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丙午 作品
30. 第 30 章
缚跟着齐方圆再次回到花园,眼看齐方圆又要挖花,他赶紧拦住:“休息会吧。”
“没事,我不累。我再挖几个,就算殿外真的不适合种花,那么多花里总会有一个生命力极其顽强、能活下来的,对吧。”
齐方圆说着就要继续挖,缚先一步站到被翻得坑坑洼洼的土地上,一步不退,“再挖花园的白花就要绝迹了。”
啊?
齐方圆用手背擦擦脸上的汗珠,四下一看也愣住了。原本被白花簇拥的大树,此刻附近就只还剩零星几株白花——下午她光顾着和缚套话了,丝毫没注意挖了多少花。
既然如此,齐方圆擦擦手冲坐在树上的阿曜打了个响指。阿曜摇头。
这是她交给阿曜的任务,因为他们都预计血花会消失,所以阿曜就负责在这盯着缚或者其他人,看有没有人接近过血花。
“你去石台等我吧,我要去准备晚餐了。”太阳偏西,缚心念白花,不放心齐方圆在这。
“我跟你一起啊,”齐方圆看到缚警觉的神情,补充到:“真的,我就跟你看看,绝对不挖花。”
缚将信将疑,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一会破风就要来吃饭了。
照旧,缚拿着竹篮去采花。第一朵,或者说是最具期待的一朵必然是破风钦定的那朵血花。
齐方圆和缚一同爬上藤蔓,就在视线高于藤蔓顶的那一刻,齐方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果然。血花不见了。
缚稍慢齐方圆一步,上来后一看花没了顿时就愣住了。他保持着上爬的姿势僵了半天,然后转头看向齐方圆。
齐方圆立刻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就比你早看见一秒,天地良心,我可没碰这花。”
缚低垂着头,很久没动。
“换个别的吧,又不是非要吃血花。没有血花的时候破风不也是什么都吃?”齐方圆试探。
缚嘴唇动了动,但仍旧什么都没说。齐方圆在藤蔓上,看着缚缓缓撤下去,步履蹒跚走向藤蔓上的其他花朵。
当两人走向溪边时,破风早早就在石台边等着了。
从齐方圆看清破风脸的那一刻起,破风的表情就在不断的变化。从最开始的欣喜,到疑惑。随着他们走过小桥,破风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就这样注视着他们一步步走过来,走到石台前。
缚低头把竹篮放在石台中间,但是手一直没离开竹篮的提手。似乎是察觉到破风的目光,他紧紧抿着唇,垂眼看着竹篮里的花。
他们两个人沉默着,别人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
“你走吧。”破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三人同时看向破风,破风神色中却不见悲喜。
竹篮提手上的手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骨节又紧了紧,但紧接着就松开了。缚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向后瘫坐,上半身非常夸张的弯垂着。
齐方圆的目光在这两人之中反复横跳,她还想再看出点什么,但是俩人没有再发生交互。破风自顾自拿着木杯,斟水,从竹篮里随意拿了一朵花,吃完扬长而去。
破风的黑衣服很快就融入了夜色。
“怎么办,我要怜爱他了。”齐方圆没头脑冒出来一句,见文一阿曜不解,她继续说道:“他很容易被欺负不是吗?他作为一个弱者,反而活了下来,而且还对破风念念不忘……”
“有没有可能,”齐方圆压低声音,几乎用口型说道,“是我杀了破风。”
“破风没有能力,但是我有,我杀了破风,也符合破风死后才有神的概念这一点。”
黑夜包裹住他们,模糊了他们的神情,只有齐方圆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
“嘘。”文一率先起身,拉着齐方圆跑回草屋。一路上不管齐方圆说什么,文一阿曜两人都不曾回答。
回到空草地的齐方圆只能自己琢磨。到目前为止,她觉得她的推测大体思路是对的,不过还缺了一些必要因素。比如,她为什么要杀破风?只是因为这种程度的欺负吗?那恐怕挖光白花的她要先自裁了。
这里故事的结局破风死、缚守望,那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齐方圆辗转反侧。
缚和破风两人关系突然崩盘又意味着什么?
“你走吧”这三个字很突兀。这里虽然大,但是都是神殿范围,走又要走去哪呢?神殿之外的地方吗?
神殿之外……可为什么缚会这么难过,明明他们一下午都在往神殿外跑啊。
齐方圆总感觉少了什么,可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脑袋逐渐放空,双眼望着天,看朦朦月亮偏一点,再偏一点……等她回神时,月亮已经正对着她了。
她一个激灵直起身,蹑手蹑脚走到杂草墙边,用手扒了条缝往外看。不过月光实在太弱了,稍远一点就糊成一片。她悄摸侧身闪出来直奔石台——离开的时候缚还在那。
到底是初来乍到,齐方圆主打一个不知者无畏,像个愣头青一样,摸着黑,一路听着水声走到了溪边。她甚至都想好见到缚的说辞,可惜没用上。
石台处空无一人,竹篮和几个木杯十分惹眼,或倒或立四散在台子上。她四处没看到缚的身影,快步过桥走到石台旁。
一二三四五,竹篮里的花没少。也就是说晚饭仍旧只有破风一个人吃了。可为什么台面会这么乱呢?
齐方圆俯身查看缚坐的位置,然后顺时针往露娜、文一的地方看,接下来是破风的位置。
破风位置的后面是花草丛,齐方圆刚想到这,抬头就见一穿着大红色衣服的人背对着她站在花草丛前。
卧*。齐方圆太阳穴一跳,整个人都僵住了。等她定神看清红色镂空……腿软得晃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她直起腰板,试图掩盖满耳怦怦心跳声。
阿曜没接茬,也没回头,扬下巴指指草丛,“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说完阿曜突然想起什么,咬着后槽牙闭上眼紧蹙起眉毛。
以齐方圆的海拔,再加上她的注意力正由自己身上转移到草丛,所以并没有察觉。
草丛明显有些地方的根部被踩过,枝条东倒西歪的。这可是破风吃小零食的地方,就破风那种花不好看都要滋滋歪歪的人能干出这事?
所以是缚?他在找什么?
齐方圆一边琢磨一边回身看杂乱的石台,试图找到什么关联。
“这能有什么,有的东西都在这——”声音戛然而止,齐方圆瞳孔短暂放大。
找东西、缺少什么的感觉……她一下子就把事情串了起来。
“怎么了?”阿曜察觉到她的异样。
“花就是缚偷的!”
“缚?”阿曜眉毛微挑。
“昨天咱们刚到这,那时也是黄昏,缚就在神殿外浇水看花。他明明这么在意,甚至今天一大早就去看花,可是从中午一直到晚上,我和他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他一眼也没有看那株花,”齐方圆说着换了口气,目光闪烁,“而他偏偏又半夜三更在这找东西。”
阿曜没明白这两件事的关系,“不在意旧花可以理解为他又新花了,可这和找东西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把他的新花藏起来了?”
齐方圆难掩的笑意,“木桶啊!挖了一下午的花,没有一株浇过水,说明那会他确实不在意白花。而现在,他在意的花来了,所以要找木桶浇水。”
阿曜:“你怎么知道他在找木桶?”
齐方圆招手,示意阿曜跟上来,两人往大殿跑。
和早上一模一样,神殿的门露了一条小缝。透过缝隙,两人清楚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晃动的黑点。</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15084111|162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么晚不睡,还在看花?”
听到声音,阿曜发现刚刚还趴在门缝边的人此刻已经大摇大摆走出去了。
齐方圆不等回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缚旁边,俯下身子,“呦,长得不错啊。”
阿曜也赶过去,侧头看到一个娇嫩得能滴出水来的白色花苞静静伫立在那。白花根部的土有翻起的痕迹,但是翻动很快就停止了。而那朵消失的血花就在缚的手上。
“你,你们……”缚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
齐方圆打断对方,“现在可以说你在这种花的目的了吗?”
缚缓缓起身,手中的花在他白色衣物衬托下显得分外妖娆。不同于之前和破风闹崩的消沉,现在的缚看起来十分平和。
“我可以带你去看。”
说着缚走向神殿,大开其门后看了他们一眼,齐方圆两人紧随其后。
进入神殿,缚停了下来。
这个神殿一直都是美轮美奂的,所以方才来的时候齐方圆并没有注意这里。现在缚带他们来这,说明这里还有他们未知的东西。这么一想,齐方圆立刻就想到从宝顶上跳下来的“神”。
当缚抬起头看向宝顶的那一刻,齐方圆已经意识到真的会有“神”从这里下来。不过现在她也是神,所以第一反应并没有恐惧。她也抬头,然而什么都没看到。
这里,光线交错,每一时每一刻的样子都是不一样的。齐方圆不知道缚在等什么,但她没问。
不过多时,光线艳丽起来。透过宝顶能看到模糊的黑橙交界。
旭日初升,昼夜更替,直至交界移动到宝顶正中间的时候,所有光线都消失了。
突然的黑暗让齐方圆的眼睛难以适应,她看不到东西,只能听到旁边有轻微的动静。很快交界继续偏移,光彩重现。
齐方圆用手挡住眼睛,同时眯起眼睛继续适应突然的光亮。
透过指缝,她看到了一点幽绿。
这种莫名熟悉的感觉——齐方圆顿时汗毛倒立,警戒等级蹭蹭蹭往上提。
当她把手拿开,那双绿眸的所有者正高悬在宝顶。
钱禄伸出手,缚手中的花犹如被光簇拥着,缓缓飘了过去。他两指捏着花枝,贴近闻了闻,他的薄唇侵略着花朵、叶子,甚至带刺的花枝。即便殷红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渗出,也难掩其举止间的优雅。
这个人的样子简直和钱禄一模一样,但是这气质怎么看都和那条疯狗不搭边。
“玩家有没有可能在副本里成为某个npc?”齐方圆觉得这个人就是钱禄,但是没有证据。
没等到回答,齐方圆转头看阿曜,这才发现阿曜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眼下一圈黑,眼睛里也全是血丝。不过虽然阿曜看起来十分疲惫,但是注意力却全在钱禄身上,似乎完全没听到她说话。
高高在上的钱禄用中指擦了下嘴角,略带玩味的看着指尖的液体,漫不经心的问:“殿外能开出花了吗?”
缚点头,“开了,而且比刚才你吃的那朵更盛,是我从没见过的鲜活。”
“哦?真的吗?”钱禄伸出舌尖舔了舔手指,这味道似乎让他格外满意,连带嘴角都扬了起来,“可是没有从泥土中获取养分的花,怎么能算在殿外活着呢?”
缚一时没懂钱禄话中的意思,那花明明是他亲手栽过去的。他一把推开巨门跑到白花前,犹豫了一下,然后从之前翻动的地方继续挖。他手指往下一扣,触感并不是泥土的坚硬,反而是无处着力的松软。他愣了愣,慌忙不迭的刨开泥土,露出了平铺一层的杂草。
因为受力变化,零散的泥土坠落在杂草下的水中,边下坠,边四散。刚有绽放之势的白花失去依托,跌在水中。
水面一点一点吞噬着娇嫩的花瓣。最后花蕊中带着仅存的、未来得及逃离的一丝空气,沉入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