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幸会 作品

36. 她的紫罗兰戒指(上)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薄莎说在霭国呆腻了,离开了奥黛,独自一人搬到了浮城。


听说浮城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血猎组织,确实名不虚传,一场音乐剧,就让她遇上了好几个身穿黑袍,斜握银刀的血猎。


令她失望的是,这些血猎并不高明,身手、伎俩、脑子都不高明。她只是佯作无害地朝他们笑了笑,他们就失了神。这一失神,出刀就慢了,银色刀尖甚至都来不及碰到她耳坠,更遑论妄想割破她的喉咙。


薄莎扬长而去,心头泛起一丝躁意,觉得浮城也不过如此。


突然,一束纤秀淡雅的紫罗兰从一个十六七岁少年的怀里掉了下来,她微微一愣,视线微移,打量着这人。


他看上去很瘦,上身只穿了一件明显宽大的棉布衬衫,破旧的袖管在腕上挽了几圈,露出半截修长而极具骨感的手腕,在残雪未化的浮城显得格外料峭。


被路过的人轻轻一撞,他趔趄地摔在地上,倒在了她的脚边,就和这束掉出的紫罗兰一样脆弱。


一双碧绿的眼睛迟顿了半秒才眨动,如棒读般开口:“女士,我受伤了,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薄莎颇带赞赏地挑起了眉头,对这剧情觉出了几分新意,毫不在意淑女形象地蹲在了他的面前,摇头说:“不行哦。”


碧绿的眼睛露出了一丝真实的迷茫,情不自禁走入她的陷阱:“为、为什么?”


“很明显你在骗我啊。小血猎。”薄莎笑着扫过他单薄的胸膛,薄薄的一层布料下,隐约透出了匕首的轮廓:“我们吸血鬼的眼睛可是很尖的,刚刚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撞伤你吧。假装让我带你去医院,实际上在某个偏僻街口布置好了埋伏想要杀我?我哪有那么好杀啊笨蛋。”


少年低着头不说话,抿着唇,一双手攥成拳,握得死紧。


“别灰心呀,我其实也不算太难杀的。”薄莎拾起地上的紫罗兰花束,忽然指节一顿,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对方:“看在你比其他血猎都有意思,并且,这是我今年见到的第一束紫罗兰的份上——”


她慢慢站了起来,微笑着说:“既然你很想杀我,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吧。打个赌吧,给你三次机会杀掉我,要是三次以后还杀不掉,那你就是我的人了。”


少年连忙抬起头问:“我该怎么找到你?”


薄莎随手摘下一枚紫罗兰戒指抛给他,笑意盈盈说:“等你想我的时候就可以找到我啦。”


最好快一点,小血猎。


我真期待,你有这个本事能杀死我。


少年站了起来,在她的身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杀我?”


薄莎及耳短发下,水晶耳坠亮晶晶地摇曳着:“询问别人名字前,怎么不先自报姓名呢?”


“西拉斯。”他的声音有些急切,像春笋怒发:“我叫西拉斯!”


薄莎却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刹那间,她加快步伐,消失在黑暗的拐角。


西拉斯下意识地伸出手,除了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香,什么也没有留下。如若不是那枚紫色的戒指被握紧在他的掌心,险些以为这场邂逅只是一场梦。


很快,他们再次相遇。


猎熊季到了,薄莎被邀请去王室猎场参加狩猎聚会,而西拉斯是猎场的马倌。他悄无声息地割裂了她马上的缰绳,伺机而动。


只是协助贵族上马的功夫,他就听见他的后方传来了漫不经心的一声笑,丝丝缕缕,就像那天萦绕在他指尖的幽香一样。


直往人心里钻。


紧接着,便见到薄莎骑着那匹马一骑绝尘,奔向了丛林深处。


他的心也随之悄无声息地提了起来,被渐远的马蹄声践踏。


那匹马在发情。


缰绳快要断裂。


深林中有黑熊。


可她是吸血鬼。


——她是吸血鬼啊。是她罪有应得。


按照他养父的计划,他只需要在她与黑熊搏斗的时候用圣银匕首补上一刀即刻。


可是为什么,他却抢了身旁这贵族的马?


不管不顾地奔向深林?


去找她。


眼见那头庞大的黑熊直起山一样的身子,举起厚重的熊掌,扑向从马上摔落的她。他狠夹马腹,毅然握住圣银匕首,一往无前地冲向黑熊。


坚不可摧的圣银匕首借着马匹的冲力,擦过黑熊的腰际,锋刃狠狠扎了进去,血口倾泻,滚烫腥臭的热血打湿了他的手腕。


他一把勒过缰绳,调转方向,用力猛戳,匕首依次捅进黑熊的胸口、熊掌、后腰,黑熊愤怒地咆哮一声,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挣扎了两下,那个庞然大物轰然倒下,尘土飞扬。


薄莎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


没想到这个看似孱弱的少年,力气还挺大的。她找了块石头坐下,随手扯下几枝常春藤,一边编着花环,一边继续观看。


这黑熊缓过了劲来,一把拍断了西拉斯马驹的腿,将他甩飞出去老远。他的身体撞在了树上,发出沉重的一声,树叶晃落,骨头像散了架一样。


然而他还来不及吃痛,就要抵御黑熊再一次冲来,匕首对其猛戳几下,还不忘高声提醒薄莎:“快走!”


“走?”薄莎把玩着编好的花环走近他:“不是你引我来的么?”


“……”西拉斯的手臂被锋利的熊掌划出血痕,却仍在与它对峙僵持,咬着牙为她争取时间:“快走!走!”


“走去哪?”


薄莎抬手将常春藤花环精准地扔到了他脑袋上,随即伸长了锋利的尖甲,直接从后往前捅穿了黑熊的胸膛,捏碎了它的心脏。


硕大的黑熊擦着西拉斯的肩膀倒下,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失去了意识。


西拉斯猛然抬头望着面无表情朝他走来、满手血污的薄莎,终于意识到她是比黑熊更为恐怖的存在。


养父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这个吸血鬼,远比他们整个血猎公会预想得还要强大可怕更多。


她逼近他。


血红的眸子凝视他。


滴血的手掌攀上他的手臂。


他身形一僵,呼吸一滞,眸心颤动,像泛起涟漪的春水。


“为什么救我?”那双血手慢慢捏住了他的下巴。


在那一刻他确信,只要这只能徒手捏碎黑熊心脏的手稍稍一用力,他的下颌骨就会立刻粉碎。


可她没有。


冰凉的指腹只是很轻很轻地捏着他,像是在摩挲,透露出主人的一点困惑的思索,她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或许觉得她不该这样死。


她却像读心一样追问他:“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死?”


凌乱的黑色卷发下,那双幽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他说:“我想你,被我杀死。”


“我要,堂堂正正地杀死你。吸血鬼。”


他掷地有声。


薄莎有些意外地望着他,倏地弯了眼睛,伸手将他头上歪斜的常春藤花环扶正,露出了来浮城以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我等着。”


他一愣,错开她的笑眼,眼睛往上瞟:“这是——”


“是奖励哦。”薄莎松开手,不客气地将手上的血迹蹭到他单薄的衣服上:“奖励小血猎为了血族女爵英勇地和黑熊搏斗。”


西拉斯一把扯下花环:“才不是为你。”


想要把它扔掉,捏在手里好半天,实在没找到能扔的地方,最后还是戴在了头上,小声说:“何况,你也不需要我帮。”


“当然不需要你帮。我姐姐六岁就能徒手猎杀棕熊和狼了,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杀熊,但怎么也不能给她丢脸。”她看上去很骄傲。


西拉斯:“……”


两人的马都跑丢了,只能一起走出这片林子。


薄莎似乎很愉悦,嘴里哼着含糊的小调,曲调悠扬,像哄睡的儿歌,不知是哪一国的风情。


西拉斯跟在她的身后,试图听清她在唱什么,可脸上瘙痒,脑袋越来越沉重,一阵耳鸣,他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人像纸张一样软绵绵地飘到了地上。


薄莎的歌声戛然而止,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轻轻一笑,脚步不停。


虽然她答应以后要死在他手上,但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还有,一码归一码,虽然他为她冒死与黑熊搏斗,但归根结底,也是他算计她在先。


下点小毒不过分吧。


——薄莎女爵向来公平公正。


迈着轻快的步伐,沙沙地走在浮城的飘绿的春天,她忍不住开始期待起他们的下一次见面。


一定会很有意思吧。


初夏,她去参加浮城一个贵族举办的鸡尾酒会。


浮城人总给她一种冷淡克制的感觉,社交活动也是这样——端着。


为避免麻烦,她入乡随俗地端出淑女的良好仪态,端起风情万种的细长酒杯,端着淡淡的微笑低头啜饮,聆听着绅士们的高谈阔论与乏味殷勤。


很快,她便觉得无聊。


每次出门她都像这样觉得无聊透顶。


可是不出门,她会觉得更加无聊。


她像块固执的顽石,想要扎根人潮,又讨厌被浪花拍击打磨。


道了声失陪,她离席,站在二楼的露台上,隔着层层叠叠交织的绿荫,疏离地眺望着觥筹交错的人们。


忽然一道清癯的身影猝不及防闯入她的视线,冷淡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笑,他果然来了。


两个月没见,他似乎长高了一些,还是那么瘦,穿着侍者的衣服,在慵懒的爵士曲里忙碌穿梭,余光四处搜寻,像是在找她。


两个月没见,这人还是这么笨,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时不时捂向腰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腰间藏着把圣银匕首。


她有心去逗弄,刚准备跳下露台吓他一跳,却听见露台之下有人叫她的名字,几个男人的说话声清晰地穿进她的耳朵里。


她止住脚步,西拉斯也身形一顿。


“你说她究竟是真贵族还是假贵族?真贵族不会像她那么放浪,假贵族不会像她那么铺张。”


“既放浪又铺张,我正好求之不得,她一定会是个体贴的情人吧。”


“先别管她身份真不真实,至少,她的宝石可都是真的,那么嫁妆应该很丰厚吧。”


前两个说话的男人相视一笑,拍了拍第三个男人的肩。


“你不会想娶她吧?”


“你见过她骑马吗?”


“什么意思?”


这些上流绅士显然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继续肆无忌惮地说着下流话。


“她连骑马都学不会并拢双腿,你还指望她婚后对谁忠贞吗?”


“奉劝你,玩玩就行了。这样的女人,结交可以,结婚可不——”


一杯淡金色的鸡尾酒朝他们泼过来。


话音戛然而止。


三位绅士抬手揩下脸上的酒液,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朝他们扑来的高瘦侍者。


“你是哪里来的小杂种?!你知道我是——”


西拉斯二话不说,挥拳而去,四人登时扭打作一团。


或者说,是西拉斯单方面痛殴他们。他长手长脚,力气也大,看样子还学会了不少市井的打架技巧,三位绅士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哀嚎连连。


动静闹得太大,惹得周围的人惊呼着朝他们走去,原本演奏爵士乐的乐手们立刻改为演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露台上吹来清爽的风,风里混杂着带有柠檬香的端庄酒气。


薄莎踩着命运沉痛的节拍,心情很好地离开了这栋楼。


本来还想深夜去割掉这几人的舌头,但既然有人来救他们——


善良宽宏的薄莎女爵决定免他们一死。


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树下那个拳头青肿的小血猎,一双绿眼睛闪烁着猎豹一样锋锐的碎光。


他的嘴角溢出了血,骨节擦破了皮,她嗅见了一丁点他的血液的味道。


真是奇怪,受伤的明明不止他一个。


可她只能闻见他。


很轻很淡,还有点苦呢。


接下来的几个月,薄莎没再去参加那些聚会。


整日清心寡欲地呆在她的蔷薇城堡里,偶尔教几个冒失闯入的血猎做人的道理。


在一个深秋的清晨,她听见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与之同至的是一点微微的苦涩。


她睁开眼,忍着困倦,仔细聆听小血猎是怎么掉进血族陷阱里的。


不多时,她的血仆敲门进来:“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他打晕了关在房间,请问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把壁炉点燃。”薄莎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血族并不畏寒冷。血仆意外地看着她房间从未燃起的壁炉,刚要依言照做,又听见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15128931|1626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莎轻声说:“他的。”


闻着隔壁若有似无的苦涩,很快她进入了梦乡。


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做什么关于母亲的噩梦,醒来时,看见窗外那轮明亮的满月,她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她揽起一件羊绒大衣走到了西拉斯的房间,倚着樱桃红的木门,似笑非笑地说:“第三次了,小血猎。”


她给他机会杀她三次,如果不成,他就是她的人了。


西拉斯徒劳地挣了一下手腕上结实的绳结,嘴硬说:“这是第二次。”


薄莎故作讶然:“初夏的酒会你没去?”


西拉斯一下反应过来了,瞪大了眼睛:“你那天也在?”


“我要是不在,那些贵族能那么顺利放你离开么?”


“……”西拉斯抿紧了唇,别过头去,黑色的卷发遮住了脸上的难堪。


血红的眸子平静地审视着他,她问:“我很好奇,你那天为什么要打那些绅士?”


“他们也配叫做绅士?”西拉斯又挣了一下手腕,腕骨上磨出了红肿破皮的勒痕。


些许苦涩溢出,薄莎鼻子微皱。下个瞬间,她从门口闪身到了他的面前,抽出手来,用力一拽,麻绳落地。


西拉斯刚活动了一下手腕,来自薄莎小臂间的羊绒大衣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有些意外,深黑的长睫鸦羽一样眨动。


碧波一样的眸子错综复杂地盯着她。


“愿赌服输。”薄莎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是吸血鬼猎人。”西拉斯皱眉,“我的使命是要杀掉你。”


“成为我的人,一样可以杀我啊。”薄莎满不在意,笑嘻嘻道:“我一直期待能死在吸血鬼猎人的手里,找了这么些年,数你最有趣。试试吧,待在我身边,看你能不能杀掉我。”


“你,”西拉斯神色凝重:“为什么……不想活了?”


薄莎的神情顿时冷了下去:“与你无关。”


很快,她又拾起一抹笑:“下一个问题。”


“……”西拉斯捏着袖沿,有些难以启齿。


薄莎好奇地伸出手,蜻蜓点水般戳了一下他的手背,说:“是不是想问我,要怎么样成为我的人?”


“!”


西拉斯猛然抬起头,震惶地望向她。


“把脖子伸出来。”薄莎露出了一对森白的尖牙,悄悄走近他,蛊人地命令道。


大衣的袖沿被他捏得更紧,他站在原地,梗着脖子,一动也不动。


不过有时候,不动,也是一种动。


薄莎如海妖一般缓缓地贴近他,轻嗅着苦涩与稚嫩,聆听着紧张与沸腾,却独独,没有听见抗拒。


真乖。


但乖的人可没有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乖的人她见得够多了。


那么她在期待什么?


一个能让她感到幸福的人。


一个能够真正杀死她的人。


只有她死了,奥黛才不会再带着她负重前行。


只有她死了,奥黛才能甩开累赘,得到解脱。


冰凉地叹了一口气,淡红的眸光轻轻一转,她没有吸食他的鲜血,只是以尖甲代替尖牙,指腹代替嘴唇,在他的颈侧不疼不痒地勾划了一记。


“你很暖和呀。”说着,她将整个掌心贴了上去,汲取暖意。


西拉斯僵住了,被她手上的寒凉激得耸了一下肩,浑身肌肉猛缩,明明她已经为他解了绑,可是好像身体乃至魂灵的某一部分却被她永远地困住了。


是什么?


他不得而知。只知道,想像她汲取他的暖意一样,他也想从她那里汲取一点什么。


一点,她纯粹的真实的表情。


未及细想,她的手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被她推到了一边,像取笑,也像警告:“在期待什么?你最好不要对我有任何的期待,我的恶劣超过你想象。”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朝门外走去。


她的血仆轻轻敲了一下门,恭谨道:“维德男爵在楼下。”


薄莎不禁感叹道:“真准时啊,有半个月了吗?他都不会疼吗?”


血仆微笑说:“毕竟这是他唯一的价值,也是他唯一能见您的机会了。”


薄莎尖牙尚未收回,想了想,说:“告诉他,我马上下去。”


血仆立刻消失在他们面前。


“——你要去干嘛?”西拉斯一双绿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从她们的只言片语里,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是不愿意相信。


薄莎走到他面前,随手替他扣上了一粒扣子,轻声说:“找个消遣。晚安,血猎小男孩。”


西拉斯打落她的手,固执地说:“我不是小男孩,我很快就十九岁了。”


“十九岁啊,真了不起啊。”薄莎漫不经心地鼓了三下掌,笑说:“论年纪,就算是你那位血猎公会副会长的养父站到我面前,也只是一个小男孩而已。”


西拉斯立时睁大了眼睛,闪过一丝被看穿的窘迫。


“怎么?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吗?西拉斯·斯通。”她说,“既然踏入我的城堡,成为了我的人,你就要和过去一刀两断了。”


她压低声音忠告:“不然,你会很痛苦。”


西拉斯不说话了,沉默地看着薄莎走出门,走上长廊,下了楼,走向那辆泊在门口的黑色轿车。


狭隘的尖拱窗里,他看见站在轿车边的那个英俊男人立刻迎了上去,绅士地与她吻面礼,然后立即为她拉开车门。


不禁想,她也会与他吻面礼吗?


——不会。


每一次与她见面,他都异常狼狈。他痛恨自己在她面前像丧狗一样摇尾乞怜,像溃军一样节节败退。


可他无能为力。


透过这扇窗,他看见男人拉车门的那只手戴着一枚明亮的红宝石戒指——那样成色的红宝石,他昨天在这座城堡见到过很多枚。


这是……她送给他的吗?


他无意识地伸手叩上了窗,无名指上的紫罗兰戒面轻轻撞在窗户上,玻璃微微一颤。


似有所感,替薄莎关门时,男人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城堡的尖拱窗,目光与他一撞。


夜色里,两人都看清了彼此手中闪烁的戒指光辉。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神色晦暗不明。


西拉斯紧紧握拳,脸色难看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