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帘银钩 作品
30. 心跳
“?”
洛成玉视线在江蝉身上扫视一番。
他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奔波,身上的衣服已不是出门时的那件,一身粗布衣服已经脏了,血和泥土混在一起,有些狼狈。而洗衣刷碗打扫院子,不就是以前江蝉每天干的活吗?怎么就凶狠了呢?
洛成玉无语,干脆转过身子不理他。
两人并行到了屋里,江蝉叫她伸出掌心,他去取药。
被缰绳勒过的掌心血糊糊的,还夹杂着碎石子和绳屑。
“不用找了,”洛成玉追出来,“已经没有伤药可用了。”
因江蝉身份特殊,受伤就是家常便饭,所以洛成玉在屋子里备下了伤药。后来这些药也被洛成玉一同拿去给了呼延白。
洛成玉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原委和江蝉讲明白,末尾,才问出心中的疑惑:“你这么及时赶过来,是看到了我留给你的信吗?”
“不是。”江蝉打来一盆清水来给洛成玉清洗伤口,他放下水盆,目光认真道:“我听到了心跳声。”
“心跳声?”
“对。”
心跳声,从他七岁开始的一天,突然出现在他耳边。
……
又是这个声音。
小江蝉在漆黑的夜里醒来,轻轻翻了个身。
这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剧烈了起来,一种浓烈的情绪随着声音在江蝉的脑海里蔓延。
他是生病了吗?
小江蝉神色复杂地坐起身。
今天他在师娘那吃了一颗糖丸,是师父说这是师娘特意买给他和师姐的,所以小江蝉才把那颗红彤彤的糖丸吃了。一点都不甜,甚至当糖丸顺着喉舌向下时,似乎外表的糖衣融化了,里面黏糊糊的东西钻出来了,很快就隐入他的身体。
他觉得奇怪,师父只是哈哈大笑,像是什么恶作剧大获成功。当天傍晚他去问师姐吃没吃到糖丸,师姐则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并大骂师父偏心。
小江蝉默不作声,觉得师父不给师姐吃糖丸应该是为她好。
自从他吃了那颗糖丸,耳边便开始了没规律的聒噪——时而缓慢,时而轻快,时而颤动激烈……小江蝉被吵得睡不着。
这声音断断续续陪了他一整个春夏秋冬,直到某天,连小江蝉都不知道的某天,声音忽然消失了。等到小江蝉忽然觉得耳边过于寂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个冬天了。
“师娘,师父那天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小江蝉没有在被吵得不行的时候问师娘,而是在声音消失后才问出口。
有时候五毒谷很安静,像是没有一个活人,一点心跳声都听不到,所以那声音的出现也不算是全然讨厌。
听游历四方的金盏说东海有一种贝壳,把它放在耳边就可以听见海风‘呜呜’的声音。所以这是不是另一种‘贝壳’的指引?
“没毒。”师娘晾晒药材的手一顿,眼睛忽然望向远方,“这是师父送给你的礼物。”她忽而道,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礼物?”小江蝉不相信师父有那么好心。
可是师娘却点点头,“说起来——你或许会遇见这礼物的主人。”
冥冥之中,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在小江蝉耳边奏响。
江蝉睁开眼,从漆黑的夜里直起身。
又响起了。
时隔十一年。
奇怪,这声音怎么越听越像一个人的心跳?
江蝉毒发,身体沉重,但迟钝的五感仍然能捕捉到这声音,而且很熟悉,好像他们一起生活过,就在不久之前。
江蝉忽地站起身,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从小耳力过人。有时在寂静的夜里,他睡不着,独自从房间走出来,在小院里坐着发呆,旁边的屋子里,女孩好像是做了噩梦,嘴里呓语着什么,‘咚咚咚’鼓点一般的声音就这么传进江蝉耳中,江蝉那时不以为意。
又或者是更早,他将吐血发疯的女孩背在背上,她的胸膛贴在他的背脊,混乱的心跳声就传进他的身体了。
‘咚—咚—咚’
声音,仿佛重合了。
越来越紧张,焦虑不安的情绪不断在江蝉耳边回荡……她有危险!
江蝉艰难地推开疯老道,制止自己继续与魔鬼做交易。
“我告诉你……你师姐她……”
“以后你再说吧。”
江蝉虽然极为想知道疯老道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仍选择返回。
……
“所以你听到了我的心跳声?”洛成玉震惊。
果然,江蝉耳边的声音加重了。
他视线向下,停在洛成玉胸前。
“啊!”洛成玉轻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她想下意识地捂住胸前的,但是她又知道江蝉眼神不带一点情欲的冒犯,只有探究。她若是大惊小做,反倒矫情了。
江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易引起误会,于是轻轻侧过头解释道:“我不是……”
“我知道。”洛成玉趁着这功夫,悄悄去盯江蝉的侧颜。
在江蝉看着她的时候,她反倒不好意思去对视,尤其是在知道江蝉能听到她心跳声之后,总觉得会暴露些什么。只有在江蝉移开视线,她才能平稳地去观察江蝉的脸。
甚至在心里比较,他和呼延白,以至于陆鸣,谁更好看一些。
这时候想这些实在不应该。
但是青春年少,便是如此心意纷飞,像脱笼的鸟儿。
所以洛成玉用视线,仔细从挺立的鼻锋描摹到淡粉色的唇角,再到修长的脖颈和衣衫下的劲瘦腰身。
诚然,呼延白肌肉壮实,看起来比江蝉略胜一筹,可是洛成玉一点也不喜欢,她还是喜欢像江蝉陆鸣宝林之流,看起来笔挺有力,毫不夸张的身材。而江蝉又比陆鸣和宝林长得更隽秀精致,他才应该被叫做‘美人’才是。
还是个切菜切人都很厉害的‘美人’剑客。
洛成玉脑子里想个不停,没注意到江蝉视线已经又落回她身上。直到江蝉开始解释心跳声这回事,洛成玉才发现。
还好江蝉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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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会读心术,不然丢脸丢大发了!
洛成玉红了脸,装作正经,去听江蝉的解释。
“我知道有一种蛊叫绿蚕,栖息于绿蚕珠中,睡了蛊虫的绿蚕珠又被叫做多宝镶灵感应珠,珠体通透美丽非凡。而相生的,与绿蚕天生一体而生的还有一红蚕,寄生于蜜霜中,二者自相生就互有感应。”
江蝉继续解释道:“我从十一年前,被师父哄骗吃下一颗糖丸后耳边就有了这声音。”
“十一年前?”洛成玉迫不及待打断江蝉,自顾自道:“那不就是我第一次收到绿珠当礼物的时候!后来,我把它做成玉锁的配饰,佩戴在胸前。”说着,洛成玉从胸前掏出用红绳串起来的绿珠。
江蝉眯眼,忽然想到什么,思绪万千。
洛成玉犹未察觉,继续道:“这绿珠是我母妃送我的,我佩戴过一年的时间,后来嫌它累赘便不戴了。直到金盏前些日子为了给我赔礼道歉,将它还给了我,我才重新佩戴上。说起来金盏这家伙,竟然盗墓盗到我母妃墓里了,真是可恶!”
江蝉一动不敢动,罕见的心虚情绪涌上心头。
洛成玉仍然觉得不解气,一时忘了绿珠心跳的事,开始吐槽起金盏的恶劣行为:“他怎么敢的呀!这小偷,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就不怕遭报应吗?而且!他还打扰了我母妃安息。”洛成玉越说越来劲,不禁起身冲着江蝉比划道:“你想啊,我母妃在墓里躺得好好的,忽然闯进来个陌生小贼,在她地下的家里翻来翻去,还把她女儿特意给她陪葬下去的珠子偷走了,她该多生气啊!那可是她女儿特意放进去陪伴她的。”
江蝉咽了咽口水。若是吃了红蚕的是洛成玉,佩戴绿蚕的是江蝉,那洛成玉一定能察觉到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咳咳,金盏他……”
“江蝉你听我说!”洛成玉手虚虚捂住江蝉的嘴,“我母妃墓里,我特意嘱咐宫女放进去的月明宝玉恐怕也被偷了,不然金盏那小贼肯定不会放过这块稀世珍宝的。也不知道是谁胆大包天,偷走了宝玉!要是让他落到我手里,我一定不能轻饶他!”洛成玉气愤,恨不得生吃了那人。
她一想到月明玉与绿珠皆被盗,母妃在地下思念她的时候,连个念想都没有,她就觉得好伤心。
江蝉忽然觉得现在的场面似乎比同伊利朵厮杀那夜棘手百倍。
“先喝水消消气。”江蝉端了杯温水给洛成玉。
洛成玉喝下水,心情才平复了些,她忽想起江蝉方才有话要说,才好奇地贴近距离问:“你方才要说什么来着?”
“……”
他方才要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比如,是他盗走了月明宝玉,洛成玉可以就近开始‘报仇’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因果报应不爽,他盗玉时没想到会有这一遭。
“是绿蚕和红蚕的呼应让我前来救你。”江蝉努力让洛成玉平稳下情绪,先从简单的事情解释起来。
“这我知道。”洛成玉疑惑的是另一件事,“为什么母妃送给我的绿珠中,会有绿蚕蛊呢?”
“因为——你母妃姓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