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狭小而拥挤的卧室内只剩下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陈三子觉得有点沉闷,于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别那么紧——”


“嘘。”钱禄走到床边,微微欠身,用食指顺着绣花鞋缝隙插进去,轻轻一提,绣花鞋从周阿婆脚上脱落。


一只尖状、中间部分高高隆起的畸形小脚。


“卧槽。”


“啊!”陆小六和毕尔儿两人尖叫着争先恐后跑出去。狄祀看了两眼,也没忍住,捂着嘴往外跑。


在一片慌乱惊呼中,齐方圆别开头,强挺着,双手抚着胳膊缓解不适。


“一双不合脚的鞋?”


钱禄手指挑着绣花鞋转过身,齐方圆余光瞥见绣花鞋往她这转,满脸惊恐,猛的向后跳了一步,“你干嘛!”


钱禄恶趣味得到满足,不自觉笑起来,幽绿眸子中闪着点点星光。


齐方圆眨眨眼,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竟觉得那代表动物野性的幽绿也可能是宝石。


不过这种错觉转瞬即逝。


钱禄敛起笑,转向村长和族长,“不论周阿婆的死因如何,这个东西的出现就足以证明,有人在借周阿婆的死装神弄鬼。”


钱禄说“装神弄鬼”四个字的时候咬字格外重,似乎是在提点什么。


“那可不一定,这地方什么都可能发生。”陈三子小声嘟囔。


“你知道是谁?”村长问。


“不知道。”钱禄说得理所当然。


齐方圆反应过来,补充道:“能查出来这双绣……这双鞋子是谁的么?”


“这谁会承认啊,不如把人都叫来,让他们挨个试穿。”之前等在门外的两人之一艾衣提议。


陈三子笑出声,“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去执行了。”


“我去就我去,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艾衣一梗脖子,伸手把钱禄手上的绣花鞋拿了过来,抬脚就往外走。


绣花鞋第二次在齐方圆面前划过,大概是因为适应了,所以这次她并没有太害怕,也没有闪躲。她看着绣花鞋,忽然发现什么,立即叫住艾衣。


艾衣以为齐方圆要抢绣花鞋,往后一缩,随后才回神,问道:“怎么了?”


“这鞋底一点磨损的痕迹都没有,恐怕是双新鞋,未必能找到合脚的人,”齐方圆凑近绣花鞋,特意看了看脚掌和脚后跟的位置,“对了,周姐家里很多布,没准可以找她问问这双鞋的来源。”


“你这个靠谱,走去问问。”陈三子说着就要走,一转头发现村长把卧室的门挡得死死的,他左右看看,“这怎么个意思?”


“族长,这事一旦传出去,对你对我都不好,不然还是让周阿婆早入土为安吧。”村长说道。


“你说的倒轻巧,都,都这样了怎么入土为安。”艾衣说着抖了抖手上的鞋。


族长摆手示意他们别吵,“不查清楚死因我是不会允许她埋进祖坟的。阿左,你一会和这群小的把客厅收拾出来做灵堂,人也抬过去。囡囡膝下无子,阿左阿右,你们俩给盯着点。”


阿左阿右俩人点头应下。


安排完族长背着手走到门口,村长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得让开,然后跟在族长后面一同出去。


眼看头儿走了,领了旨的阿左阿右要开始分工,陈三子率先请命,要和艾衣去找周姐问问绣花鞋的事。两人说完不等阿左说话,一溜烟跑了。


阿左点了点人,发现也不差这俩,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在场剩下的六个人正好三男三女,于是齐方圆、毕尔儿、巫小舞跟阿左收拾客厅,钱禄、狄祀、陆小六和阿右出去捡石头,一会用来架木板。


于是很快,原本人挤人的屋子转眼就只剩齐方圆四人以及屋内的一具尸体。


齐方圆环视卧室,这里和她那里差不多大,摆件也差不多,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圆凳。


桌子没有抽屉,桌面也干干净净的。


齐方圆靠在桌边,手指慢慢敲着桌子。奇怪,为什么周阿婆没有请柬呢?按道理说,这种小村子嫁娶不应该是“普天同庆”的事么?


再抬头,墙壁上也没有日历,但是有一个用来挂日历的钉子,钉子下方有浅浅的白块印记,明显是长久挂放着,近期被拿走了。


日历……


她的目光转向床。


或许是因为刚走不久,周阿婆的脸虽然很老,但是看起来还算和善。


齐方圆走到床尾捏着被子一角,翻找的同时假装不经意的用被子把周阿婆的双脚遮盖起来。


呼。她长出口气。


刚要放松,她忽然看到周阿婆手边有一个透着红色的纸。她立马转去床边,俯身把纸从周阿婆手下抽了出来。


纸有些褶皱,摊开


【5月16


宜:祭祀、祈福、出火


忌:开光、掘井】


昨天?


齐方圆赶紧抬起周阿婆胳膊,没看见日历又摸了摸周阿婆身下,都没找到她灵光一闪,抬起枕头——果然,日历被压在周阿婆枕下。


日历都有了,齐方圆努努力,又往枕下伸了伸,想找找有没有请柬。因为周阿婆枕着的缘故,她找完外侧准备找里侧,俯身横在周阿婆上方。


摸摸摸。


嘶。齐方圆一想到下面是具尸体,手上动作渐渐变慢。


周阿婆不会突然睁眼或者咬她脖子吧?


有了这个念头,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移到周阿婆脸上。


是闭着眼的。


嗯?齐方圆发现什么,往侧下偏头。从下往上看,透过周阿婆眼下的缝隙,浑浊的双眼正死死盯着她。


和周阿婆对视的瞬间,齐方圆大脑一片空白,当她抽手慌张退了两步,恐惧攀上心头。


周阿婆在看她!


“喂喂喂,你不收拾也不要捣乱。”


齐方圆回神,转头看到阿左正弯腰扶起滚倒在地的圆凳。应该是刚才被她撞倒的。


然而就在阿左起身的时候,齐方圆看到阿左向上翻的眼白,顿时防线崩溃,惊慌夺门而出,甚至顾不上巫小舞等人的询问。


正午是阳气最盛的时候,只要照照太阳就好了。


齐方圆这么提醒自己,但是出了大门猛然发现天空一片阴霾。


紧跟出来的巫小舞赶忙问道:“你怎么了?”


齐方圆回头,毕尔儿也跑到门口,而阿左缓缓从房屋阴影中走出来。她抬手就要拉毕尔儿,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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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有一双大手扣在她头顶,止住了她的动作。


“不是吧,我们辛苦搬砖,你们在这玩得这么开心?”


话音落,如千斤重的大手从齐方圆头顶移开,霎时齐方圆觉得眼前明亮不少。阿左从阴影走出来,脸上也是担心,似乎一切如常。


怎么回事?她回神,看到钱禄正收回左手。


“你也好意思说这话?干活的可是我们!”落在后面,搬了四块砖的陆小六忍不住吐槽。


齐方圆摸着头,抬眼看着钱禄,“你——”


钱禄食指抵着鼻尖。


“用哪只手拿的绣花鞋?没洗手别碰我啊!”


钱禄错愕,随后坏笑着举起左手在齐方圆面前晃。


“切,我还以你撞鬼了慌慌张张往外跑,原来急着见情人,”毕尔儿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屋,边走边用不大、但是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着,“md,最烦下本遇见情侣了。”


齐方圆还没反应过来毕尔儿误以为她和钱禄是情侣,正要找情侣在哪,陆小六大喊让让,加速冲进客厅,一把把砖放在地上。后面的狄祀、阿右也是一人四块砖,鱼贯而入。


“收拾的这么干净啊?”阿右进屋感叹一句。


全程没参与收拾客厅的齐方圆闻言往屋里看。


周阿婆家的客厅应该和周姐家客厅差不多大,但是周姐家满满当当都是东西,而周阿婆家却空无一物,显得格外的大。


等一下,空无一物?东西呢?


“嘿嘿嘿,”巫小舞自豪的指指自己,“屋子里就一张四方桌和椅子,我给搬外面去了,到时候吊唁可以坐在外面登记。”


吊唁?齐方圆对这个词有点陌生,记忆中去吊唁是很小的时候,那天很晚,她被家人带着去磕头,长大后学习工作都在外面,或忙或脱不开身,种种缘由,几乎再没参加过这种事情。


蹲在地上摆砖头的阿右把三个人十二块砖分成了四份,按照木板的四角大概摆放好,招呼陆小六他们去把木板抬进来放好。


搭好木板,加下来就要把周阿婆放到木板上了。本来应该放棺材里的,但是事发突然,老王头那边还在赶工做棺材,所以只能先用木板将就一下。


木头好搬,接下来就是人了。


陆小六:“那个,你们俩去搬吧,我,我有点害怕这种。”


钱禄点头,正往卧室走,路过狄祀的时候狄祀举止踌躇,“你也怕?”


狄祀点头,又摇头,“不看就行。死人我不怕,我就是受不了那种,那种畸形的东西。”


狄祀面色难看的纠结了一下措辞。


“哦!白布!我搬桌子时看见上面有个白布,你们先用白布盖上再搬就行了。”巫小舞说着跑去门外。


随后钱禄抖开白布,一股霉味随之散开,其他几人不禁皱起鼻子。钱禄像是闻不到一样,神态自若,将找到白布折中的位置,双手一扯,空气中弥漫着白线断裂后迸发出的粉尘。


众人纷纷捂住鼻子。


钱禄进屋,一块白布铺在床上,将周阿婆移到上面,然后用另一块白布覆在其身上。和狄祀两人一脚一头,把周阿婆移到了木板上。


齐方圆趁着这会人多,赶紧在床上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