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丙午 作品
41. 第 41 章
“我去！”
她起身去门外方桌上随便拿了两根筷子，回来用筷子夹起地上的之前，然后一筷子怼进火盆的积灰里。
赤红色的火焰‘窣’的一声从浅黄色外焰中窜起，齐方圆被吓了一跳，甚至拿着筷子的手都没来记得收回来。
随着纸钱燃烧、蜷缩，赤红色火焰渐渐与一派浅黄融为一体。她左手握住明显变烫的右手手背，用稍低的体温来降温。
因为只是离火太近被烤了一下有些发热，所以缓解后她继续用筷子往火盆里塞纸钱，只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纸钱团成团，然后筷子夹住打斜插进去。这样瞬间火焰燃起来得小，同时也不会离她手太近。
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当你觉得身边有鬼时，就当做没发现，该干什么干什么，或者破口大骂也行。只一点，千万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破口大骂齐方圆暂时做不到，勉强用‘我去’顶顶，聊胜于无嘛。
要是放往常，她还能靠说话来壮壮胆，但现在她是一句也不敢说。这旁边躺个尸体，她在这自说自话，想想就渗人，万一在有东西接话，那就更要命了。
她啊，就来一个不动如山。村子从这头到那头，撑死再有个十来分钟，送客的钱禄或者其他人也就回来了。
打定主意，她又团了张纸钱塞进火盆，草木色的纸团上勾勒出火焰侵蚀的赤红轨迹。它于火焰中明灭，最后化作灰壳，又落散在一众灰烬之中。
齐方圆看得入神，纸钱接二连三投入火盆。
197，196，195……
明面在玩火，脑子却在默默倒数。眼看距离预估的时间就剩三分钟了，可是门外却连个人影都没有，齐方圆心里不由得开始打鼓。
正当她望眼欲穿，忽然一阵妖风袭来，客厅电灯随着门外白灯笼摇晃，似接触不良一样发出‘滋滋’声。
齐方圆想出去看看，刚起身，面前火盆直接被风掀翻，说时迟那时快，她后退避开泼向她的灰烬，眼看着当啷转了一圈，最后倒扣在地上的火盆。
不幸中的万幸，没着火。
正当她松了口气，只听嗷呜一声，两扇木门被风拍上，电灯瞬间熄灭。
漆黑的屋子中唯有她的心跳清晰可闻。
冷静，冷静。
虽然目前处境不妙，但是好歹暂时没有直面危险，她还有闲心稳住自己的情绪。
然而就在她适应黑暗的时候，不远处荧着两个红点。
嗯？
她立即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红点。毕竟有钱禄绿眸的前车之鉴，她不得不防一手。只是足足盯了一分钟，那人一直保持着歪头的姿势，却始终没有和她对视。
嘶，这人好像在动，在——往下动？
！！！
齐方圆忽然灵光一闪，摸黑凭借记忆避开木板朝红点走了两步，然后深吸口气，朝红点吹过去。
红点骤然明亮。
她内心轻笑，原来是香啊。真是一朝被钱禄咬，十年怕黑暗中的带色双瞳，好巧不巧，这双——等一下，双？
齐方圆顿时遍体生寒，感觉心脏漏都跳一秒。
不是点了三根香？怎么就剩俩了？
她定了定神，为了避免碰到尸体，她绕了个圈子走到香前。因为醒来之后就过来烧纸，所以她也不知道打火机在哪，不过好在火柴还在她口袋里。
她掏出火柴盒，拿出一根火柴抵在擦火皮。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嚓’
贡神佛的香不能点两次，不然就是断头香了。所以需要换新的重新点。
‘噗’
火柴燃着，她刚抬手，却见香炉中从从右往左只插着两根香，第三根的位置只剩下孔洞。她心中疑惑，转而去拿桌子上的香。视线一转，她看到桌子上有一状似猪蹄的尖状东西。
贡品？她把火柴移过去，就见尖状物上交叠盘着一双腿。再往上，一双枯槁的手捏着仅剩的一小段香正往染着异样猩红的嘴里送。
两人不过咫尺，桌上人抬起眼皮，一双浑浊双眼看着她。
周阿婆！
齐方圆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来不及多想，火焰烧到指尖，她忙退着甩开手中的火柴。
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但是这次她不太冷静，火柴熄灭的瞬间她转身就往门的方向跑。途中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她完全顾不上，踉跄到墙边，双手左右摸索着木门所在。
没有，没有。
怎么会没有？！
这是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反身背靠在墙上，一边控制喘气声，一边听着四面动静。
‘呐’
‘呐’
‘呐’
咀嚼声从左前传来，齐方圆便摸着墙往右边移动。没走两步，咀嚼声忽然停了。于是她也停下，静观其变。
‘呐呐’
！声音在她左边！周阿婆也在朝她移动！周阿婆要干什么？
想到这她突然福至心灵，顺着墙壁绕到仍在燃着的香前。只是她仍旧贴着墙壁没有上前。一会势必要点火柴，到时候指不定见到什么场景，所以行动之前她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而这时，正前方传来有极其缓慢的移动声，她脑子一热，抬手划着一根火柴。
周阿婆已然站在面前。
这次她清晰看到周阿婆唇边有一烫伤，正往外渗着零星鲜血。她当机立断，直接把火柴捻在墙上，并向右闪身。
一步，两步，三——
‘啪’
白炽灯亮起，暖光色的光遍及四处。
齐方圆左右没见周阿婆，再看，破门而入的钱禄正朝她走来。
熬过去了？她腿下一软，靠着墙滑落，瘫坐在地。
“还好吗？”
钱禄走路带的风让齐方圆打了个激灵。她这才发现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脸上、胳膊上全是一层薄汗。
她摇头示意没事，缓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这可真是要命啊。”
钱禄一挑眉，心说还能吐槽看来是没事，嘴上调侃，“怎么吓成这样？说来让我品鉴品鉴。”
“品鉴？”齐方圆挣扎着站起来。
停放尸体的木板有些倾斜，但是无伤大雅。她走过去拎起白布一角，直径掀开。看着阖眸静静躺在这的周阿婆，齐方圆心中涌起别样滋味。到底是旁边有活人壮胆，她感觉底气都足了。
刚才是周阿婆找她，现在，换她来找周阿婆了。
她缓缓蹲下，脸距周阿婆同样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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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里。”
钱禄俯身去看，发现周阿婆竟然破相了。他食指在周阿婆唇边层了点血，两指肚一捻，神色立即多了丝认真，“刚才发生了什么？”
齐方圆还有些虚弱的脸上勾起坏笑，拍拍肩膀，“哎呀，你别说，还挺累的呢。”
她本想报调侃之“仇”，嘴上占占便宜就完了。眼瞧着钱禄眯起眼，一副“你认真的？”的样子。她刚要张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
！？！？还能有这好事！这是钱禄？在给我捏肩？！
一息间，齐方圆脑子里闪过无数惊叹。直到——
“嘶，哎呦——”
一时间酸痛之感直冲头顶，她下意识矮肩去躲，稍缓过劲赶忙拍掉那只罪恶之手，呲着牙揉着她的斜方肌。
只是。怪哉！
齐方圆一边揉，一边小力道的捏着，怎么感觉，有点爽啊？
为了不让钱禄看出异样，她咳了一声，把钱禄走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听完钱禄不屑的笑了笑，“我还奇怪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平静，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齐方圆没听懂，“等着什么？总不能是在等我落单吧？”
“差不多，”钱禄想了想，“因为情节设定问题，晚上所有人必须都在这守夜，这种高度聚集极易触发特殊事件，比如——副本难度提升。之后去送吊唁的人，所有人又各自分散出去。”
说到这，钱禄扬起人畜无害的笑，“恐怕其他没回来的人也遇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我还有个问题，”齐方圆露出狐疑的表情，“为什么你没事？”
“你听我说完才知道刚才出了问题，也就意味着你出去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钱禄假模假式思索，然后抬眼。
齐方圆见有戏，左手搭在肩上，倾斜着身体凑近。
“嘿嘿，羡慕不？”
齐方圆：？？？有病？
“对了，刚才送完老太太，我顺便去了一趟老王头那，想看看棺材制作进度。老王头家里没开灯，但是大门却开着的。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钱禄故意卡在这，得到齐方圆的催促后，继续道，“院子里没人。木头、木板也没了。”
“意思是，有人把制作棺材的木头偷走了？”齐方圆很容易就联想到之前艾衣说的阻碍棺材制作进度之类的话。
“可能性很大。我也四处找了找，没见到棺材和老王头。”
齐方圆垂下眼眸，心说这要是没了棺材，那岂不是未来两天都还要守灵？
等一下，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那工具呢？”
钱禄一脸茫然，“什么工具？”
“就处理木头的工具，锯、刨子、斧头什么的。在角落里，有个工具箱。”齐方圆比划着。
“这些都还在。”
“都还在？”齐方圆手抵着下巴摇摇头，“有没有可能是老王头把木板挪走了？或者，是村子里其他人干的？”
钱禄：“哦？为什么这么说？”
“咱们几个对这里没那么熟悉，要藏大件东西并不容易。而且工具什么都没拿，也就不存在木板劈成小块藏起来的可能。最后是你去搜了一圈，你都没搜到，那没准木头确实没被‘抛尸’荒野。”
钱禄挑眉，示意齐方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