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骞里 作品

52.沧州城5

在冠濯英的回忆里,沧州城还不是如今歌舞靡靡的时候,连阴雨来时,都是清爽怡人的。那时古堤大柳,还是一座学宫,回环曲折的高楼,正是代表学者的德高望重。


那时,老城主卓不群和凌霄山派的掌门抱朴子,常常在那里清茶粗饭宴请才学之人。凡有才能德行者,不论男女穷富,皆可入学宫。


文掌沧州司法,武在凌霄山,百里城池里,沧州城是人人向往而来的圣地。老城主的改制,更是赢得了无数民心。


可,也侵犯了无数氏族的利益。


改制,就像是在劫富济贫,将上位者的权利剥削掉,分给不能掌控自己人生的劳苦民众。


他那时年少不懂,只是个顽劣的挟弹弓少年郎。父母早逝,他深受外公城主的疼爱,所过之处,人人都敬他一句“冠小公子。”


第一次在城主府见到鱼朝恩时,不过七八岁的年纪,鱼朝恩是抱朴子收的关门弟子。两个道骨仙风的老者,一查生辰八字便喜将冠濯英和鱼朝恩凑成一对好姻缘。


那时,冠濯英少年心性,被伙伴嘲笑要娶婆娘,以后天天就像是城西卖酒的许瞎子一样被老婆打。


冠濯英不高兴,埋伏在鱼朝恩离开城主府的墙上,藏着树丛里挟弹弓要揍她。谁料彼时墙下的少女采了一捧杏花,看见墙头的少年展颜一笑。


那一刻少年愣住了,杏花微雨,那笑容比囊囊酿的桂花醪糟还要香甜。


少女一扬马尾,手里的那捧杏花扔到了冠濯英的怀里。


“小公子,这杏花采来送你了。”


此后,顽劣的少年,年年偏爱杏花微雨下的一抹身影。


后来,老城主死了,老城主的女婿石显俎当了新任城主。


又过了不久,凌霄山派的白胡子老道抱朴子,也死了。他那远游归来的师弟曹崆峒继承了山门。


沧州城的噩梦就此开始了……


从那以后,沧洲城就像一个淫窝。十五年的蹉跎,鱼朝恩满眼阴暗,内心却有着一团燃烧的火;而冠濯英表面英武,内心已经像是一团燃烧殆尽的荒芜地。


石显俎,表面看起来光风霁月,却私下□□不堪,好美姬,亦好娈童。


他喜欢美姬身上的野性妖媚,曹崆峒便将自己宠爱的女徒儿送到石显俎的私宅里;他喜欢少年身上的英武之气,便亦有无数体察癖好的下属搜刮贫农子弟。


而早在第一次城主府见面时,石显俎便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冠濯英的挟弹弓时的少年英武之气,彼时,冠濯英只是觉得这位姨丈对他偏爱。后来才知,这偏爱里更多是觊觎和染指的心思。


他十五岁生辰时,石显俎提议要在猎场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姨母卓文成认为不妥,这几天连日雨雪不便出行,可冠濯英少年心性,却觉得雪中骑猎亦是快事。


只到夜里营帐,他饮酒醉去,才知自己是被围猎多时的猎物。石显俎当真将他这挟弓的英武少年压在身下,体验了一番“雪中骑猎”的快事。


石显俎撕落他的衣服,将少年的腰搂在怀里,意乱情迷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肖想着这番滋味,今日总算是如愿。”


“今日大雪纷飞,你跨马一跃,挟弓射箭的样子当真飒爽英姿,看着众人拥簇着为你喝彩,我心里痒痒地恨不得当下捉了你回帐中。”


“以后都从了姨丈,沧州城的权势富贵,有我的,便有你的。”


男人的喘息声,和少年的呜咽哭泣声,在帐幕一浪一浪的吹来的风雪声里,夹杂带走……


想起屈辱的往事,冠濯英便像是一只暴怒的豹子,双眼猩红,握着刀的指尖发白,在一片林中发疯般地乱砍。


“朝恩知道了——”


“石显俎,这次你必须死!我要杀了你!亲手杀了你!”


而七月五日的凌霄山,萧缙和寒无衣乔装打扮好,便自称是镖局的姐弟一路流落到沧州寻医问药,听说沧州城凌霄山派掌门医术超绝,特来一试。


当寒无衣心如刀割,付出了一盒金子后,才在被门人引领到一间雅致宽敞的屋中。见到曹崆峒时,萧缙和寒无衣皆心中一讶。


曹崆峒一张方正的脸上,鼻挺如山岳,浓眉剑宇,两鬓美须像极了仙风道骨的世外之人,和他粗犷的名字可是大相庭径。


“听说你们是从临安而来,早些年我倒是去过一次,只记得那里腌笃鲜倒是名菜。”曹崆峒捋着胡子笑着试探道。


萧缙看了一眼寒无衣,温言浅笑道:“我姐弟在临安多年,不曾记得有这道名菜,倒是鸡髓笋的味道很不错。”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人老了,记不清楚了,就是鸡髓笋,听说这笋还是天目山盛产的,有黑白之别。”停顿了一下,曹崆峒又看向寒无衣,打量道:“这位姑娘行举飒旷,倒是不像南方女子。”


萧缙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我父亲在临安做镖局生意,长姐跟着叔父走南闯北长大,自然和寻常姑娘不一般。”


“到底是我身子不争气,才累的长姐这般操劳,年过27仍未得婚配。”萧缙语气带着些哀伤和颓意,让曹崆峒不好再继续试探,只好安慰道:“小公子不必气馁,世间神医良多,定能治好你的病。我曹崆峒医术,虽比着那江湖上神医老鹤颜差了许多,但定竭尽全力,为小公子看诊。”


“只是这病,也不是一两日功夫便能痊愈,还望两位能不嫌弃在我凌霄山住上一段时间,让我替小公子好好诊治一番。”


“如此,多谢曹掌门!”寒无衣客气道。


但曹崆峒心里终究多了一层防备,将寒无衣萧缙两人安排到了外院留宿,如今多事之秋,他不想有任何意外影响后面的安排。


夜里,月挂梧桐,山峦隐在云雾之后。


等外院灯次第暗灭之后,寒无衣从外院的墙角翻身而落,外院已经探查过了,并无癞山婴的踪迹,剩下的就是内院。


半个时辰后,寒无衣看见一身云纹浪袍的曹崆峒提着一盏灯,走进来藏器阁里,没一会,灯就灭了。


再过来片刻后,寒无衣才小心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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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进去,藏器阁很大,前后纵深有三五间屋子那般大,寒无衣走到尽头都未见到曹崆峒的人影,便料想这里定有机关密室,探查一番后,果然在一把剑柄处找到了机关,随着一道墙面的旋转,便看到一个需要侧身通过的甬道。


沿着甬道小心地向前走去,大约有百米左右,便豁然开朗,里面是一间密室,但却有三个相同花纹的石门,大约是通向三条不同的路。


寒无衣从袖中的竹筒里放出了一只白蚂蚁,只见白蚁转了一个圈,走向三个门中的一扇门。好在今日厢房里,寒无衣多留了一个心眼,在曹崆峒的袍角弹落上一些粉末,白蚁会跟着这种无味的粉末一路追踪,这样的雕虫小技,还是当初一个恶贯满盈的贼首教给她的。


跟着白蚁一路蜿蜒,终于进了一间宽敞的石室,里面隐约传来一些说话声,寒无衣藏在角落里向外探去,便见室内有三人。


高坐在上位的云纹浪袍的美须老者是曹崆峒,他旁边站着一个同样绣着云纹图案,折领紧袖非绯衣女子,倒像是曹崆峒的弟子。而下面跪着的一个矮小的男子,手腕一处梅花痣,正是萧缙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癞山婴。


“徒儿这次若非走投无路,怎敢回到这沧州城,师父您老人家行行好,一定要救救我。”


曹崆峒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道:“你连实话都不肯和我说,我又拿什么救你?”


“师父,我真的没有骗您。”癞山婴往前爬着跪了跪,假意痛哭流涕道:“我就是杀了一个人,抢了他腰上的碎银子,哪知自那以后,就被几路人赶着追杀。”


“好在徒弟在师父门下修习武学,不敢荒废,小心探查才知道这追杀我的人里,大多都是江湖的高手,我也不知是犯了哪方的忌讳,竟惹得这样的祸事啊!”


“哼,何止是祸事,我看你是大祸临头!”曹崆峒不争气的斥骂道:“你知不知道,追杀你的那批人里,除了江湖武林中人,还有朝廷的人马,冀州的人马,甚至你到了沧州城,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天机阁的探子!”


“天机阁?百晓生!他,他为何也要杀我?”癞山婴惊慌道。


曹崆峒鹰眼一厉,抓住了癞山婴话里的漏洞,疾言厉色道:“你竟不疑惑身后跟着朝廷和冀州的人?说!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癞山婴眉眼显然地慌乱了一瞬,随即又是哭诉道:“师父,我当真不知啊,徒儿本事您是知道的,只敢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哪有胆子惹朝廷和冀州的人。”


“那我问你,你在青锋城杀死的那人身上,还顺带拿走了什么?”曹崆峒眯着眼,低声问道。


癞山婴眼珠子一转,便知此事已经瞒不下了,只好抖落出来实话道:“还有一个紫色檀木盒子,檀木名贵,里面定然装着的是个宝贝,可我用力毁了盒子,里面还有一个铁匣子,那匣子是陨铁制作的,剑劈不开,火烧不坏,机关复杂,一直无法打开,但我料定这里面的东西一定重要!”


“那匣子如今在哪?”曹崆峒旁边的绯衣女子突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