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骞里 作品
45.逼入绝境10
“寒姑娘请讲。”
“你,就不恨那些欺你辱你的人吗?”
“朝廷,杀我父,辱我母,欺我孤弱,镇北数万将士更是白白丧命居庸关,我怎能不恨!”
“恨中求奋,你要做的是什么?”
“寒姑娘问我要做什么,我要做的不多,就是重整镇北军,北定匈奴全我亡父遗愿。”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萧缙沉默了一瞬,倏然抬起眸子,竟是和寒无衣一般的凛冽,如一把寒光大绽的剑刃。他语气冰冷道:“挥兵南下剑指朝廷,将那人从荒淫无道的龙椅上拉下来,迎掖庭无数将士亲眷的枯骨回镇北,更要将我母亲的尸骨从深宫的枯井离找出来,与我父合葬镇北。”
当年,镇北动荡,匈奴多次侵略边关烧杀抢掠,以致民不聊生。镇北王不忍边关百姓受苦,多次恳请老皇帝出兵伐敌,但是老皇帝忌惮镇北王军权,久久不敢将虎符右符交出,镇北王手里虽有一半左符,但也无法调兵遣将,唯恐朝廷抓住把柄罗网他的罪名,导致北方动荡。
最后镇北王无奈,只能与部将商议将他们的妻子儿女送于京城为质,待到平叛匈奴之后,再以呈交虎符换回妻子儿女。为保大局,镇北王妃带领三十二位部将的妻子儿女于寒冬大雪中艰难苦行,到建康为质,才换得朝廷信任将虎符送至镇北,以保边关百姓。
萧缙鲜少这般向人讲述父母的往事:“我母妃出自贫寒人家,那时父亲还未来镇北,镇北官府欺压勒索百姓,各种税收让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若不按时加纳税钱,便被官府拘捕。我外祖父是桑农,一家过的很辛苦,卖桑得钱全纳税,病骨虽寒免牢狱。”
“我父亲来到镇北时,恰逢外祖无奈卖女交税,天寒地破,那些富绅像挑猪狗一般打量着她们。我母亲衣不蔽体,在风雪中倔强地反抗,痛斥着官商勾结,欺压百姓,那群人恼怒不惜大打出手,幸而有我父亲及时制止。”
“父亲说,当年我母亲虽衣衫单薄,却傲骨铮铮,如疾风中的飞蓬,宁折不肯屈辱。世间大多女子,都低眉顺眼,屈服苦厄与荣辱,折腰以求生。”
一介桑农贫家女,却在苦寒中,生出了根根逆向的刺骨。
“可惜,我母妃因此得父青睐,也因此饮恨惨死深宫。”
上京为质,萧缙母亲和那些部将的女眷并没有被重视,而是充入掖庭犹如罪人般辛劳苦难,做着连婢女都羞于辛劳的活计,吃着猪雉不食的糟糠。
那年,京中传出一场瘟疫,掖庭部将的很多子女都不幸感染了瘟疫,原本只要将他们隔离就好,老皇帝因为担心瘟疫染给自己,便下令将患疫的孩子和部将之妻抬走,活生生地将人烧死了。
他们还有救,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孩子,那侍卫强行将婴儿从母亲手里夺走,那位夫人素日最柔弱胆小,可那一日却生出了勇气,死死不肯松手,侍卫怕耽误了皇命,一脚踹在夫人的心口,夫人向后倒去时后脑勺不幸砸中了门槛,当即丧命,屋里的夫人们亲眼目睹了这场悲剧,都在尖叫哭泣。
“母妃将我抱在怀里,浑身颤抖着。而那群人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拖着那位惨死的夫人离开,那鲜血从台阶蔓延数十米,一直到门外,我永远都忘不了她死不瞑目的双眼……”
“原本这样苟活,也不过几年间,大家都盼望镇北胜仗的消息传进宫廷,好将她们解救回故土。可朝廷正值老皇帝病重,匈奴越加猖獗,我父亲在镇北作战,屡屡受到朝廷的辖制和掣肘,军情战况一直被拖延。
那时,我父亲一心为国,根本就不知道老皇帝早就对他起了杀心,镇北军早就成了一根扎在他心里的刺,甚至重过匈奴外患。他驾崩前曾下令给新皇,无论如何都要除掉镇北王萧卧风,否则便是亡他大梁的最大威胁!
可笑,荒谬!他宁可将北方中原拱手让与匈奴,任他们肆意抢掠,残杀大梁百姓,也不肯信任我父亲赤胆忠心,唯恐家臣叛乱,狠下毒手。”
萧缙双眸已然泛红,激动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双拳砸在了山壁上。
“居庸关大战前,京城都在传我父亲叛变匈奴,意欲造反,新皇立即召集众臣网罗罪名,想要将我父亲置于死地。
然没过多久,便得知江湖武林众多豪杰追随我父亲赴国难,血战居庸关,而朝廷早就断粮三月。边关镇北的将士,大半死于饥寒,若非有北方商贾自发押送粮草,助援我父,只怕那时匈奴的铁蹄早已蹂躏中原。”
而居庸关一战代价惨重,萧卧风阵前惨死,是江城一手持剑,一手虎符镇守居庸关,以惨胜的代价,拦截下了匈奴侵略北方的野心。
镇北军分崩离析,江湖武林更是元气大伤,北方荒土寸草不生,流民饥寒冻死路边。而南方朝廷依旧歌舞升平,沉迷酒色之乐。
“掖庭充入部将妻女有百余人,最后只剩下二十人,我母亲她们皆知归乡无期,只愿我们这些孩子都平安长大,离开这里,将她们的尸骨带回镇北,和战死的夫君合葬。”
“可!苟且偷生至此,她们也没能换来体面的死去!”
“居庸关惨胜不过月余,皇帝暖阁宴饮时,曾以抚慰亡将之妻的名头,召见母妃和婶婶们觐见。原本她们还奢求一个归乡的机会,谁料那晚火光冲天,□□不堪。他们那群人醉酒起了色心,暖阁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任凭里面拍门哀鸣声不绝,宫人掩耳不敢闻。”
“新皇和那群世家之臣,以□□为乐,逼母妃和婶婶褪衣喂酒——”
萧缙额头青筋暴起,手紧紧攥着,此等屈辱如何一一言明。
“我母亲生性倔强,决计不肯偷生受辱,便……拔钗刺破咽喉,血溅了案头。”
“她想杀的不是自己,是眼前害死自己夫婿,害死镇北无数将士,害死掖庭无数质子妻女的狗皇帝,可是她不敢犯上,因为她知道掖庭里还有最后的希望,我们这群部将之子。若她们冒犯龙颜,最后不仅她们要死,我们更是活着走不出京城。”
“婶婶她们不敢反抗,亦不敢像我母妃那般决绝,而是选择受辱苟活保全我们,保全我,保全我这个镇北王唯一的遗子。保全我这个无能孱懦的世子!”
“她们死前都在嘱咐她们的孩子,那群甚至比我都小的少年……”
“我出了掖庭,出了京城,这一路踩着无数婶婶和少年的尸骨……”
翌日的清晨,晨曦透过绿帘般的草植,照进了山洞里,雨过天晴,隐约听到啾啾鸟鸣在上下翻越着,嬉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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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缙醒来烧已经退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软,他背开强光的照射睁开眼后,便看见一旁的寒无衣正裸露着后背上药,脊梁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有刀伤,剑伤……
“看够了没有。”冷冷声音响起,寒无衣声音带着嘲笑道:“我倒是忘了,照你镇北世子这个年纪,该娶妻了。”
他侧过头,脸上难得浮现出少年郎的窘迫。
“我,不是故意的。”
寒无衣披上最后一层褶子,戏虐声道:“是故意的也无妨,左右不过一具裸体,见多了也都一个样。”
那怎么一个样呢,天底下的女子,谁像你这样浑身是伤疤,皮肤粗糙硌手。萧缙想说又不敢说,只能在心里想,因为他怕挨打,寒无衣揍柳元朗的时候残暴极了。
忽然,山洞不远处响起一阵交谈声,寒无衣立即握紧剑柄警惕起来。
是从江水里上岸后,一路晃荡至此的十方鬼里最后的三鬼。
“早说不该听大哥的!我们堂堂十方鬼,给朝廷卖命当狗,这是什么事啊!”
“马后炮!当时你怎么不和大哥唱反调。”血丝鬼讥讽地骂着陋面鬼。
“二哥三哥都不说话,哪里有我说话的资格。”
“知道还放什么屁!”
“吵够了没有!”一路沉默的执伞鬼冷冷斥道:“不想干就滚!”
陋面鬼被骂,颜面扫地有些不好看,原本丑陋的面容因为生气抖动就更狰狞了。
“他妈的以为老子愿意留着,大不了解散各回各的江湖!老子在炼狱呆了那么多年早就受够了,这窝囊气,我陋面鬼是一点也咽不下去!”
“解散?老六你可想好了,当初十方鬼有誓言在先,谁敢脱离就自断双臂,再接二哥一掌,若是还活着才能滚——”
“断什么双臂,不如由我鬼见愁直接送你们下地狱!”
执伞鬼话没说完,便忽然被一声寒冰的声音打断,三鬼拔剑警惕回头看去,正见到他们苦苦追踪的寒无衣,正提着那把寒光凛冽的乱山剑,如猛虎下山般,一步步威压向他们逼近。
“寒无衣!竟然没死?”陋面鬼面色更加狰狞了。
“我这把剑下亡魂无数。”寒无衣将乱山剑在臂弯处一过,擦拭掉上面的鱼肉和腥味,冷笑一声道:“你死后,倒可以问问他们,为何江湖武林独将我排斥于外。”
“乱山剑下,不论输赢,只有生死。”
“我生,你死。”
寒无衣阴冷的声音,反倒比他们更像鬼魅毒蛇,冷意盘在心头,让三鬼忍不住退后了半步。
身后的萧缙从山洞出来,皱眉担心她身上的伤,好言道:“少放点狠话,速战速决,你身上还有伤。”
寒无衣嘴角抽了抽,道:“你倒还是个体恤下属的好主子。”
“不像百晓生那狗厮,老娘当年被砍了三十二刀,救醒来的当天,就被奴役去悬崖挑了五十桶水给他洗澡用。”
寒无衣想着这些破烂事,就恨得牙根痒痒,身上的刀伤都没那么疼。
她瞪着那三鬼,重重一挥剑发泄心中的恨意道:“早晚有一天,老娘让他跪下来当狗,将我擦过的青砖都舔一遍!”
剑气如白虹贯日,劈下来时似乎带着千钧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