看了黎清一眼,愤怒和失望在心底交织。


他和黎清同袍多年,他怀疑谁,都不会怀疑黎清是埋在千机营中的眼线。


他收到密令,让他盯着黎清的时候心里是不信的,以为只是个误会,直到亲眼看到他悄悄放出了一只信鸽。


顾知灼接过绢纸,绢纸上还封着火漆,拆开后,里头只有两个字:有变。


“哎呀,辛苦你,这么紧急还不忘提醒你的主子。真是让人感动。


黎清惶惶不安地半抬起头,他想为自己解释几句,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早已奉命点齐人马,只待天黑就会出营,一切都相当顺利。


谁知,世子没来,来的竟然是顾知灼。他当时就意识到了不妙,果然,没多久他被人按住手脚,堵上嘴,拖到了营帐中。极度的不安让他心绪大乱。


难道劫粮是假,把他引出来才是真?


只是为了他泄露马脚,就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他想不通。


顾知灼起身,对站在一旁的江自舟道:“你留着看家。


“是!


“齐拂,跟我走。


啊?


齐拂呆了呆。


黎清都已经把他们要劫粮的事拿去邀功了,现在肯定会有重重埋伏等着他们。


还要去哪儿?


顾知灼一身红色骑装,乌亮的长发高高束起,她手持长弓,步履沉稳而又自信。


“点兵。


她笑得璀璨:“我们去干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