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星火 作品

58. 赤鸢将军09

说完,他伸手揽住了赵瑛的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把头靠在她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独属于她的甜腻香味。


“我以为自己会死在今天,死在这里。”何巡手下用力,两人的竹木铠甲相互挤压,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可是你来了。”


“你救了我,救了我手下的两百个人。我和这两百人的命现在是你的了。”何巡不舍地送开手,凝望赵瑛的眼眸深情得可以化出水来。“不可以拒绝我。”


赵瑛不明就里。


这是什么走向?她打过了一个小boss关卡,得到的奖励不是金币,却是一句甜言蜜语?


同样是救人一命,人家郑枭能给她送田地送佃农,何巡就只能送几句好听话?送什么两百条命,她又不能把他们的人头都拿了,又不是抢占中路摧毁水晶!


赵瑛看着何巡,真遗憾假感动地说:“好,我收下了。三公子,谢谢你。”


何巡的脸一瞬间红了。他像一个坠入爱河的少年一样,只觉得自己得到了心爱之人的回应,高兴得像要飞到天上去。他马上松开她,扭过头紧张地说:“我、我先走了!”


赵瑛看着何巡匆匆离开后,不多做耽搁,立即向孟夫人的院落走去。家里起了内乱,她也担心孟夫人会出事,但是走进院子才知道,孟夫人并不在家。仆人说,城北的孟记田庄晚稻成熟,这几天正在抢收,夫人亲自去了田庄押车,运水稻回城。


织花不在,现在孟夫人院子里管事的是一对年纪三十开外的夫妻,丈夫管着外院,女人管着内院。女仆恭敬地向赵瑛跪地行礼,道:“奴马上遣人去田庄告诉夫人小姐回来了。小姐是要先洗浴,还是先用一些饭食?”


“不用,我自己去田庄。你起来吧。”赵瑛问:“跟我一起来的那些士兵的饭食都送去了吗?”


女仆起身道:“都送去了,大管事亲自送去的大豆烩饭、羊杂汤,现在他去了神庙,请风邢大人来为受伤的士兵医治。”


“好。”赵瑛停下来吹了个口哨,顷刻,一只威风凛凛的玄鸟从空中出现,以极快的速度坠落,又以极快的速度刹停,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赵瑛的手臂上。


“这是我养的鸟,叫赵飞翔。你给它也弄些羊杂和大豆饭。”赵瑛说。


“是。”女仆诚惶诚恐地接过玄鸟。这样的玄鸟前所未见,像极了传闻中的神鸟,家里的小姐竟然能还是它的饲主,不可思议至极。


赵瑛把赵飞翔交给女仆,然后招呼赵真和她一起走。走前突然扭头对赵飞翔说:“吃好了来找我!不许偷懒!”


赵飞翔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喳喳声。


谁都不知道,它说的是:“知道了,你好烦!”


*


一白一黑两匹战马往城北的方向去。


战马在田埂边奔驰,田里是金灿灿的水稻,秋风带着寒露以后特有的凉意,把还未收割的稻田吹得东倒西歪。


赵瑛觉得这股带着稻香的风分外亲切,以前她每年秋收时候都会陪孟夫人到城北抢收,下地割稻、捡稻穗,还会看家里的仆人舂米。


她一马当先,兴奋地向赵真喊话:“赵真,你知道水稻是怎么脱壳的吗?”


赵真摇头喊:“我不知道,瑛小姐。”他年幼时是家里的公子,家里有负责耕种务农的奴仆,他根本不需要知道。后来他为人奴仆,只在内院侍奉,从没进过农田,自然也不知道。


但此刻的氛围让他觉得很沉浸,很舒服。刚刚打完的两场酣畅淋漓的胜仗,让他恍惚有种为十七年前的那个年幼的自己打赢了侵略者的幻觉——族人获救,稻田丰收,无比轻松,无比愉悦。


“小姐知道吗?”赵真也不禁带着欢欣的语气问。


“我当然知道,我小时候就干过这个,这叫舂米!”赵瑛若不是骑在马上,定要手舞足蹈地向赵真展示的。“把稻谷放在石臼上,用木杵给它们全都捣碎了。我家水田高产,粮比别家多,石臼不够用,要在地上挖一个巨大的坑,把稻谷放进坑里,再用木杵用力去捣米,把稻壳捣碎了就能把大米筛出来。”


赵瑛又问:“我再问你,米糠,也就是水稻的壳,能做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赵真是知道的,米糠可以磨成粗面,给家养的奴隶吃。


赵瑛却没等他反应,自己抢答道:“米糠可以榨油,榨出来的米糠油可香了,我母亲的粮食作坊里有卖,那些贵族之家都爱买。榨油剩下的渣渣可以做成米糠饼,晒干掰碎之后可以喂鸡喂鸭。我母亲养的鸡都是吃米糠长大的,比别处那些吃草籽的鸡更肥壮、长得更快,所以我家的畜禽作坊生意也比别家好。”


赵真轻轻地笑出来,发自内心的舒心的笑。


他竟然不知,在遇到赵瑛之前,原来他吃的是榨完油以后的米糠饼。和畜禽的地位一样。


而遇到赵瑛以后,他开始活得像一个人。他吃的是和她一样的食物,守夜时有独属于他的睡塌可以躺,有水井里打上来的清水可以喝,她还会时不时地给他钱,让他上街去采买东西。他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幼年做公子时的日子。


现在和她一同骑马驰骋,聊这些轻松愉悦的话题,仿佛是公子正和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一同在郊外游玩。


这样愉悦的日子,要是可以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赵真说:“小姐好厉害,你懂的真多。”


赵瑛放慢速度,和赵真并驾齐驱,骄傲地说:“我的母亲很厉害。等一会儿我带你见她,她是整个海岱城最了不起的女人。”


“好。”在城门口时,赵真就对这位孟夫人充满了好奇。赵瑛一报出母亲的名字,城里的平民就开门了,是怎么样的女子,能让整个城的平民都知道她的名字,他们甚至这般信任她、依赖她,以致听到她的名字就能放下怀疑、化敌为友?


不过,赵瑛也有这种特殊的能力,让人在不自觉中对她产生信赖与依赖,她的母亲有这样的声望并不奇怪。


欢愉的气氛骤然停滞在下一刻。


前方有一队车马正迎面向他们驶来,车队却被十几个冉氏的残兵围住,他们还穿着在战场上破裂的铠甲,妄图抢夺马车上的稻米。


“天杀的琴氏走狗!”赵瑛高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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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一夹马腹向前冲去,一边策马一边从背后取下弓箭。


瞄准,射箭。


再瞄准,再射。


琴氏的逃兵根本没注意到背后来人,因为赵瑛远远在三百米开外!可她手中的利箭却像黑白无常手里索命的镰刀,一击一个准。箭无虚发,短短片刻就射杀了八个人。


没有全部射杀,是因为赵瑛只带了八支箭,箭矢一下子就用光了。眼看着逃兵们又要逃脱。


“敢在我手里抢我家的车队,不要命了吗!”赵瑛大喊着奔向车队。


孟饶正带着仆人和琴氏的逃兵顽抗,原本已经处于劣势,突然从天而降的利箭直接给八个琴氏兵一箭穿头,局势立刻扭转过来。


“赵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穿着铠甲的女战士竟然是她的女儿赵瑛。


逃兵看到来的两人身穿昭信城的战甲,以为是来追杀他们的王师追兵,吓得不再恋战,马上准备逃。他们原本只是看到路上有运粮的平民路过,想能抢就抢一些,怎么想到会这么倒霉,遇到了东攸侯的追兵!


“母亲!箭筒丢给我!”赵瑛喊道。


孟饶身边的男人一直在保护她,他听到后立刻向赵瑛扔来一捆箭矢。


赵瑛单手接住箭筒,只觉得瞬间肾上腺素飙升,拉满弓以后连发九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直插敌军咽喉。


直到看见所有逃兵倒地,她才放下弓箭,得意地哼了一声,骑马折返回车队。


折返之后,赵瑛发现,给她扔箭筒的男人不是她家奴仆,而是大巫师风邢。


风邢穿着颇为质朴,乍一看没认出来。


不过赵瑛知道母亲和风邢交好多年,也并不很奇怪。她跃下马向风邢行礼道:“刚才多谢大人助我以利箭。”


跟在车队里的一个年轻仆人雀跃道:“瑛小姐好厉害!小姐救了我们!”他脸上挂了彩,身上穿着干粗活的麻布衣服,看起来颇为滑稽,但那张灵动俊美的脸依然没变,还是那个天使面孔愚蠢肚肠的赵翩。


嚯,赵瑛着实感慨,脸长得好还是有用的,赵翩跟着她时是她的心腹,现在跟着她母亲孟夫人,他混得好像也不错。


“母亲没事吧?”赵瑛关切极了,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发现孟夫人除了身上穿的麻布衣服有点破旧之外,没有旁的伤处,才安心许多。“太好了,还好到得及时。这群狗贼,竟然抢我家的米粮,不要命了!”


风邢笑了,“赵瑛小姐还是这样风趣,看来在昭信城的日子过得不错。”


孟夫人没有笑,反而问得忧心忡忡:“怎么当上士兵了?东攸侯的大军来城里了?他怎么会让你跟着军队随行?”


“没有。衣服是我跟三公子的手下借的,东攸侯不知道。昭信城的人都以为我跟何巡出来游山玩水了,谁想到这一趟出门又劳心劳力又流血流汗的。”赵瑛诉苦说。


孟夫人一惊:“你受伤了?”


“没受伤,好着呢。”赵瑛笑,“母亲别紧张,我没捅娄子,也没给家里丢人。保管你回城以后就有满城的街坊邻居跟您面前来夸我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