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丙午 作品
39. 第 39 章
这是，纸扎人？
“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纸人？这是个纸扎店？”说着齐方圆左右查看，大门两边并没有挂招牌。
“应该是。”钱禄穿过纸人预留的夹缝往院内走，走到一半他察觉身后人似乎没动地方，于是回头。
齐方圆站在门外，手指绞着衣角，两人四目相对。
钱禄眯起眼，试探性问：“你，怕这个？”
见齐方圆不说话，记忆中的矫健身手，无章法、全凭能力大开大合的打法与眼前人的举动产生了出入。钱禄有些难以置信，“一身腐肉的怪物你都不怕，你怕这个？”
“我不是怕，主要是我的想象力太强大了。”齐方圆试图辩解。
“行，那你在门口等我。”
齐方圆点头目送钱禄，眼看她越走越远，只剩下满院子的纸扎人和她。她紧紧抿着唇，目光不时从纸扎人上略过，越不想看，脑子中刻画的越清晰。
左边穿大红衣服的纸扎人怎么没有脸。不应该啊，门口这没穿衣服的都画着眼睛呢。
再看一眼？
她慢慢偏头，目光往角落里扫。嗯？那个大红衣服的纸人呢？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风吹过后脖颈，她立即瞪大眼睛，都没敢回头，高抬腿穿过小路，一溜烟跑到马上要进屋的钱禄旁边。
钱禄：啊？
齐方圆偷摸瞄了眼身后，确认没东西跟过来，用手揉揉脖子，“没，没事。我想了想还是进来看看的好。”
钱禄狐疑看了看后面，然后露出惊恐的表情。
纸扎人真的过来了？齐方圆也往后看。
“哇哦哦哦！”
钱禄突然出声吓了齐方圆一跳，看清是钱禄后她瞬间松了一口气，虚脱似的垮下肩膀，然后骂道：“是不是有病！”
钱禄似乎也觉得刚才行为莫名，咳了一声掩饰不受控制的嘴角，“先进去看看吧。”
两人一闹，有了人气，齐方圆内心的恐惧一下就被冲散了，甚至觉得她又行了。她抬手敲敲门，“有人吗？”
问着，她轻轻推开门。
屋子里一片昏暗，因为天气本身就阴沉，开门也没能照亮屋内的情况。
“等我出去一定要去学点功夫，什么铁砂掌金钟罩。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身正气，一身正气！”齐方圆碎碎念着一步跨进门槛，阴冷的感觉顿时传遍四肢百骸。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但是她并没有退缩。适应黑暗的过程中四下查看，发现这里和周阿婆家格局差不多，进门正对着一张四方桌，左边有扇门，通往里屋，此刻正紧闭着。
四方桌上立着一个烛台，她走过去，在桌子上找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正当她要放弃的时候，钱禄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盒子是纸质的，很糙，两侧带着磨砂质感的擦火皮。
火柴？齐方圆接过，熟练的推开，将火柴头抵在擦火皮上，划动，点燃灯芯，然后甩了甩将其熄灭。
“屋子里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齐方圆拿着烛台往卧室门走，同时给自己打预防针，“没事没事，最多是具尸体，或者是一些诡异的纸扎。”
她深吸口气，屏住呼吸，推开卧室的门，随之而来是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嗯？齐方圆有些意外的举着烛台左右照，屋子里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反而十分整洁。
墙角一张单人木板床，床上没有任何用品。除此之外就是左右两面墙边都摞了及腰高的纸垛。
齐方圆把烛台换了个手，然后随手捻起一张纸。纸面摸起来颗粒感十足，不过烧纸用，足够了。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纸的问题，同时又想到什么，回头问道：“如果屋子里没有这些纸，怎么办？”
“院子里有。”钱禄轻飘飘答。
！太恶劣了！齐方圆佯装震惊，“纸扎人你也敢动？你是真一点不怕啊。”
其实她内心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问钱禄会怎么做。对她来说，怕归怕，事到临头，还是要硬着头皮上的。
“我当然怕，所以打定主意来这找纸的时候我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强力执行者。”
强力执行者？齐方圆单手抱了一摞纸，正要问什么意思，扭头就看钱禄正看着她。
齐方圆：“我？”
“别怀疑，你可以的。”
齐方圆：“呵呵，并不想可以好吧。”
两人一人抱着一摞纸出门，末了齐方圆关门，看着满院子的纸扎人，她突然问了一句，“要不要拿两个回去？”
钱禄：？？？“也不是不行，你拿吧。”
“算了算了。”齐方圆赶紧关上门。
回到周阿婆家时，众人都在门口聚着。
“来了来了，他们回来了，好家伙，没想到真让你们找到了，而且还这么多！”陆小六从放桌上跳下来，跑到钱禄旁边拿了一张纸，反正看了看，“但是，这就是白纸，不是纸钱啊。”
钱禄正要说话，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众人看去，发现村长和族长二人一前一后正往这边走。
“你们这，这东西都准备好了啊。”村长打量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钱禄手上。
陈三子点头，“是啊，都齐备了，缺什么您赶紧说，趁着天亮我们再去找找。”
“不缺不缺，哎呀，周阿婆也是好福气啊，虽然没有子女，但是能有你们给送终，也——”
“咳咳。”
听见身后人咳嗽，村长顿了一下，忙回身哈腰小跑过去，“您看，这是孩子们一片孝心啊。”
见族长神色不变，村长扶着族长坐到方桌旁的凳子上，继续道：“村子里就这些人，如果谁对周阿婆做了什么，不可能没人知道。这就是个意外，原本都是狄祀给周阿婆送饭的，这不赶巧狄祀出门两天。狄祀不在的时候是倩倩给照顾，倩倩也是您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族长闻言垂着眸，像是在思索。
齐方圆看得迷糊，凑近钱禄，低声问：“这是怎么个情况？一个想入土为安，另一个想查个明白，这应该怎么选？我怎么感觉这俩都不能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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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没准你的感觉是对的。”钱禄道。
嗯？齐方圆还没琢磨过来，就见族长抬起头，目光扫视着他们。
“你们也想周阿婆入土为安？”
问他们的意见吗？按说也行。齐方圆刚张口，声音便被一片“对”声淹没。
不知何时，村民附近聚了过来。
“那好吧，”族长叹了口气，“那你们先轮着守夜吧，入殓后就准备出殡。”
村长扶起族长，带着他往外走，“行，这边我来安排。这留一个阿左，让阿右跟在您身边吧，祖坟那边还要辛苦您了。阿右，来，跟好族长。”
阿右应声跟上。他知道族长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子骨还很硬朗，所以过来后并没有像村长那样搀扶族长，只是跟在族长身后。
齐方圆心说这村长有两把刷子啊，就凭这三言两语愣是把族长给哄走了。
随着族长越走越远，天色也逐渐变暗。
阿左穿上毕尔儿她们拿来的孝服，系着腰带，“你们把灯点起来，我去报丧，今晚就要靠你们守灵了。”穿好后也离开了。
刚才还一群人围在这里，转眼就剩他们八个人。冷风吹过，齐方圆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守前半夜，”毕尔儿靠在门框，“熬一晚上明天都得歇菜，不如分两组轮换。”
“我要守前半夜。”
“我也守前半夜！”
艾衣和陈三子两人异口同声。
陆小六看看两人，又看看巫小舞和齐方圆，“不是，你们两个大男人就别和女孩抢了吧。人家齐方圆下午没少——”
“没事没事，我可以守后半夜。”突然被点名的齐方圆赶紧表态。
陈三子挠挠头发，“嘿嘿，我平时睡得晚，这突然让我早睡我怕我睡不着，回头后半夜再撑不住。”
“我能守后半夜。”巫小舞也表态。
狄祀犹豫开口，“那，我守前半夜。”
几人再无异议，于是毕尔儿、艾衣、陈三子和狄祀守前半夜，其余人守后半夜。
商讨完，陈三子几个人进屋开始准备。
陈三子拿着火盆走到尸体脚部放下，他想起之前被村长他们打断的问题，“对了，这也不是纸钱，就这么给人烧过去？”
钱禄把手里的木质模具递过去，让他们先压纸钱，然后再烧。
“你什么时候拿的这个模具？”明明齐方圆一直和钱禄在一块，但是却对这个一点印象都没有。
“刚进屋子时在桌子上看见，然后就一直拿着，”钱禄眯着眼，“你的精力都在屋子上，是肯定没注意到我干了什么。”
“哦？意思就是你还干了其他事？”
钱禄点头，“你猜猜，猜到我就告诉你。”
齐方圆：有病去治。
“来来来，你们忙活了一天，吃点东西吧。”倩倩两手端着两个碗走过来，放在了方桌上，然后又跑回她家去拿剩下的。
“谢谢谢谢，你一说我这肚子都叫了。”齐方圆第一个凑到桌旁，随后愣住。
桌子上放着两个白瓷碗，碗里是腾着热气的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