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待第二日清早大家吃早饭时,却赫然发现烟柳坊的白姑娘出现在他们的队伍之中。


今日的她看着身体格外虚弱,面色苍白,正细嚼慢咽地喝着粥,弱到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将她带走似的,跟那日见到的她相去甚远。


沈霜坐在她身旁,面色如常地吃着饭。


“这不是……”宋竹月怔怔地看了眼白姑娘,对方眼皮未抬,似乎不愿意费精力与人交谈。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只当做无事发生,安静地坐在沈霜周围,一顿放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吃完。


白姑娘从荷包里取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你们那位小师叔,此刻在皇宫内的某个角落,具体在哪儿我就不清楚了,得你们自己去宫里找。”


“皇宫?”宋竹月不解,“小师叔去哪做什么?”


他们小师叔向来是个狂放不羁的,连在宗门内安静修炼都不愿意,更遑论皇宫那种地方。


“他自己的选择,我从何得知。”白姑娘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气性上来瞬间便咳嗽不止,白姑娘拍着胸脯缓了缓,想到自家阿姊,还是不情不愿地如实回答:“当年你们小师叔是跟我阿姊一起入宫的。”


她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病恹恹的,也没个法子,阿姊边带她四处寻访名医,两人兜兜转转便来到皇城。


她与阿姊两人同为妖族,来到人间讨生活本就不易,皇城虽然没有什么限制,可是姊妹俩确实没什么技能,除了琵琶弹得好外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一筹莫展之际,阿姊找到了烟柳坊。


因着她身体不便,阿姊便自己在台上演奏,运气好得了老板赏识,姊妹俩也算在皇城落下脚来。


彼时她刚得知阿姊认识了个修道的人类,对方会时常来看阿姊演奏,待她极好。


阿姊口中的对方温柔、善良、包容、大方,几乎是修仙者的优秀模板,可等到真正见面时,白姑娘才发现阿姐被骗,对方分明是个又抠门又嘴贱的臭道士。


她看出阿姊与对方间萌生的那点暧昧情愫,说不出是因为对方太不合适,还是她对阿姊的占有欲作祟,在她的强烈反对下,两人最终还是没成,且自那之后阿姊便再没见过那道士。


“我其实后悔了,因为看出阿姊也喜欢你们那油头粉面的小师叔。”白姑娘抿了口茶,“可是还没等我去跟阿姊说明,他们两人便又一起出现了。”


“可是这次他们两人一起却不是感情恢复,而是与我有关。”她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他们说,有法子根治我的病了。”


宋竹月问:“什么法子?”


竺光霖:“蠢,这还用问吗?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法子,就是以命换命呗。”


白姑娘摇了摇头,“要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回想起那个午后,那种被邪术震撼的压迫感还是会让她心惊胆战。


那时那道士手里捧了本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淘来的破书,振振有词地念着上面一个法子。


像她这种出生起便身体极弱的妖族,是因为前世为人,因此这一世妖格不全,要以人类的修炼法子作为辅助,弥补缺失的力量。


臭道士拿着那破书,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要带着她修炼,将她培养成剑宗新一代第三人。


“我那时还问过他第一第二是谁,他得意洋洋地说等你见到你就知晓了。”她笑容中带着些苦涩,看向沈霜与竺光赫,“估计说得便是你们两个吧。”


宋竹月:“……可恶的小师叔,这种夸人的时候就不带我了。”


沈霜心下了然,难怪昨天对方攻击她的手法如出一脉,她本以为是对方被小师叔灵力供养所以举手投足难免带了些,没想到竟还有这等渊源。


竺光赫:“那为何最后会变成这样?”


他是指白姑娘通过阵法从小师叔那获取灵力的行为,若修炼真能有用,又何必到此种境地。


“你还真信?”白姑娘失笑,“那分明就是骗我阿姊的幌子,为了跟她多待着,才以教我修炼的名义,天天凑在阿姊身边罢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那段时间她的身体也好了些许。


“阿姊本来也心知肚明,知道你们小师叔是骗她的,但那段时间我身体确实有了些起色,阿姊便彻底疯魔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段时日家中莫名多了好多人类修士的灵力元,阿姊将它们混在日常的饮食中,骗着她吃下,然后才能心满意足的干自己其他事。


“灵力元!”宋竹月震惊,“你阿姊得杀了多少修士?”


自筑基之日起,所有修士的灵力皆会储藏在丹田之中,稍微成型便会化成灵力元,直至凝结为丹,也算这个修士正式迈入金丹期。


可是灵力元绝不可能在修士存活于世时便被取出,没有任何一个踏上修炼之路的人能够接受此物被带走,无论什么,都无法交换。


白姑娘的阿姊能给她弄来这么多灵力元,证明她手上定然沾了不止一条人命。


“都怪我。”白姑娘面上露出一丝懊悔,“要不是为了我,我阿姊不会做那种事的。”


“不过那东西对我没用,因此阿姊很快就收手了。”她笑得凄然,“但却被你们小师叔发现了阿姊杀道士这件事。”


白姑娘了解自己阿姊,她不是什么作恶多端的妖,不是为了她,阿姊根本也不会做那些事,阿姊做的时候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那道士的剑横亘在阿姊脖子上时,她分明看到阿姊眼里闪着泪光,那瞬间她甚至后悔自己的降生。


如果不是她,她的阿姊将过上比现在好千万般的日子。


“然后呢然后呢?”宋竹月急冲冲问,她还从未听过小师叔关于男女间的八卦,眼里顿时燃着熊熊关注。


“然后?”白姑娘扯了扯嘴角,“阿姊自断一尾,承诺未来不会再伤害任何无辜之人,会带着我离开皇城找一处隐居。”


“你小师叔终究还是手下留情,放了我们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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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道士的剑已经划破阿姊的皮肤了,殷红的鲜血汩汩流下,在阿姊锁骨汇聚成一汪血泊。


可两人就那么僵持着,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她当时吓傻了,从未想过那个呆子样的道士居然强到如此地步,甚至对阿姊下手也不留情面。


“你们这群道士,真是相当薄情……”


他分明前些时日还捧着新摘的雏菊送给阿姊,笑得像是纯良的书生,可转眼又能为了那些毫不相识的道士们而对阿姊展露杀意。


直到她哭喊着求那道士放过阿姊。如果人类的规矩是作恶一定要付出代价的话,那么她才是那个恶的根源,所有因果报应亦或是规矩处罚,都该由她承担才对。


越尘疏听着这些话,嘴角忍不住勾起讥诮的弧度。


一个妖族,作恶又能如何,这世界本就是强者可以吃弱者,可她却胆小如斯,真是丢人。


“等等——”宋竹月抓住话里某个词,“你阿姊有尾巴啊?”


白姑娘‘嗯’了一声,“她是狐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沈霜:“所以他们为何现在身在皇宫?还是为了你的身体吗?”


“没错。”


自从那日剑拔弩张的对峙之后,她与阿姊便收拾行囊,准备离开皇城,可那道士却不知从何处寻来,捧着原来那本破书,说自己有了能给她续命的新法子。


两人短暂消失了一段时间,随后阿姊便将这枚玉坠交给她,并让她不必担心,自己已经找到救她的法子了。


“后来阿姊跟我说,皇宫内缺一名卜师,她要前去协助,随后便跟你们那小师叔一同入了宫,再未出来。”


这几年,她便再未见过阿姊那那道士,只有那枚玉坠能作为与阿姊交流的媒介。


带上玉坠后,她身体竟神奇地健康起来,从此能跑能跳,过着以前幻想的生活。


虽然不知为何,但她还是听从了阿姊的安排,继续日日在烟柳坊用白姑娘的名号表演,一演便是两年。


宋竹月:“那你如何能确定我们小师叔也在宫中?你阿姊倒是过去当官了,我小师叔总不会不明不白地跟去吧。”


白姑娘看了沈霜一眼,她拿去的那个坠子便是最好的解释。


沈霜拿出那个坠子,道:“上面的阵法并不多高明,供给灵力的人、施阵者和接收者不能相距过远,先前白姑娘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就证明小师叔定然不会离她那阿姊太远。”


“那就好。”宋竹月拍案而起,“我们出发!潜入皇宫拯救小师叔!”


“这位姑娘,你稍安勿躁。”白姑娘弱不禁风地咳了两声,“皇宫不是说闯就能闯的。”


皇城极为特殊,既不属于某宗门庇护,也不依靠大妖或魔族。


但因皇城内部的特殊禁制,这么些年皇宫向来是固若金汤,没有派令或事由,并非闲杂人等能轻易擅闯之地。


“那要如何?”


白姑娘笑了笑,“我自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