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宋竹月瞪眼,问出了那个众人心里的疑问:“那你为何不亲自找你阿姊?”


白姑娘摇摇头,“人世间的诸多禁制,向来只是针对我们妖魔,我们难以突破那个禁制,人族可不一定。”


“明日一早,我们在烟柳坊门口见。”白姑娘眯着眼笑了笑,看向沈霜,“沈道长,明日不见不散。”


众人目送她缓缓下楼,上了在客栈门口早早等待她的软轿,随即一阵烟一般流走了。


竺光赫看着沈霜:“此妖话中分明都是漏洞,你心善,莫要被她哄骗了。”


若皇城那禁制当真防妖魔,她阿姊当初为何能进入,而她进入不了。况且,若她真如自己表现出来得那般爱她阿姊,如果有半点法子能进皇城,她定然会寻到各种法子进入,而不是求助他们一群外人。


“我倒没有相信她,”透过窗户,沈霜望着软轿离去的背影,“现在小师叔或许就藏在这皇城之中,我们借此进入探查一番也好。”


第二日一早,白姑娘果然如约出现在客栈外。


比起昨日,她如今的面色更加苍白,整个人如同纸糊成的一般,薄到近乎透明。


面对沈霜一行人,她也不多解释,只淡淡命人起轿,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顺着青石路缓缓前进,车轮与地面粗糙的摩擦声也逐渐变得光滑轻盈,伴随着新进的速度放缓直至停止,外面也响起了对话声。


“大人,这都是我们烟柳坊的乐师,得了太后召令以进入皇城演奏,还请大人放行。”


一阵短暂的窸窣声后,城门缓缓开启。


一截细白的腕骨掀开车帘,露出白姑娘毫无血色的脸,似乎因为离皇城太近,她的生命力也在极速消散一般,艰难呼吸着与他们告别。


“沈、沈道长,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了。”


说完,白姑娘便软软跌回轿中,被侍从们迅速带着回去。


宋竹月探了探周围的灵力场,“这禁制确实霸道,别说妖鬼,就连修道者的灵力在此都要被压制许多。”


其他人也都试了试,果真没法发挥出自己平日的全部功力。


顺着车轮的声音停下,好似停在某栋高大的宫殿之前,舷窗外,几根黑绸被递入车内。


“各位乐师。”声音的主人语调轻柔却不容拒绝,“请覆好双眼,非皇宫中人,不得窥探宫中私隐,还望诸位只当自己眼盲心盲,莫要在此丢了性命。”


宋竹月本有一肚子话想说,见沈霜接过那绸带,遂默默闭上了嘴。


绸带上应该是加了什么特殊禁制,居然能完全隔绝他们一群修士的视觉。


下马车前,沈霜特意放慢了动作,待听到越尘疏的动静时,她倏地攥住对方的手。


“师姐?”少年的动作僵硬一瞬,将自己准备释出的攻击收回。


修长的手骨乖巧地被沈霜扣住,温热的体温顺着掌心的软肉传递,让他放弃挣扎的念头。


像一条游鱼搁浅进浅薄的水湾。


“别走散了。”


沈霜牢牢握着越尘疏,扶着他从马车上下来。


宫中的侍者走到他们身边,细声慢语地为他们引路,踏入宫殿中,跟着侍者的指引绕了许久,他们的脚步才缓缓停在一处房间前。


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便是诸位乐师这段时间休息的地方,距离表演还有三日,诸位还请多多排演,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互换侍从。”


竺光霖不满的声音响起:“什么时候才能摘下眼罩?”


“马上。”少女的声音中带着轻笑,随即雾一般散去,连着身影也消失不见。


众人眼后牢固的布条像是突然失去能量一般,自己便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皇城究竟用的是何方力量?怎么这般诡异。”宋竹月道。


众人都若有所思,因着皇城这些玄妙之处,确实并非什么正统流派,但也不是妖魔之力能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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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唯有众人身后的越尘疏,看着滑落在地的黑绸带,眸中情绪忽明忽暗。


一行人暂且按下不动,静等到了夜深人静,在好好搜寻这皇宫。


另一边,软轿上的白姑娘忍不住咳嗽,雪白的帕巾上沾了点点殷红,仿佛雪地里的红梅,红得刺眼。


一缕黑烟悄无声息地钻进轿中,在白姑娘带着恨意的眼神中,渐渐化为实体。


“美人娇嗔便罢,如此凶的神情,可实在不配呢。”黑烟化为的男子翘起腿,随意地搭在白姑娘身侧的软垫,引得她又一阵厌恶神情。


“人我给你送到了,你什么时候将我阿姊还回来。”白姑娘攥住手中帕巾,神色冰冷。


“我只要我阿姊,那群道士都随你处置。”


男子笑得邪肆,“确实是要谢谢美人的帮忙,放心,你那位阿姊一切都好,等我顺利取了这群道士的金丹,便将她完璧送回。”


白姑娘:“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那玉坠子你可还需要?”男子打开折扇,笑得像是话本子中的妖狐,“毕竟离了那坠子,你可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


“别再惺惺作态了。”白姑娘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地从喉咙中挤出字句,“若不是你,我和阿姊不会落到这般下场。”


“此言差矣。”


男子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俊美的眉眼却压着怎么藏都藏不住的阴鸷,“是你们贪,才会落到如此下场。”


男子的神情忽地平和,又笑起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跟你阿姊依旧是我的功臣。”他收回手,用折扇拍了拍白姑娘的脸,“这一群道士够我给那皇帝老儿和这皇城再续上百年太平了,大家会念着你们的恩情的。”


天空闪过一道惊雷闪过,转眼间,瓢泼大雨落下。


男子化为道黑烟潜入雨幕之中,再不见踪迹,只留白姑娘在轿中平复着怒火下焦灼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