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景之


啊?


怀景之博学多才熟读经史子集唯独没学过这个。


“不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家公子抬眼朝他看来时眼底仿佛藏着浓浓的失望好像他不会编鸟儿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不是!他是幕僚呀幕僚什么时候连编鸟儿都得会?


怀景之莫名其妙很想和他家公子好生说道说道一个合格的幕僚应该做的是什么。


“算了。”谢应忱翻开了其中一本头也不抬道“让人去准备一些柳条来。”


未出口的话憋在了喉咙里化作了一句……


“是。”


他得去问问谁会编鸟儿。


谢应忱继续低头翻着文书一回府又匆匆去了书房百忙之中还不忘叮嘱他去找柳条。


柳条倒也不难找不到一个时辰下人就找来了一大堆直接送到了书房。


这些柳条翠生生韧劲极佳。


谢应忱把文书推到了一边挑了两根模样最好的。


他刚刚在席间亲眼看着顾以灿编没上手前觉得应该不难可上手以后柳条在手上完全不听使唤折来折去别说是鸟儿了连个最简单的蚂蚱都折不出来。


“不应该啊。”


谢应忱微微蹙眉他打小有好几个太傅教学念书又有先帝手把手的带着他学什么都快几乎一眼就懂过目不忘。


怎么连只蚂蚱都编不出来呢?


咦?


柳条在反复翻折下终于出现了折痕和柳丝用不成了。


谢应忱放下又重新挑了两根这一回勉强编成了身体的轮廓但有些松松垮垮他的手一用力“咔喳”柳叶断了。


继续。


怀景之挑亮了油灯又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提议道:“公子要不属下让人去逮只活的回来?”


十月天冷蚂蚱不太好逮但也不是逮不到一晚上的工夫也差不多了。


谢应忱放下了手中柳条默默抬头看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看得他心里发毛。


谢应忱:“难怪你娶不上媳妇。”


怀景之:!


公子你说这话可是有点扎心了啊。


又试了几遍依然只能勉强编成身体书案上堆着的柳条已经少了一大半。


咚咚咚。


黑夜中敲响了三更的铜锣声。


“公子您该睡了。”怀


景之笃定道“您再不睡下属下明天就要去镇北王府告状了要是让顾大姑娘知道……”


谢应忱默默地放下了柳条。


刚要去休息庭院里响起了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公子是秦沉。”


毛毛躁躁的声响他一听就是秦沉。


也确实是秦沉秦沉刚从青州回来这个时辰城门已关但谢应忱在他临行前给过他一块令牌他再晚回京也能进城。


他本来以为谢应忱睡下了也就过来书房看一眼没想到灯竟然还亮着。


“公子。”


他叩了两下门随着一声“进来”推门而入。


“公子您竟然还在。”


“今儿怎么这么晚都不睡顾大姑娘要是知道您就完了。”


谢应忱:“多嘴。”


他乐呵呵地讨完了嫌


谢应忱抬了抬手:“坐。”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今日是意外不许和夭夭说。”这话是对着怀景之说的。


秦沉一路上风尘仆仆身上又是灰尘又是泥快马加鞭都需要七八天的路程他五天就跑到了。他瞧着还精神的很眉飞色舞道:“公子青州的疫症已经控制住了多亏一批批药丸送的及时。”


光靠京城赶制药丸供给一州百姓肯定是不够的。


在最初的那一批药丸后谢应忱就命太医署去了翼州招募大夫和医馆学徒除了朝廷会给予一些银子外顾知灼额外还答应了给这些医馆两个验方都是秘方。有这条件在报名的医馆趋之若鹜。


谢应忱还动员了一些大商贾以允许其子弟参加科考为条件让他们采买相应的药材。


商为九流之末在大启是不能靠科举入仕的。因而哪怕谢应忱只是答应给每家三个名额也足以让他们疯狂。


商贾尤其是那些产业遍及大启的大商贾他们的人脉和门路都极广源源不断的药材送到京城。


除了最开始药丸供应不足一丸难求外到后来青州上下每一个人都能得到药。


秦沉去青州他的差事只是护送和分发药丸不涉地方内政。


秦沉把当地的情况说了又道:“……属下离开青州时连续三天没有因疫症死亡的了。”


谢应忱颔首垂眸思忖。


说完了正事秦沉讨了杯茶又眼巴巴地盯着


桌上的点心。


“自个儿拿。”


好嘞!秦沉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块差点没噎死。


缓过一口气来他又说道:“公子我在青州看到有好些百姓都为顾大姑娘立了长生牌位。尤其是五江府顾大姑娘在义和县救的人就有来自地五江府那家姓张的给大姑娘立了生祠周围的人家都去那儿供奉。”


他们都说要不是顾大姑娘这回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想想就后怕。


“公子青州乱属下刚去时还有人趁乱生事教唆一些青壮年冲击官府杀人抢粮。结果一把火一放风一吹整着烧了好几条街死了好多人。”


他摇头叹了一声想到什么说什么:“沈督主一来没多久青州上上下下乖的不得了。这手段难怪他这把椅子坐得稳稳的。”


沈旭出京前谢应忱就修书给了秦沉让他在青州一切都只从沈旭安排以免政令不一闹出什么乱子来。


“沈督主一到青州就先杀了一批连罪名都是现编的。”


来迎他的说抛下政事


没来迎他的就说对他不敬图谋不轨。


反正都该杀。


谢应忱淡笑沈旭刚到青州没多久弹劾他滥杀的折子都快堆满案头了。


但正像他临走时谢应忱答应过的那样所有的弹劾折子谢应忱尽数都挡下了也没有干涉过他在青州的所行所为。


“后来属下才知道沈督主杀的那几个全都是该死有贪腐了朝廷赈灾银子的有阳奉阴违耽搁救人的也有趁机揽财抢夺民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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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督主肯定是觉得一个个按罪处论审案断案太费时间了直接杀了干脆还能震摄其他人。”


秦沉一开始没有看懂也是后来慢慢明白的。


也确实够震慑血流到一百人以后沈旭说一再没有人敢说二。


他交代下去的差事没有人敢拖延生怕他一个气不顺不审不问地杀了再说。


“一个个乖的跟群兔子似的。”


怀景之又看了一眼天色认命了公子这十有八九得通宵。他让人去煮一碗安神汤来顺着他的话尾道:“沈督主是相信公子的承诺才敢这么干。要不然这每一件事都是把柄。”


谢应忱转动着玉板指思忖片刻道:“沈督主什么时候启程的?”


“比属下晚了一天不过他也不赶路。总得


还要十天八天才能到。


不但不赶路,他出行的排场之大,让秦沉看一次咋舌一次,哪怕到了青州这地界,也没受一点苦,哪怕自己,吃不好喝不好。秦沉忍不住掬了一把泪。


“景之,研磨。


“是。


谢应忱很快修书了一封,又拿出一块令牌,这块令牌让怀景之也为之一惊。


“秦沉,你再跑一趟,把这两样送去给沈督主。


秦沉双手接过。


“回来后,也不用回京了,直接去千机营的军营待命。


秦沉先前已经调到了千机营任校尉。


他抱拳应命。


他三两口把桌上的糕点全塞了嘴里,谢应忱把一壶茶都递了过去,他一口气全喝完了,又蹭了一碗刚煮好的安神汤,也不等天亮,连夜匆匆出城去了。


这一去,足足三天。


等秦沉再回来的时候,又是大半夜,他还带回来了一把伞。


“公子,沈督主让属下带回来,是青州百姓地给顾大姑娘的万民伞。


“万民伞?


说是伞,实则展开有如华盖,伞下垂下的一根根布条,有宽有细,五颜六色的,既有昂贵的绸缎,也有普通的麻布。


每一根布条上头,或是写了名字,或是按了手印,光是这些布条就足有几百根,每根上头至少有数百个名字或手印,写得密密麻麻。


万民伞,带来的是万民的祈愿。


这是夭夭的功德。


“备车。去镇北王府。


这都快五更了!怀景之迟疑着,话还没有说出口,谢应忱抱着这把万民伞,匆匆出了门。


谢应忱在镇北王府常来常往,对府里上上下下都和气的很,太夫人更是喜欢他到不行。


哪怕大半夜来,门房也乐呵呵地把他迎了进去,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跟自家主子偶尔晚归一样,都不用下人通禀带路。


沿着青石板小道刚走到仪门,冷风当头一吹,谢应忱终于意识到,确实是太晚了。


他失笑着摇摇头。


是先回去,明天再来?


还是先去花厅坐坐?


一来一回地耽搁时间,谢应忱索性拐了个弯往最近的花厅走去。


“公子!


蹬蹬蹬的脚步从仪门的方向传来,步履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