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烂疮

这绝对是诽谤!


金盏瞬间脸色绯红,辩白道:“什么相好?我不过是当初好奇扬州的繁华,在妩花巷溜达了一圈。”他看着江蝉的眼睛,又不情不愿补充道:“恰巧认识了个……我也不过看他可怜,掏了几十两银子和他喝了一夜酒罢了,我可没干什么其他的。”金盏没说假话。


当初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偷南盗北,好奇心旺盛。那时海运未禁,海上往来的客商船只皆入扬州,价值千金的丝绸茶叶与九州之外的异域香料如漫天飞花,充斥进扬州的每一个角落,那时扬州富庶繁华到连上京都略逊一筹。


金盏初来乍到,便迷失进了这富贵温柔乡。


在一树树烟柳拂桥,香风豪舍中穿梭……金盏最终转到了这过分甜蜜的巷子里。他见识广,没一会就瞧出这其中是做什么生意的,正想抄条小路出去,却碰到巷子后面龟公打骂着一个秀气的男子,逼他去伺候人。金盏一时侠义,出钱暂时救了男子一夜。


他从没见过那么秀气胆小的男人,心中隐隐怜悯,本想咬咬牙赎他出来,却不想他还有一个毁了容且需要常年吃药的妹妹。


最终,金盏率先抽身,不愿踏足这样的泥潭。


后来这件事被金盏当成一件见闻说给了江蝉听。


“我记得你说那男人还有一个毁了容的妹妹?”江蝉忽略掉金盏的辩白,从记忆里翻出一条线索。


“对啊,你这都记得……”


“你可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啊?那都是好几年前了。”金盏手托下颌,费力回忆,“身形矮小,第一眼都分不清活人死人,第二眼看出是活人但分不清男女,倒是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疤让我印象深刻些。”


不等江蝉再语,洛成玉忍不住掀开一半帷帽,看向江蝉惊道:“不会是刚才那个送茶水的小厮吧?这么巧?”


金盏灵活的眼珠瞬间在二人中间转了一圈,了然道:“原来你们已经有了些眉目,看来我重获自由指日可待啊。”说着,嘴角不免勾起笑意。


“别高兴得太早。”洛成玉放下帷帽,隔着白纱瞥了金盏一眼。


听到这话,江蝉似是起了些兴趣,“怎么?你还有别的看法?”他走近了些。


一股淡淡的香味透进轻纱中。


洛成玉抬眸,在朦胧间注视着江蝉的黑眸。她声音顿了顿,“香香嫌疑是大,从他周围人入手也并无不可,只是他若有这能出入卢府杀人的本事,何苦还要留在妩花巷等死?”她话说出来,心里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清明了许多。


于是,她再度掀开帷帽。从江蝉的眼中,她读出与她一样的见解——香香还有同伙。


洛成玉心跳略加速,但还是没忘了关心江蝉。


她维持着掀帷帽的动作,低下头凑近江蝉,低声道:“你是不是又要……”


‘毒发’二字没说出口,江蝉就握住了洛成玉的手腕。


他轻摇头,接着替洛成玉整理好帷帽,“先别看。”


“啧。”金盏看着二人凑那么近说悄悄话,用鼻子出声表达酸意。


还说不是小夫妻,就差亲上了。


金盏忍不住腹诽。


“干嘛?”金盏酸溜溜地看着江蝉抛下洛成玉,到自己这边。


“你见多识广,”江蝉忽略金盏语气里的嘲弄,显然没想和金盏解释什么,“想来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江蝉指着卢子固森森凝血的胸口。


惨白如死灰的胸口上尸斑点点,但仍能依稀辨认出皮肤上点点红星子。金盏挑眉,他绕着尸体走了一圈,余光看了看一下驻守在门边的侍卫,装成要仔细观察尸体的样子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件薄如蝉翼的指套戴在手上。


“光看这些红点子还不能断然。”金盏这时表情严肃多了,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他改用内力传声给江蝉,“普通的花病也有可能起各种红点疙瘩,只是不大过人并且不伤及人性命。若要判断是不是你猜想的那种病,还得看下面。”


说着,金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下卢子固的裤子。


……


江蝉皱眉,先是看了下洛成玉的方向,确认她没好奇地转过来才松了口气,起身挪了几步,彻底挡住了洛成玉的视线。


“呕。”金盏无声呕吐,连忙褪下指套,活像是被戕害了一样,脸皱到一起,后悔自己怎么要用手来扒卢子固的裤子,还好戴了指套,不然他真是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只见灰紫的皮肤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疮癞一样凸起的圆点,下面那物尤甚,几乎快要长满了。


这瞬间金盏是真的后悔当初没把那个男人和他妹妹救出来。


与之相比,江蝉反应要淡定许多。他无声向金盏求证。


“是花梅病。这病初得时的症状同风寒发热差别不大,一般人并不能及时发现。等到身下开始出现疮癞之时,已经是半年之后,直到前胸后背开始长出红点,便药石无医了。”金盏对这些奇难杂病了解甚详细。


而江蝉这个同庄药师一起生活的弟子,反倒不甚精通医术。


“不过你放心,”金盏补充道:“这病也不是那么轻易传染人的。多是有亲密之举才会被传染上。”金盏说着,忽然心一顿,手脚冰凉起来。


江蝉彼时还没发现金盏的异样,他隔着布替卢子固盖上了白布,接着拍了拍金盏的肩膀,“好,我知道了。你先安心在卢府等待几日。”他出声说。


洛成玉终于能听到他们俩说话,忍不住问道:“可是有什么新发现?”她视线在卢子固尸体周围巡视一圈,盯着地上的指套问:“这是什么?”方才分明没有的。


“指套。”金盏少见的言简意赅,脸上似有阴云暗雾。


洛成玉一哽。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冷淡,金盏又道:“是鱼肚所制,轻薄无痕,方便我作案。”


“哦。”洛成玉岂看不出金盏的敷衍,有眼力见地走到江蝉身边噤声。


江蝉没多追问,先带着洛成玉走出了灵堂。


这时洛成玉才好奇道:“金盏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失魂落魄的。”


江蝉猜测:“大概和他那件想要偷窃的宝贝有关。”


饶是洛成玉再迟钝,也察觉出这宝贝的不寻常,“难道宝贝和卢子固有关?”金盏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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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了卢子固尸体后才开始沉默的。


江蝉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洛成玉闻言却吃惊,“你竟然……也会说这种文邹邹的话。”她扬起一个微笑,浅浅的,在暖阳下。


江蝉挑眉,“跟你学的。”


洛成玉见到秀才的小孙子时就这样夸他。似乎还有什么‘一鸣惊人、后生可畏、青出于蓝……’种种。


“我看你才是孺子可教!”洛成玉满意地点点头,“其实相处了这些时日,我发现你心思缜密,人又好学。若是你跟陆鸣一样从小跟着大家学习,说不定探花郎就是你呢。”洛成玉打趣中带着三分真心。


“陆鸣是谁?”江蝉反应却不在洛成玉意料之中。


“陆鸣……”洛成玉没想到江蝉关注点会在这,声音小了下去,“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洛成玉眼中时隐时现的隐秘感情困扰着江蝉的心。


“我可不想考科举。”江蝉停止追问,移开了视线,冷淡又专注道:“我只爱这把剑。”他握紧腰间的长剑,像是在压抑动摇的什么。


那双灵动又隐隐忧伤的琥珀色琉璃在眼前消失,却又浮现在脑海,刻印一般。


洛成玉点点头,没再出声。


是与金盏如出一辙的沉默。


“我们现在去哪?妩花巷?”洛成玉吃完了馄饨,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看过路的行人。


“嗯。不急,先休息一会儿吧。”江蝉坐在靠外的一侧,沐浴在阳光中。


一路奔波了好几个地方,洛成玉正好有些吃不消。但跟着江蝉查案又是她自己的主意,她也不好说累拖后腿。好在江蝉爱晒太阳,趁这间隙她也能休息休息。


洛成玉犯困,但又觉得小店桌面隐隐一股馄饨饭香,只能手撑着脸,眼皮一睁一闭一闭一闭……最终睡着了。


就在头要沾到桌子的一刻,有人眼疾手快垫了块手绢上去。


是洛成玉自己闲来无事时练习刺绣的手绢,结果上面的莲花绣得像大鹅,被洛成玉团成一团扔进灶坑了。


江蝉点火时才发现,从灰烬里捡出了这块手绢。


至于为什么带在身上……江蝉给出的理由是可能洛成玉会需要。


果然,现在派上了用场。


不知怎的,江蝉看手绢回归了正用,他松了口气,似乎是为自己的反常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一改方才的困倦神色,暗自运力调息。


身上的异香他也闻到了。


对于时日无多的他来说,究竟该在生命的尽头做些什么?一次次的毒发让江蝉趋近于麻木,可偏偏在麻木的时日里他生命中又出现这么多曲折悲欢。


等救出金盏,他是否还要留在扬州城?这些日子他暗自搜寻解药,可由于缺少线索,全都无果而终。倒不如回五毒谷去,提前为自己挖一个墓冢做安身之地。


可……


阳光西沉,金灿灿的光撒在微波的湖面,粼粼微光一片。


就这样离开吗?


睡梦中,身边的玉人轻轻呓语:


‘陆……鸣……’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