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顾知灼这话一出,礼亲王直接惊呆了,半张着嘴。


王爵?!


呵,她还真说得出口。这哪是不过分,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大启朝立国后,没有册封过异姓王,仅有的三位国公,各自持有虎符,镇国公是三位国公之首,除此以外就是些伯爵和侯爵。


顾知灼竟然一开口要替顾家讨一个王爵,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礼亲王拿眼神示意谢应忱管管,谢应忱端起茶盅,只当没看到。


礼亲王气笑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谢家是媳妇还没娶进门,小子就先有了外心,瞧瞧,好好的大小伙子,在媳妇面前,一句“不”都不敢说。


“顾大姑娘。”


礼亲王咽了咽口水,缓解了一下干涸的喉咙,严肃地说道:“你这要求,有些过了。”


他面色一冷下来,威严毕露。


礼亲王是先帝的亲弟弟,年轻时,也曾跟着太祖皇帝上过战场。


后来又当了几十年的宗令,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小老头。


不过,顾知灼敢提出这个要求,也不可能会因为他的冷脸而发慌。


顾知灼的双手依然置于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以威逼的姿态问道:“过在哪儿?”


礼亲王摇了摇头:“此事不行。”他不容拒绝道,“顾大姑娘可以再提别的要求,这样吧,西郊有一个皇家园林,我可以代皇上答应赐予顾家,如何?”


那个园林很大,足有两三千亩,从前朝就开始兴建了,建了足足二十年,后来又时不时地扩建修缮,它价值早已经不能用金银能够衡量的。


顾知灼也曾去过几回,美的不可思议,说步步是景毫不夸张。


顾知灼笑而不语,她抬手拿起了桌上酒盅,一共拿了三个,然后,把这三个酒盅摆成了一排,放在自己面前。


“大启开国,有三人以赫赫战功得封国公。”


她提起酒壶,把三个酒盅一一注满了酒水。


顾知灼的手势极稳,每一杯酒都刚好与杯沿齐平,一滴都没有溢出来,琥珀色的酒液在阳光中仿若有微光荡漾。


礼亲王以为这酒是敬给自己的,手都快伸出去,发现她压根没这个意思。


他尴尬的收回手指,置于唇边假装清了清嗓子。


顾知灼缓缓道来:“大启立国后,安国公卸甲,卫国公入朝,两人从此皆居于安逸。唯有镇国


这丫头。礼亲王差点让她说服了。


他慢慢坐下,想要与她动之以情:“丫头呀。一个异姓王,对顾家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也就是表面风光而已。


顾知灼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不过就是功高盖主,上位者能不能容得下这一套。


事实上,就算她不争这个王爵,单凭顾家手里的二十万兵权,该容不下的人,照样会容不下。


既如此,她又为何不争?


这是顾家应得的!


顾知灼晃了晃几乎快要空了的酒壶,漫不经心的动作让礼亲王瞧着心里发毛。


“若是以上功绩都不足以让顾家得个王爵,那么再加上顾家养了顾琰六年半,总该够了吧?


顾知灼的唇间溢出冷笑,持壶的手再次往下倾倒。


这一回,她的动作慢了许多,琥珀色的酒液从细颈壶口往下流淌,有如一道细小的水注。


礼亲王皱了一下眉,想说,她怎么就好赖不听呢。


“王爷呀。


她是想说,皇上迟早会把顾琰接进宫?礼亲王皱了一下眉,事实上,若是皇上和季氏的事没有被揭穿,季氏还是好端端的镇国公夫人,皇上又有什么理由把顾琰接回去。


“王爷在朝上这么多年,您对皇上应当也是相当了解的。敢问王爷,若是我顾家人都死绝了,皇上是会收回爵位,还是把爵位让给一个冠着顾家姓,从了皇子名的奸生子?


这一句话,她说得咬牙切齿。


礼亲王的头顶仿佛炸开了一声雷,震得他满脑壳嗡嗡作响。


顾知灼倾倒的速度陡然加快,溢出的酒液一直流淌到了礼亲王的面前,流到了他的衣袖上。不一会儿,酒壶倒空了。


“镇国公府四代人,用血,用肉,用命换来的一切,让他的儿子白白得去,加上这份功劳,总足够吧?


顾知灼把空荡荡的酒壶摔了出去,酒壶在地上弹了几下,发出砰砰的声响,把正看着桌上酒液发呆的礼亲王吓得又蹦了起来,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顾知灼轻笑出声,笑意不达眼底:“还是王爷您觉得,这事尚未成真,就算不得功劳?


这丫头。


脾气又坏又呛,礼亲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真是什么都敢说。


礼亲王倒是没有多少被顶


撞的不悦,看她就像是在看家中的小辈,就算心中有恼有恨,也全都是冲着皇帝去的。


皇帝就是比不上废太子!


他手段不够,御人无方,只会整天怕东怕西。他对镇国公府的忌惮,只要不是眼太瞎都能看得出来。礼亲王劝了又劝的,皇帝一再表示,绝不会收回镇国公府的爵位。


曾经的礼亲王,以为皇帝的意思是,不会对顾家出手。


现在,顾知灼这么一点破,礼亲王有如醍醐灌顶,从前那些不愿意细想的种种一下子全都串连了起来。


皇帝十有八九,确实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若是如此,哪怕顾家真背上了什么会祸及满门的罪,所有人也都会因为皇帝没有赶尽杀绝,为顾家留下一条血脉和爵位,而对顾家遭遇默认了。


谁又能知道,这血脉其实姓“谢,身体里留着皇帝的血。


礼亲王的手在发抖,抖的越来越厉害。


顾知灼挑破了这一层窗户纸,把其中的龌龊,明明白白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顾知灼敛目,这一切并不是她的想象和假设,而是上一世,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顾家被剥皮卸骨,用满身血肉滋养了顾琰。


在她死后,顾家彻底绝了血脉。


顾知灼羽睫轻颤,掩去了眼中的如这酒水一样溢出来的情绪。


“既然王爷这般勉强,也罢。


咦?怎么这么好说话了?被她吓了几回,礼亲王一惊一乍的,顺了顺胸口的气。


“从此往后,镇国公府不会再插手大启、包括北疆的一切军务。我们顾家呢,也该学着卫国公和安国公,在京城里头享享清福了。


礼亲王:!


“反正什么都不做,头顶的这个国公也是稳稳当当的,做得多,死得多,死来死去,死的都是我顾家人,和旁人确实也没什么关系。哎,立那么多功劳呀,既没好处,还得担心功高震主。


顾知灼冷笑连连:“祖父也真是的,想不开。幸好,我想开了。


她一拂袖,把代表顾家的那个酒盅扫落在地。


酒盅滴溜溜地滚到了礼亲王的脚边,礼亲王的心再提了起来:“丫头呀……


顾知灼轻哼道:“公子,我们走。


她说走就走,站起来的时候,撞得身后的圆凳“吱呀作响。


谢应忱也跟着起身,对着礼亲王笑了笑,态度一贯的好:“叔祖父,我们先告辞了。


“你、你你……


礼亲王抖着手指她,这一言不合就翻脸的模样,和她祖父一模一样!


“忱儿。


礼亲王运了运气,叫住谢应忱,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你也以为这个王爵能给?


礼亲王想说的是,他以后也是有可能会坐上金銮殿上那把椅子的,他愿意外戚国舅是一个有兵权的异姓王爷?


外戚乱政这样的祸事,历朝历代绝不罕见。


这些话,他同样没有避开顾知灼,也是在问她,她非要为了顾家争这个王爵?不怕以后会与夫婿离心。


谢应忱回首看他,肯定道:“镇国公府功绩赫赫,当给。


他目光坦然:“太祖皇帝说过,主上要是因为嫉妒别人功劳太过,就害怕,索性别坐在这个位置上了,自己当个将军,凭本事抢功劳。


“叔祖父,这话虽糙,但天下之大,谁能事事亲力亲为,既然交托了出去,立功理当欢喜,那是因为我有眼光。


“为君者,知人善用,能保天下盛事。叔祖父,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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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理。


谢应忱目含自信。


礼亲王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先帝,当时的先帝与镇国公君臣相得,君不忌臣,臣不疑君。


他再看顾知灼,小丫头笑盈盈的,像是并没有听出自己的深意,但其实,这丫头精明着呢,怎么可能听不懂,不过是,她信忱儿而已。


“叔祖父,您不如与皇上商量一下。


“公子,走啦。王爷,别商量了,你告诉皇上一声,谁爱干谁干去,顾家不干了。


顾知灼拉着谢应忱的衣袖,砰的一下把门推开,走得裙袂翩翩,头也不回。


“哎哎!


礼亲王赶紧去追,他毕竟年纪大了,又刚中过风,等慢慢吞吞地走到门口,两人全都不见了。


“男生外向!


礼亲王都快气笑了。


谢应忱这小子,现在是一心向着顾知灼。


长随问道:“王爷,还追吗?


“追什么追。你家王爷我这两条腿追得上吗?礼亲王吹胡子瞪眼。


闻着满屋浓郁的酒香,礼亲王的心里沉甸甸的,既担心皇帝会答应——那代表了,脑子不清楚的皇帝,说不定又会为这个心爱的小儿子,折腾出什么事来,这么一来,就只能让皇帝一直病下去了。


又担心皇帝不答应,顾大姑娘都说到这份上,绝不可能让步。


礼亲王想了


想:“先进宫。


皇帝“重病


有礼亲王镇着,宫里也安安分分的,没有闹出什么事端来。


长随扶着礼亲王走向走廊。


走廊的一面正对着小花园,礼亲王一眼就见到顾知灼他们已经走出了小楼里,正沿着池塘走。不远处吵吵闹闹的,冲进来不少人。他眯了眯眼睛去看,是官兵?


“丫头。礼亲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高声叫他们道,“你这脾气,你们等等……


礼亲王想说让顾知灼和自己一块进宫。


身后不远的一间雅室门打开了。


“咦,王爷?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礼亲王扭头一看,竟然是卫国公。


卫国公是从相隔两间的雅室里出来的,见到礼亲王,他迈着略有摇晃的醉步走了过去。


“王爷,您怎么也在此。卫国公豪迈地笑道,“一起来喝一杯?


“不了不了。礼亲王拒绝道,“本王不能喝酒。


卫国公想起他中过风,夸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是是,您不能喝酒。王爷,来来来,过来听曲儿……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突然从两间雅室中间的隔屏蹿了出来,扑向了礼亲王。


“王爷小心!


常随动作极快地挡在礼亲王面前,那个黑影顿时改变了主意,一把抓过最近卫国公,拉着他进了一间雅室。


礼亲王年岁大了,反应本来就慢一些,懵了一瞬才响道:“国公爷!


这不像是认识的吧?


“快点,来人啊。


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卫国公也懵,他喝多了,被拖进来后,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地上湿嗒嗒的,酒香浓郁,竟然满地都是酒。


谁把这等好酒泼在地上?


卫国公慢了几拍抬头看去,是一个身形微胖的男人,对上卫国公的目光,他狰狞地点燃了一个火折子。


“你要做什么!


卫国公摔得有点重,一时爬不起来,面带惊恐的看着他。


“是国公爷对不对?男人的声音里有些癫狂,“你让他们放我走,要不然,我们死在一块!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把火折子凑到了卫国公面前,烟雾呛得卫国公一阵咳。


鬼使神差般的,卫国公想起了顾知灼说过的话:您在三日内会有祝融之灾。


火光在他的瞳孔中跳动,烫得皮肤隐隐生痛。


今天刚好第三天。


“老子是花了钱把人买下来的,弄死自己的奴婢怎么了……男人癫狂地喃喃自语,“就算放光了血,也是老子花钱买来的。


他的火折子往卫国公的脸上凑得更近,叫嚷道:“国公爷!您老的命值钱,您叫他们让我走!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